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裡沒有秘密。
僅僅過去一天一夜,中博化工乾的破事就瞞不住了。
幸好周強通過首研所師姐的關係,提前打聽到內幕,這纔給了林白藥足夠的時間去彌補和自救。
“舉報是因爲他們覺得自己沒有希望,所以拉着我們下水。可如果現在告訴他們,合則兩利,你說中博化工的人,還會不會死抱着門戶之見?”
蔡松石想想是這個理,可還是心有餘悸,道:“信產部會同意嗎?”
“試一試,就有可能。不試試的話,永遠沒有可能。”
林白藥給他交底,道:“我拉了華礦集團入股,如果蔡總能同時拉中博化工入股,咱們兩家同時遊說,成功的機率會更大……”
蔡松石沒有猶豫太久,因爲擺在他面前的只有林白藥指給他的這一條路,當即拍板,道:“我立刻找中博化工的人見面,若有好消息,第一時間通知林總。”
搞定了蔡松石,林白藥又去見魚敬宗,魚敬宗看他穿的正式,嚇了一跳,道:“參加國宴啊?”
林白藥笑道:“惶惶如喪家之犬,豈敢奢望參加國宴?”
魚敬宗以爲他諸事不順,二話不說,道:“實在不成,我去找陳雨僧吃頓飯……”
這個時候誰主動,誰必然要落在下風,欠人情付代價都是小事,圈子就這麼大,可圈子裡的地位是一年年靠着血腥和金錢積累出來的,你低頭三寸,別人就會趁勢踩你五尺,造成的後續影響太壞。
正因爲魚敬宗的仗義,林白藥心中感激,纔不可能爲了自己的私事,讓他去向陳雨僧低頭。
盟友間貴在互相有利用價值,而朋友間則勝在能夠互相體諒!
否則又何必千里迢迢去找何秋?
直接找魚敬宗聯絡一家國企重資入股寧安科技,大家捆綁一起,聯手分潤,豈不快哉?
只不過那樣做,同樣會讓朋友爲難。
對付固執己見的老領導,比之資格老、身份高又能搭上話的主,一般不會插手這種小事。
魚敬宗兜兜轉轉的四處找關係,事未必能辦成,面子倒是使出去了。
還不如一步到位,由身負兩家資源的何秋出面硬剛,不僅成功概率高,事後反覆、被穿小鞋的可能性也低。
林白藥笑道:“魚總的這頓飯,怕是陳雨僧吃不到了……何秋已經答應入股,這會估計正在說服家裡的老人提供支持。一千萬,20%的寧安科技股份,10%的投資回報率,不僅可以讓何秋在華礦投資站住腳,洗去被鬆鋼集團趕出來的晦氣,還可以爲其家族打開手機市場的門路,源源不斷的輸送利益鏈條……”
魚敬宗事先不知道林白藥的計劃,此時聽來,不由感概萬千,道:“老弟,論魄力,我不如你。”
“斷腕求生而已,算不上魄力。我只是擔心,何秋能不能得到家族的支持,說服老領導讓步,讓華礦集團同意投資……”
林白藥搖頭,沒有多說什麼。
正如唐小奇猜測的那樣,相對於增加股東人數,他更希望在這個時間段保持寧安科技的純粹性。
所以辛辛苦苦的搞錢,搭建起公司的整體框架,連銀行貸款都沒用一分,結果被人在關鍵地方卡了脖子,只好無奈的邀請何秋趁虛而入。
當然,林白藥也沒天真的以爲,可以不讓出利益,就把一家企業作大。但那應該等到他足夠的強大,掌控了討價還價的能力之時,再合理的引進必要的戰略伙伴,而不用像現在這樣有求於人,不得不割肉飼鷹。
魚敬宗道:“當下國企大多虧損嚴重,少數盈利的,資產回報率也只是維持在3.4%左右。何秋或許對寧安科技20%的股權不太放在心上,可面對10%的回報率能夠帶來的正治上的好處,她和她的家族乃至華礦集團,根本抵抗不了這個誘惑。所以我說老弟你太有魄力,敢給予這麼高的投資承諾……我也理解,若非如此,又怎麼可能打動人心?這一點,我不如你。”
接着他又說信產部那邊答應將名單公佈推遲一天,這個很好操作,隨便找點技術問題就能拖延,所以留給何秋一天時間去搞定這一系列的麻煩。
還有,他也幫忙調查了辛西婭。
上次發生衝突後,魚敬宗受林白藥所託,爲了避免傅景龍騷擾辛西婭,提前安排了保鏢在她的住所和公司附近提供二十四小時專業保護,隨後也確實趕跑了幾波意圖不軌的壞人。
其實如果只是因爲辛西婭被林白藥和葉素商救走的事,他可以和傅景龍打聲招呼,揭過這場過節。
可唐小奇給傅景龍送了掛門的拜帖後,這事的性質就變了,加上林白藥沒有暴露身份,也不願意魚敬宗過多的干涉,所以他只是暗中護住辛西婭而已。
見傅景龍不依不饒,魚敬宗對辛西婭示警,她很聰明,立刻跑到大使館求助,大使館又拜訪了有關部門,於是那些在附近遊蕩的影子全都消失不見。
只是辛西婭還不願放棄高金集團和她的學弟蔣方哲,連農曆新年,百業停擺,也沒有選擇回米國休息度假,而是不知疲倦的在京裡尋找商業合作的機會。
傅景龍不能用非法的手段拿捏她,可隨便發句話,京裡又有誰敢和她談合作?
眼看高金集團距離倒閉不遠,辛西婭會不會因此屈服於傅景龍的壓力,向他透露林、葉兩人的姓名電話,卻也在兩可之間。
林白藥道:“也就是說,很可能是從她這裡泄露出去的消息,然後讓傅景龍順藤摸瓜,查明瞭我的身份?”
魚敬宗沉吟道:“只是有這個可能性,但以我觀察,辛西婭的人品,不像會做出這等忘恩負義的勾當。”
“無妨,是不是辛西婭泄密的,現在並不重要,先過眼前這關,我再去找她聊聊。”
難捱的一晚,隨着晨光放晴,迎來了新的一天,
上午九點多,沒有等來何秋的電話,蔡松石的電話先打了過來,他告訴林白藥,和中博化工簡直一拍即合,對方答應盡力去信產部斡旋,只是要的股份有點多,讓他頗爲肉疼。
林白藥不關心蔡松石需要讓出多少利才能填飽中博化工的肚子,都是山裡熬出來的老狐狸,權衡利弊,是每個老狐狸的必修技能之一。
蔡松石能答應對方的條件,說明他權衡利弊後,還是覺得這筆生意能做。
要是不能做,他又不是慈善家,拍拍屁股走人,沒必要繼續趟這池子渾水。
下午三點整,何秋終於打來電話。
華礦集團初步決定投資寧安科技,稍後會派出盡調小組前往東江市。
林白藥問:“老領導那邊?”
“有人約了他去金海生態園釣魚,開始還嘴硬,始終不肯讓步,可後來又說什麼寧安科技要引入華礦投資,那麼不能只給寧安科技開這道口子,比如天時達也可以和中博化工聯合,加入待考察名單裡去……”
何秋怕林白藥有想法,安慰道:“小林,我找你就是談這個,反正多它一家不多,少它一家不少,咱們拿到牌照要緊。至於天時達,病急亂投醫,找個搞化工的合作生產手機,那不是笑話嗎?我看早晚得賠乾淨,且放它入市,無關要緊。”
林白藥全當做不知道這事,笑道:“我聽何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