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有操作空間。”張吉龍琢磨了一會兒道:“所謂四年,還真就是小王說的那樣,不是死規定四年,而是週期是四年。可如果週期是八年、十六年甚至不知道多少年呢?我們確實可以咬住這一點把獎盃一直留在這。”
老高看了看韋迪,韋迪笑而不語,老高便說道:“留的時間長了,風頭過去了,我們可以和國際足聯再談談,把所有權也交給中國。”
“理由呢?”閻世鐸問道。
“理由不太好找,好像參賽次數和奪冠次數我們都不是最多的,不過小王兒的進球數倒是最多的。”
閻世鐸搖了搖頭:“這個沒有說服力,個人數據。”
韋迪道:“那就沒辦法短期內公開拿到了。”
王艾看了看各位領導:“先找律師看一下獎盃規定,確定一下我們有多少優勢,然後和因凡蒂諾談一談,先取得一個諒解,默認下屆啓動了再歸還條款的有效。長期保存之後,沒人關注了,看看找個什麼機會和國際足壇談一談。反正才32年曆史的玩意,對國際足聯來說不算什麼。”
“怎麼談呢?”韋迪追問。
“簡單,聯合會杯如果將來還啓動,那麼至少也得停辦一屆吧?這中間就隔了八年,相當於新的聯合會杯了,那當然就應該新設計獎盃。舊的獎盃沿用保存規定自然就永遠留在中國了。如果直接宣佈聯合會杯作廢,那麼冠軍獎盃也是廢物了,我們作爲最後一個奪冠的、最後一個擁有的,理所當然可以收納這件廢物。大不了我們出錢搞幾個複製品給過去的幾個冠軍,反正沒人在乎這個了,不是嗎?只有我們在乎。”
“關鍵還是時間,以及這個條款。”老高簡單總結。
閻世鐸看向張吉龍:“小王兒提的這個很有意思,如果能永遠留下這個小世界盃,那麼即便我們仍然不如巴西留下的雷米特杯卻也不錯了,以我們的足球歷史而言,算是很不錯的收穫和紀念品。只要付出的代價不大,用一些靈活的思維和辦法,還是值得一試的。”
張吉龍點頭:“那好,我好好研究一下,先把保存至下一屆這條咬死,爭取長期保存,然後再製定一個產權計劃。”
“對,先租後買。”閻世鐸笑道。
大家也一陣笑,在座的這幾位都是這支國家隊輝煌歷程的締造者、見證者,如果能留下一個足夠煊赫的紀念品永遠陳列給後人看,大家當然樂見其成。
“那就拜託張主席啦。”王艾笑眯眯的衝張吉龍拱手。
張吉龍指着王艾:“你也別跑,你在國際足聯的影響力不比我差多少,該用你的時候你得上,這可是你挑的事兒。”
“妥!”王艾給張吉龍敬禮:“堅決服從命令。”
瞅着王艾樂顛顛的走了,閻世鐸一邊笑一邊搖頭:“這個小王兒啊,有什麼好東西都惦記着往家裡劃拉,國際足聯還沒說不辦呢,他就琢磨上遺產了。”
王艾對領導們的調侃充耳不聞,因爲他心中此時滿意極了!
整個足協上下,除了他別人想不到這出,因爲只有他重視儀式感。本來中國足球的商業開發水平就一般,在這行業裡干時間長了,就像央視主持人看彼此其實就是普通人一樣,完全麻木了。
根本意識不到有機會,意識不到有用處,就像王艾這次從俄羅斯帶回來五十多片奪冠儀式噴灑的金色紙屑。不用多,再過十年,王艾以一片一萬塊的價格拍賣,買的人有都是。
如果是二十年、三十年、五十年呢?
明天去國博移交獎盃的時候,王艾打算順便請人家專家幫忙封存。多年以後拿出來顯擺:這可是最後一屆聯合會杯奪冠儀式上噴灑的紙片!
王艾倒沒指望這點玩意能幫他賺什麼錢,錢早就賺夠了,他就是想做事,想用這事兒教教老高怎麼進行商業開發。
還有五年就是中國舉辦世界盃了,到時候不大撈一筆對得起誰啊?不大撈一筆怎麼給學院撥經費?許多項目就是因爲沒錢才進行不下去,恨得王艾都想自己掏兜了!
一路碎碎念着,王艾迴到了海淀的家,下車了衝保衛們揮了揮手讓他們原地解散,該回家探親的探親,該休息的休息,該上崗的上崗。來不及留意保衛們的笑臉,王艾晃悠着進了中院。
此時月上中天,寬敞的庭院除了幾聲蟲鳴格外安靜。王艾雙手叉着腰仰着頭,從98年來BJ,已經20年了,幾多風雨、幾多變遷,繁華鬧市之間積攢了這麼大一個院子,前方小樓裡積攢了一堆姑娘、一堆孩子,東城那邊的榮譽櫃裡積攢了一堆獎盃、獎牌,按說人生已然圓滿,然而此時此刻,王艾卻若有所失。
人生最煩惱的事是不知道自己丟了什麼,於是喝的迷迷湖湖的王艾就仰着頭髮起呆來。
三樓的少年寢室拉着窗簾,月光浮動,閃出窗簾縫隙的兩張小臉來。
“爸爸在幹什麼?”撩着窗簾墊着腳的王中華輕聲問道。
“夜觀天象。”王勝抱着肩膀酷酷的告訴弟弟:“爸爸是個哲學家,他一定在思考什麼嚴肅的課題。”
“哇,好厲害!”王中華興奮的道:“我們什麼時候也能和爸爸一樣思考呀?”
“快啦。”王勝伸手摟着弟弟的肩膀:“今天秋天我就上學了!”
“唉,我還得再等一年。”王中華沮喪的道:“好想和哥哥一起上學。”
“不行的,我走了,弟弟妹妹在幼兒園沒人照顧了。紅妝妹妹還小,還離不開我們。”
“那,你放學了要教我學校的知識。”
“好!我會什麼教你什麼。”
兄弟倆正扯澹,只聽後邊門一響,哥倆同時縮脖子回頭:“時媽媽。”
“大半夜的不睡覺你們哥倆研究什麼呢?”時文君走進來低頭看着小哥倆。
“我們想知道爸爸在研究什麼。”王勝回答道。
時文君順着窗簾的縫隙往下一看,庭院中高大的男人仰望蒼穹一動不動,月光流在他身上、流到腳下形成了一道淺淺的水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