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扎克剛剛派人傳信回來,溫切斯頓莊園已經戒嚴,所有外出巡邏的軍隊都奉命趕回莊園中集結待命,守城器械全都搬上了外牆,他們已經在莊園北方三英里的道路上設置了陷阱障礙,留守的騎兵開始向北方派出騎兵哨探。”奧多跟在亞特身旁邊走向北關軍堡石屋邊向亞特介紹緊急軍情。
幾步跨進了石屋中,威爾斯軍團一衆軍官早就等候亞特到來後召開緊急軍議。
亞特揮手示意起身致敬的軍官們落座,然後一屁股坐上了石屋前長條木桌後的主位上,“羅恩,西境邊軍位置?武器盔甲和戰兵人數?”
羅恩是情報負責人,這種時候他手中情報網的反應速度比軍情更快,“西境邊軍從盧塞斯恩省西南山區小道走捷徑奔向蒂涅茨,截至消息傳出之時距離盧塞斯恩還有五天時間。按照他們的行軍速度,現在距離蒂涅茨郡城還有三天的路程。這支隊伍不打旗幟也沒有輜重隊和雜兵勞役,三百人都是戰兵,其中三十幾個騎兵。”
“武器以長矛戰斧和長劍盾牌爲主,少數裝配重甲,其餘都是皮甲扎甲和鎖甲,應當是西境邊軍精銳。”
亞特捏了一把冷汗,沒想到貝爾納真的會讓軍隊從盧塞斯恩省西南部山區小道奔襲蒂涅茨,當時在分析貝爾納爲奪回溫切斯頓莊園可能使用的路線時基本已經排除了這條路線,原因很簡單,這條道路實在不適合大規模軍隊行走,別說隨軍的馬車輜重就算稍微重些的獨輪車都很難通過那裡。
之前軍議認爲一旦貝爾納的西境出兵,從索恩到盧塞斯恩城再轉向南下這條路線的可能性最大,亞特也在這條路線上的幾個重要網點佈置了多個傳遞消息的鷹眼,而爲了防止可能發生的意外他也讓侍衛軍法隊派人專門跑到山區收買了幾個山野獵人作爲鷹眼,一旦有軍隊或大股隊伍經過,這些獵人會在鉅額賞金的誘惑下不惜一切的向設在蒂涅茨“自由野牛”酒館中的聯絡點報信。
“本在那裡沒有佈置鷹眼,幸虧您多了個心眼讓人買通了當地的獵人做眼線,不然敵人或許都跑到蒂涅茨了我們還不一定能得到消息。”安格斯捏了一把汗,他軍事情報主官,但這種戰場以外的消息也不是騎兵隊能哨探得到了。
亞特點了點頭,繼續對羅恩問道:“宮廷那邊有沒有消息?”
“我們在北地的鷹眼沒有傳回任何消息。”羅恩答道。
亞特敲了敲桌子,“看來貝爾納完全是瞞着所有人秘密調動的西境邊軍。我還以爲貝爾納會通過談判或施壓的方式向我發起責難,看來他是想通過滅掉我達到震懾和削弱鮑爾溫伯爵的目的。”
貝爾納不會讓溫切斯頓莊園之事安然過去,且不說丟失一處事實上的域外領土(名義上屬於宮廷),貝爾納西境邊軍的領兵男爵和幾個領兵騎士還在溫切斯頓莊園的監牢裡關着呢,若是他連手下的貴族軍勳都不管不顧,那以後也別指望有人效忠了。
“羅恩,立刻用信鴿給鮑爾溫伯爵發去告急信,言明西境邊軍無令擅自大規模脫離西境,大肆攻略蒂涅茨郡,企圖謀反叛國。”
“呂西尼昂,立刻率領騎兵隊所有騎兵先行趕赴蒂涅茨郡城西北哨探,我要實時掌握敵人的動向,若是敵軍已經經過郡城,你要設法予以攔截襲擾。”
羅恩和呂西尼昂兩人齊聲應命,然後起身離開石屋去準備。
亞特將目光轉向了坐在靠邊位置的軍團重甲步兵隊隊長克勞斯和弓弩隊隊長傑森,“克勞斯、傑森,敵軍若南下,首攻之地當是溫切斯頓莊園,雖然我們留下了兩個旗隊駐守,但他們缺乏重甲步兵和弓弩兵。你們兩個即刻領取武備,率部先行乘坐馬車趕赴溫切斯頓莊園協防駐守。”
“是,兩個小時內出發。”克勞斯答道。
“弓弩隊隨時待命!”傑森也不示弱。
“去吧,給卡扎克和圖巴傳令,不管敵人來勢是否兇猛,務必堅守。”
等幾個先行反應的軍官離開之後,亞特敲了敲桌子讓衆人安靜下來,“本來還想着能繼續安靜一段時間,真TM不讓人省心!好了,繼續軍議,輜重隊......”
............
盧塞斯恩省西南山區邊緣,這裡距離伯國南北大道僅半日路程,上到南北大道後稍微快些的話僅需兩日路程便能抵達蒂涅茨郡城。
山腳下一處僅有十餘戶平民賤農的無主村莊(公地,沒有直接領主),村中唯一一間兩層石屋中擠滿了渾身橫肉面目猙獰的蠻漢。
一個身穿鎖子甲頭戴全盔的男人氣沖沖地從外面闖入屋中,一把從小軍官模樣的傢伙手中搶過了半隻雞腿,塞進嘴裡撕咬起來。
端坐屋中木桌上握着短刀“享用”烤乳豬的貴族模樣的男人瞥了一眼進門的傢伙,問道:“**,你別TM就顧着吃,讓你徵集糧食的事情做得如何了?”
撕扯雞腿的壯漢將半生不熟的雞肉硬生生嚥進了嘴裡,扯下身邊一個同伴腰間的水囊猛灌了一口,答道:“索倫大人,可不是我辦事不力,您看看這些窮鬼家裡哪還有糧食搜刮得出來?我帶着兄弟們把村子拆了也就籌集了八百多磅雜糧爛麥,這點糧食也就勉強夠大家吃兩三天。”
那個叫**蠻漢將手伸進嘴裡摳出塞在牙縫裡的碎肉又重新放進去嚼了兩口,埋怨道:“這TM叫什麼事!讓我們步行十天半月來這個鬼地方打仗不說還TM不給配給糧食輜重,哪有這麼打仗的?”
啪!
領兵子爵索倫一巴掌拍在了木桌上,“這是伯爵大人親自署發的軍令,你們若再敢對此滿嘴噴糞,我讓你們永遠閉嘴!”
屋中瞬間安靜下來。
半晌,屋中另一個端着木碗吃着肉湯泡麪包屑的軍官小心地發出聲,“索倫大人,這樣下去確實也不是個事,這一路過來都靠着在沿途的小村莊聚落裡強徵糧食,如今都走出山區了,我們能不能先隨手打下一座大點的莊園或村寨,一個地方搶的糧食也就足夠補充輜重了。”
領兵子爵嘆了一口氣,將手中割肉的短刀插在了那支剛剛足月的烤乳豬身上,答道:“不行,如今宮廷勢微伯爵處於下風,這次我們是奉命收回溫切斯頓莊園,若是攻打那些有領主的莊園村落很容易被對手抓住把柄,這樣會給伯爵大人徒增麻煩。”
領兵子爵看了一眼烤得烏漆麻黑的乳豬,越來越沒有進食的慾望,他將餐盤推開,“**跟我去巡查,別讓士兵們隨意殺人,此時不比平日,這裡也不是西境。”說着他就起身離開石屋,帶着幾個親兵侍衛朝烏煙瘴氣哀嚎不絕的村中走去。
屋中幾個蠻漢軍官見最高指揮官離開,立刻朝木桌上的烤乳豬奔去,不一會就將那隻可憐的乳豬連骨帶肉的吞進了肚子裡......
不用揣測,這就是那支奔赴蒂涅茨“收復失地”的西境邊軍,他們是從索恩省邊境線上緊急抽調的邊軍精銳,五個步兵旗隊加上弓弩隊和少量騎兵,共計三百人。
貝爾納咽不下那口惡氣,那不僅僅是尊嚴的問題,他必須通過打壓鮑爾溫一派的骨幹來重塑自己的威望、穩住己方陣腳。
而率軍攻打併強佔溫切斯頓莊園的亞特正是合適的打擊目標,一旦打敗了亞特和他的軍隊,貝爾納既能“收復失地、拯救封臣”又能消滅對手的一支重要武裝還能扭轉內廷派在這場鬥爭的劣勢,可謂一舉多得。
溫切斯頓莊園雖然名義上是贈送給宮廷冊封立功騎士的封地,但按照慣例,一旦受封騎士後繼無人之後,原來的封主有權請求宮廷收回領地。這也是貝爾納敢不經宮廷允許擅自調動軍隊開赴蒂涅茨的部分原因。
西境邊軍戰力並不強,西境多年無戰事,就連在兩年前與施瓦本人的那場激烈地邊境戰爭中都是東境邊軍和宮廷禁衛軍團爲主力,西境邊軍幾乎沒有動作。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些人畢竟是脫產的軍團士兵,他們唯一的任務就是訓練刀兵,手裡的武器和身上的盔甲都是齊備的,所以相比那些臨時徵召的農兵而言戰力又高了好幾個檔次。
然而這支職業軍團卻在盧塞斯恩西南的山區邊緣難住了,原因很簡單,軍隊沒有糧食物資供應。
貝爾納不敢也不想大張旗鼓地讓軍隊從道路開闊的北地經過貝桑鬆或是盧塞斯恩城開赴蒂涅茨,那樣估計走到一半就會被宮廷知曉並派出禁衛軍團阻攔,所以他下令這支規模不小的邊境隊伍從索恩城集結出發,東南穿行山區進入伯國南部蒂涅茨郡。
山區不比平原地帶,道路崎嶇難行馬車輜重很難運送,而靠人扛馬馱又帶不了多少東西。
爲了解決邊軍的供給問題,貝爾納自掏錢袋拿出了一萬五千芬尼給這支隊伍沿途購買糧食物資並承諾後續的糧食物資會由北地南運供給。
然而扔進狗窩的肥肉沒有隔夜的道理,一萬五千芬尼的軍餉撥付到西境邊軍軍團的時候已經縮了幾次水,等分發給這支遠征隊伍的時候只有不到六千芬尼,然後遠征隊伍的軍官們乾脆心一橫,盡數瓜分乾淨。
因此也就有了西境邊軍一路走一路強徵(搶)糧食的場景,強徵就強徵吧,反正這樣的事情邊軍們輕車熟路做起來沒有絲毫爲難,偏偏風聲鶴唳的貝爾納又幾次三番下令不得騷擾有領主勳貴的地方。
這就讓邊軍們犯難了,稍微富庶一點的村落莊園絕對是有領主貴族的,那些領主勳貴看都不願多看一眼的地方絕對是窮得吃土的赤貧之地。
這道扯淡的命令讓邊軍底層的士兵們一路過來吃盡了苦頭,若不是看在事成之後鉅額獎賞的份上,這些傢伙早就譁變了。
他們現在唯一想的就是快速幹掉那支自稱威爾斯軍團的雜種軍隊,然後領了賞錢返回西境繼續瀟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