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衛,顧名思義是在暗處保護守衛世子的。自從上一次世子遇刺腳上受傷在王府裡養病,明陽城裡莫名其妙就傳出話來說是他們家世子是讓刺客給嚇尿了,躲王府裡不敢出來,他家世子腳好之後每次再出來都極少帶着護衛,頂多帶倆家丁小廝,或者家西小廝打探的護衛……
秦王府和朱家來往也算密切,所以這回到朱家,世子就沒帶護衛,不過他放得下心,秦王可是真給嚇壞了,嚇了死命令,不管走到哪裡都讓暗衛跟着,恨不得世子在府裡和那些女人們行房他們都得在兩丈之內守着。
這回其實要不是貴妃扯脖子嚎的太過慘厲,暗衛們是不打算這麼出來的——
倒不是不願意救世子,實在是這場面有點兒不堪入目。
他們家世子從來都光鮮亮麗的見人,當着他們這些下面的人也是一樣。
……這事兒要說也賴他們自己,以爲是在朱府沒什麼大礙,就放鬆了警惕,直到那倆人拎着武器——那也能算武器的話——出現,他們看完全是奔着那大肥胖子去的,就沒出手,而且世子身上有功夫,幾個女人還真不在話下,而他們身爲暗衛是能不暴露都儘量不要暴露的好。
誰也沒料到那麼慘絕人寰的一幕出現了——
他們就沒想到那恭桶裡還是有屎渣的!
等他們看到的時候已經晚了,世子爺已經淋了一身,這讓他們怎麼有臉,怎麼有膽子出現在世子面前?
就世子爺一遇髒東西就抓狂的性子他們平日領教的夠夠的,更不要說這、回、是、屎!世子爺的臉要不要是小事,生生把怒火發泄到他們身上就是大事了。
眼睜睜瞅着世子爺發泄似的揍完那兩個女的也就罷了,暗衛都鬆了一口氣,反正世子爺沒叫他們,他們不出來也是應當應份的……是吧……
誰也料不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在那兒鬼哭狼嚎似的直喊‘救駕’、‘世子遇刺’。
哪怕他們明知道事情根本不像貴妃喊的是什麼遇刺,聽到這樣的話他們也不得不出面了……這是生把他們當成鴨子趕上架烤了!
暗衛們集體出離憤怒。
讓他們直面世子爺淋了一身屎的樣子,他們還能有好嗎?!
貴妃這下放心了,長舒了一口氣,撂胳膊擦擦一腦門嚇出來的冷汗,再看朱三公子總算回過神來,晃晃悠悠地到了近前:
“你們到底是誰?竟敢私闖朱府——世子爺,您……小民罪該萬死。”
朱三公子說着撲通一聲跪到地上,肉墩墩的像杵地上一個大醬缸,止不住地拿手擦汗:“是府裡護衛失職,竟讓這些閒雜人等偷溜進來——”
“朱方則,你的孩子沒了,你還想我血流乾淨,死你們府裡是嗎?!你見死不救!王八蛋!”倒地上的曉玉已經捧着肚子再沒先前的冷傲,煞白的一張臉,聲嘶力竭。
“你還不快叫大夫!”
如果不是裡裡外外都是人,又在旁人家的地頭上,趙嘉真想把那讓他撕破了的沾了屎的衣裳團吧團吧全塞那女人嘴裡!
特麼,跟他有一文錢關係,讓他受這無妄之災!
肚子裡懷着個小的,就安安心心養着,還有閒心又是喬裝又是改扮的鑽人家府裡來討公道,特麼長心了嗎?
這回把孩子作沒了吧?
該!特麼活該!
就這樣的貨,他詛咒這幾個女的這輩子都不孕,男的一輩子都不育!
“趕緊的先救人吧,還真讓人死你們府裡啊。”趙嘉咬牙,腳指頭隔着靴子摳地,就怕一個忍不住一腳就踹朱方則臉上了。
臉上那是掩飾不住的厭惡,嘴叉子好懸沒咧到下巴頜。
“三哥玉樹臨風、丰神俊朗,這麼受女人歡迎,就更應該負起責任。像這樣一年來個一次兩次,三次,朱府的名聲倒要在明陽城乃至周邊幾州府都要聲名大噪了。三哥可能不在乎名聲那些身外虛物……”
他幾乎是下意識地嗤地笑了一下,鄙視感都爆了棚了:“朱三哥不是總說人生得逍遙且逍遙嗎?可是你逍遙是逍遙了,也得考慮其他家人,畢竟還是有人在乎名聲的。”
“……還愣着幹什麼,還不去叫人過來救人?”
朱三公子根本是腦子一片空白,這世界玄幻了吧?
這絕逼不是他那個高高在上,但一向溫文爾雅,待人寬厚的世子表弟。
這麼不留情面、惡毒,且極具諷刺的話絕對不是他說得出來的啊?
暗衛啊,快去撕開這人的假面具,這是個假貨吧?
貴妃看朱三公子蠢笨地直哼斥,腦子裡也不知在想什麼,生怕他把世子再給惹惱了,到那時世子一併再算到她頭上,提醒似的湊到他身上輕輕踢了他一腳。
誰知腳才捱到他身上,就覺得腳踝一陣鑽心的痛。八成是剛纔躲那倆瘋婆子的時候崴了腳,不過當時急於逃命沒注意,現在危急解除,身體放鬆了它就顯出來了。
“快去救人吧,你。”她低斥。
朱方則這纔回過神來,踉踉蹌蹌爬起身,一邊起來一邊朝地上倒着的女人罵罵咧咧:“該給你的錢我也給你了,你要什麼我也都買了給你,你現在搗進我家是幾個意思?敲詐、勒索,還是意圖殺人?後院那火也是你們放的吧——你放心,我救你,我不會讓你這麼輕鬆就死了吧,咱倆的仗好算,朱家這把火,咱們可得好好算一算,讓普天下都知道知道,我朱三不欠你的!”
這話也不知純粹是他心裡的怨懟,還是說給秦王世子的解釋,反正話說完了,他那身子才總算站直挺了,龐大的身子往後院人多的地方跑,一邊跑一邊扯脖子直喊:“來人,抓到縱火的人了,快來人!送官!”
家丁僕人們有聽到的就連忙趕過來,暗衛們一看朱家人出面了,就把擒住那倆女人交上去,一個轉身又隱回了暗處。
秦王世子外衣撕了,身上明晃晃的就裹着一件米白色的裡衣,地上那件外衣還不時散發着一股股的屎臭味,他連一刻都不想多呆,懶得看爛成一鍋粥的朱府,邁大步子就往外走。他常來朱府,倒是熟門熟路。
貴妃愣在當場,一時間不知是走是留。
夾雜在一堆全拿異樣眼神兒看他的僕人之中,最後她咬牙挺着腳痛一步一步地往外挪。
流年不利,她是不知道惹到哪路神明看她不順眼,居然就讓她遇到這麼一出宅門陰暗面,憑白讓人好懸當成情敵一頓胖揍。
腦瓜門兒上大寫着一個‘衰’字,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