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祥福、劉利福是從小一起踢出來的,都在北京隊,都曾經加入過國家隊,兩人的感情特別好。王艾生怕打草驚蛇,讓老沈撅回來沒下回,所以繞道劉利福打探軍情。
“這事兒啊,好事兒啊!”那邊的劉利福聽懂了王艾的意思後驚喜道:“祥福要知道有這個機會,肯定能答應的,誰不想去啊。”
“可沈指導現在功成名就……”
“咳,纔多大還能養老了?我們踢球的一天不動彈都難受,有這好機會還能放過?咱中國教練要想到五大聯賽裡給人家打下手,人家也是不要的,過去有幾個球員,比如宿茂臻,哦,還有高洪波,其實就是學徒,跟着人家教練組混,打下手,連個名分都沒有,能學到什麼?誒,對了,我跟你說啊,你可得替你沈指導盯着點。”
“放心吧,我相信沈指導拉關係的水平。”
那邊一陣笑:“誰跟你說這個了?我是跟你說,拉科今年來中國,有幾個教練其實想湊上去的,就像有球員想湊上去的一樣,誰不想和歐洲冠軍球隊沾個光啊,哪怕原來什麼也不是,但只要混一年回來就可以說‘指導過歐洲冠軍俱樂部’了,混箇中超主教練輕而易舉。但這位置不可能很多,伊魯埃塔也不是辦教練員培訓班的不是?所以,你得替老沈盯着,別讓人搶走了。要有水平的還行,就怕去了一混子,敗了我們中國人的名聲!”
掛了劉利福的電話後,王艾心裡有了底。劉利福這麼說,肯定是“二福”湊一起吃火鍋時候聊過的。老沈目前進一步其實也不太容易,畢竟阿里哈恩在國家隊坐的穩當當的,也許調教球隊技戰術方面,阿里哈恩不如米盧,但是在處理人際關係方面,可比桀驁不馴的米盧強多了。
米盧在國家隊的時候,足協好幾次動了攆走他的心思,最後是閻世鐸數次出面才把他保下來,比如南勇瞅他極爲不順眼。而阿里哈恩呢?足協、領隊、助理教練乃至於普通球員,都挺喜歡他,他堅持頑固的排兵佈陣,其實強化了中國球員比較薄弱的位置感和戰術意識,你總踢一個位置,你總能熟了吧?雖然其中也有人不喜歡他,比如孫繼海的爸爸,但隨着亞洲盃奪冠,世界盃預選賽首輪即將出線,他的位置很穩,連球員方面都表現出了馴服。更難得的是,即便這樣,阿里哈恩仍舊很“謙遜”,這讓人沒法不喜歡他,起碼他的帥位暫時動不得。
那麼老沈能去哪呢?好不容易奧運會攢出來的名聲,如果進了中超這片污泥濁水之中,弄不好就沒法乾乾淨淨的出來了。
所以,老沈也應該是苦惱的。面對着圖賓根的帥位,他肯定也是想過的,只是老高和王艾的關係是圈內著名的“鐵子”,老高不走,誰也搶不過。而老高得到足協領導的授意準備接手國奧,又是保密的。
想到這,王艾又摸出電話給閻世鐸打了一個,對於能給圖賓根“中國足球黃埔軍校”這個定位的人,王艾非常尊重。而且,既然有了定位,圖賓根的一切事物也就擺在了他的案頭,不跟他說一聲不好。畢竟閻世鐸對王艾很支持,王艾的平民球場的推動,地方聯賽的推動,也少不了來自足協的支持。
和閻世鐸報告之後,閻世鐸讓王艾放心,他先給沈祥福做工作。
雖然王艾不是非老沈不可,但畢竟還是老沈最讓王艾放心,也最讓王艾看好。當初老沈除了盲目苦練不講科學這一點之外,其他方面王艾仍舊是非常贊同的,比如他創造出了361陣型,就是一種針對中國足球現狀極爲大膽的變通。雖然達不到“搶逼圍”這種理論高度,但在實踐層面,能看得出來老沈還是有兩下的,對足球也是有自己成熟思考的。
圖賓根青年這個“軍校”,既要培養球員,也要培養教練。而選擇誰來培養,當然要看王艾的意圖,對方的資質,以及……與王艾的關係。
第二天中午,王艾期待已久的電話打來了,電話對面體現的是老沈復雜的情緒:“小王,你是把你沈指導架在火上烤啊。”
王艾嘻嘻一笑:“廉頗老矣,尚能飯否?”
那邊喘了口粗氣,呵呵一聲:“激將法呢?不過,我還是有點沒底啊。”
“奧運第三!”
“人家是歐洲冠軍,差不多也是世界冠軍。”
“你是助理教練!”
老沈沉默了會,嘆口氣:“小王,攀個大說,你沈叔真的不知說什麼好。圖賓根是你的心血,是中國足球的希望,你能想到我,不計前嫌的想到我,還特別找了劉利福還有閻副主席來勸我,我真是沒想到。蒙你看中,我更有點害怕了。我倒不怕我的什麼‘一世英名’,我主要是怕工作沒做好,對不起你。”
“所以,你先到拉科來跟伊魯埃塔好好學吧,他身上有些真東西。另外,你別給自己找退路,我找了劉利福,還找了閻副主席,你知道爲什麼嗎?你當我真怕你不來?我是把你的後路都堵死了。想想吧,沈指導,國內新星王艾力邀國奧期間的主教練出國學習,將來好接手圖賓根青年,結果他居然拒絕了,老沈這整天就會拉關係,一到硬仗就拉稀……誒,我記得廉頗當初被再次啓用前夕,趙王派人來觀察他,說他一頓斗酒肉二斤,結果不大會去了三趟茅房,趙王一聽就失望了,什麼老英雄嘛,拉稀了嘛。”
那邊老沈開始還笑着聽,聽到最後就笑不出來了,呼吸也越來越粗。
王艾覺得不能把老沈給氣爆炸了,得適可而止,於是趕忙端正態度:“沈指導,我是誠心誠意的,我相信你的能力,尤其是你的學習能力。而且我也不會完全放手,麥超到時候可能還是領隊,會支持你的工作。而且憑藉我們圖賓根和你的名氣,你在國內找球員,幾乎輕而易舉,想打不好,其實也挺難的。你到了圖賓根就知道,我們的教練組與衆不同,非常講究戰術民主,其實和我在國奧期間,區別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