旺財憋了一肚子氣。
茶樓之中連根毛兒都沒搜出來,秦王世子倒是配合,他想搜屋子,人家整間都倒出來給他,連坐墊底下都讓人舉起來給他看……
特麼人再小唄,還能躲屁墊底下?罵人呢?
“四哥,你怎麼看?”旺財出了茶樓才問,結果把周圍士兵問的面面相覷,他才發現那傢伙不知道什麼時候沒影兒了。
“……他啥時候走的?誰知道?”
“他,根本就沒跟進來啊。”
不講道義!
旺財肚子裡的氣又脹了一圈,提着刀就回巡撫衙門了,沒等趙諒開口問,他就先炸了:“肯定就是秦王府搞的鬼,密信幾次都被翻過,這次更囂張,大白天的就敢出現——要不是秦王世子在那個茶樓喝茶,他即時接應,那黑衣人都被我們給攔住了!”
“他孃的秦王府!”
趙諒比旺財脾氣還爆,把衙門一干人嚇的趕緊把耳朵就給捂起來了,好歹明陽城是秦王地界,他們一主一僕就這麼敞開了罵,真的好嗎?
巡撫人家有皇帝聖光護體,指不定什麼時候又被調回,他們可還是要在明陽城混的……
罵人不要這麼驚天動地好不好,怕是隔壁鄰居都聽得見啊,大人那大嗓門太有穿透力了。
“肯定就是他啊!幾次和我搗亂了,”趙誠可不是個會看人臉色的,尤其是手下那幫人,臉哪怕都長綠毛了,他都能視而不見。
他罵道:“西邊戰亂糧草都供應不上了,秦王府還在背地裡搞鬼,拖我後腿——總是我辦事不利,他孃的都是他們趙家天下,趁機屯糧是想咋地,趁機賣高價?!”
趙諒越罵越歡,竟然完全忘了這是和旺財設的一個局,早把皇上的密信給換上,他們偷去的是早就替換了的無關緊要的文書。
這些天所有積攢的惡氣全噴秦王府上了。
“以後都給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再讓秦王府的人來去自如,你們通通腦袋給我搬家!”
說着說着,人沒捉着,帽子就已經扣到秦王府頭上了。
衆人只得應聲。
“我今天這翻話你們誰給我傳出去,我割了他舌頭!”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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旺財哪怕把秦王府罵個狗血淋頭,也難解他心頭之恨,幾次三番從他手裡逃脫出去,他難辭其咎。
當天晚上就找到了丁字巷,貴妃一家子剛吃過飯,他邁步進去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抱怨。
“四哥,你咋一聲不說就走了?你說,我在我也有個照應——你功夫高,咱倆聯手,那還不所向披靡,殺他個片甲不留?”
“那人……你是沒抓着?”柴榕問的不留情面。
旺財臉不紅不白,食指彎過去指着自己:“你看我這張臭臉,像是把人抓到了嗎?”
“你們捉的是什麼人?”
貴妃後知後覺地補了一句,“這麼晚過來,你吃過飯了沒有?要不要在這兒吃點兒?”
她發誓她純粹是嘴欠,客氣地問一句,誰能知道他大晚上的過來空着個肚子,一天水米未打牙?
“好啊,我忙了一天,還真沒吃。”
他們已經吃過了,又不好把殘羹剩飯給客人吃,貴妃只好吩咐重新給旺財再做一份上來。
就這等飯好的時間,旺財可算打開了他那話匣子,這頓跟他們倒苦水。
“捉的什麼人——秦王世子的人唄。眼瞅着抓着了,突然冒出來一堆飛鏢,我們找上去,裡裡外外都是秦王府的侍衛,用屁股想也知道肯定是他們,可是沒證據,我又不能直接挨着個兒地搜王府侍衛的身……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
“最近西邊吃緊,連打了幾場敗仗,弄的朝野人心惶惶,皇帝在京師坐鎮,調派人手往丁邊增兵呢,可是後方糧草又有些跟不上,幾家藩王明面上支持,暗地裡都沒少使絆子……都是他們老趙家的江山,也不知道這時候落井下石,藏的是什麼心思。”
旺財垂頭喪氣,“我就知道皇上派我家大人做個什麼屁的巡撫沒好事……”
“你們是沒看到秦王世子那張臉,裝的人模狗樣兒,笑眯眯可親和了,跟隔壁王奶奶似的,其實一肚子壞水——他爹那樣,他能好哪兒去?現在聯繫了大門大戶的建房安置流民,又施粥,還不就是圖個虛名?他孃的戰場上死了多少人,糧草都不夠了,他們橫巴着豎擋着,倒在人前裝成善人!”
這話說着貴妃愛聽,他就是裝的人模狗樣兒啊,總算有人看出來了他的假面具了。
可是看他罵的這麼爽,唯一的遺憾就是她不能跟着罵,忙叫人給添壺新茶,那熱情勁兒把旺財都給看蒙了。
“四嫂,你不用客氣,啥茶到我嘴裡都是一個味兒……”
旺財突然轉臉盯着柴榕,柴榕微微皺眉:“看我做什麼?”
“我纔想起來,你們送信到衙門,說四哥腦子好使了,不過這些天我們忙的腳打後腦勺,也沒來得及過來看你……你真的好了?”
貴妃默,下午還幫他抓人,晚上他來這兒又聊了這麼久,他居然沒看出柴榕到底好沒好……到底是以前柴榕看着就太正常了,還是現在還是有點兒不正常啊?
一陣尷尬的沉默之後,旺財回過神來,哈哈大笑地給自己往回找面兒。“我看就和以前不一樣了嘛,一看就能看出來!”
“……那個飯啥時候好啊。”
正說着,錢大姐把盛好的飯菜端了上來,旺財腦子插碗裡狠扒了兩口。
“四哥,我是想,你腦子反正好了,在家待着也是待着,也不能總跟着嫂子進進出出的,咱男人得有點兒男人乾的活兒——要不,你和我一起保護我家大人?你功夫高身手好,有你,咱還怕什麼秦王府,來一個抓一個,來倆逮一雙,全給他們卸了!”
柴榕聽了,心裡微微一動。
他下意識地看向貴妃,卻見她微微皺眉,也看着他,倒沒直言不行,但很有幾分顧忌。
“四哥?”旺財顯然也是纔想這麼一出,來之前都沒想到過,說完之後他自己先興奮了。“怎麼樣?我和大人一說,他肯定行。”
貴妃笑吟吟地給旺財的茶盞裡添水:“要是沒有趙大叔,四郎的病也不可能快就治好,趙大叔是我們一家子的恩人,本來這事兒我們是義不容辭的,可是……四郎腦子纔好,還沒調養過來……要不,我和四郎再商量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