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艾很是坦誠的道：“一個真正賺錢的生意，是不會誰的錢都欠的，但恆大現在欠錢的面兒有些太廣了，連買房的人的錢都欠。你聽說過沒有？買房先交錢？房子還沒蓋呢就得交錢？你覺得這是一個正常生意能出現的現象嗎？”
“不是都說房地產沉積資金大嗎？所以缺流動資金才賣期房嗎？”
“那你看三四線城市的小型房地產是這樣嗎？難道越大越沒錢麼？”
看着郜林開始思考，王艾沒着急，喝了一陣兒水，又過了會才接着道：“再說一個宏觀的，中國有多少房子你知道嗎？各種說法都有，但普遍承認已經過剩，而且是年年增加的過剩，就是比如去年過剩一千萬套，今年就是一千三百萬套，這意味着什麼呢？意味着庫存的房子想要賣出去消耗的時間越來越長，或者說房子這個產品正在積壓。我們現在有8億人在城裡居住了，明白嗎？就是說買房者的數量在減少，但房子的供應速度在增加，你想想什麼結果？”
“房價掉？”
王艾笑着搖搖頭：“房子關聯到鋼鐵、水泥、建築，一大幫企業，一旦降價關聯企業就會崩盤，然後擴大成經濟危機，所以降是不能降的，起碼不會像一般商品那樣說降就降，應該是個緩慢過程，比如相對降價，就是其他物價漲，房價漲幅速度低於其他物價，這樣緩慢的來。但無論如何，賣的多了、買的少了，房地產企業過去好多年持續的瘋狂擴張模式肯定要剎車了。房價不能撞牆，但房地產企業可以，大不了賣了嘛，反正房子也是優質資產，有人會兜底的。這時候現金爲王，誰有錢誰接手。但如果一個房地產企業一直借債度日，一直靠着房子市價平衡借款，那麼一旦房價實質下跌，就會資不抵債，就會面臨各方擠兌，明白嗎？就是大家都怕它還不上錢，所以都去要賬，它還了東家還不了西家，即便說服各方只還一部分，它的流動資金也沒了。一旦沒錢，沒蓋的房子蓋不了了，一旦蓋不了，買房者的餘款就收不到了，收不到了其他欠款還不了不說，還沒法買新的地皮、貸新的款子、開新的樓盤、收新的預付款了，整個企業的經營鏈條就崩了，明白嗎？”
郜林已經被王艾說的頭昏腦漲，王艾見狀無奈：“總之，意思就是中國房地產面臨根本性變動，現金爲王，傳統的借債度日模式遇到這個根本性變動不死也去半條命，像足球這種純花錢買名聲的到時候肯定就顧不上了，活着才能要名聲對吧？”
“我明白了老大，這話你不能對外面說，如果你這種地位的人說未來幾年房地產要頂不住是會出大事兒的，你也不能當着別人面和我說，畢竟你要對你的話負責。”郜林深吸了一口氣：“我知道了老大，我會慎重考慮的。”
“嗯。”王艾伸手按着郜林的雙肩：“兄弟，我不能替你做決定，但我會盡量把各種事實呈現在你面前，協助你做出最有利於你的決定。接下來就看你的了，無論你怎麼決定，我都支持你。”
郜林也按着王艾的雙肩：“謝謝老大，你和小時候一樣處處替我們考慮。”
“應該的，這聲老大不能讓你們白叫。”
和這三個哥們說了話之後，其他哥們說的話就沒什麼重要的了，就這麼一路飛回歐洲，先在德國柏林停靠，把哥們放下去幾個，然後直飛馬德里，在機場陳濤轉機奔拉科魯尼亞。
本想着回家先睡一會兒倒時差，晚上起來吃飯，沒成想剛進家門嚇一跳，許青蓮竟然迎了出來。
“不是……你不是說冬歇期再跟我回來麼？你這是回來有事兒還走？”
“你想讓我走？那行，我這就走。”
“誒誒誒誒！”王艾、康絲一起拽着許青蓮，康絲撒嬌：“老虎，你可別走了，家裡人少冷清！”
王艾拉着許青蓮的胳膊：“到底怎麼回事兒？”
“給你們個驚喜唄！進博會開完了，領導很滿意，我們這些專家和組織者集體開了個會，領導表揚了一下，然後我們自己總結了一下，就沒什麼事兒了。我帶着歐洲小商品聯盟的各國負責人在長三角周邊旅遊了一圈，今天剛回來。因爲我們是包機而且是從上海走的就沒和你匯合。”
“我說呢，誒呦，這什麼？”王艾對着客廳目瞪口呆。
“禮物唄？這趟參加進博會，我們帶去了大量商品，但量有些太大一時賣不出去，最後我跟各方面協調了一下，幫助平價處理掉了，我自己也帶頭處理一些。”許青蓮有點不要意思：“第一次麼，大家都沒經驗，我們代表的企業有多，一家出一點最後就這麼多了。反正下次就有經驗了，同類型的產品不都帶了。”
“所以說，這也是國家任務是吧？”王艾指着一屋子的包裝盒。
“不是不是，這是妻子給丈夫的任務。”許青蓮賠笑臉。
“行吧，反正沒有吃的是吧？都是用的吧？那你處理吧，咱們家能用就用，用不了就送人。”
“謝謝老公！”
王艾仰頭哈了一聲懶得理這敗家娘們，上樓休息去了。等醒了下樓一瞅，嚯，都什麼玩意啊？燈具擺了一地、馬具擺了一桌，早就醒的了康絲和許青蓮湊一起正在“鑑別”珠寶，牆角還有板甲和馬劍……這都什麼破爛啊！
“行，挺好，咱家的倉庫總算能用上了。”王艾轉了兩圈：“晚飯做了沒有啊？”
“哦哦，做好了，走，吃飯！”許青蓮放下一串黑珍珠項鍊上前挽着王艾的胳膊：“你不問我花了多少錢啊？”
“都花完了我揍你有用？有用嗎？能給退嗎？那我現在就揍你。”
“嘻嘻。”許青蓮美滋滋的：“其實也不多，四十多萬歐元而已，我買的都是精品，一般的都分銷出去了。對了，聽黃欣說你要搞科研了？我幫你呀？”
王艾終於滿意了：“好，明天就開始搞，爭取冬歇期前搞出一部來，給培訓教練加加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