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給她買,但我有更珍貴的。”王艾迴憶道:“十多年前一場國家隊比賽之前,有球迷送了我一個指環王的戒指,我戴着它踢完了整場比賽也取得了勝利。那枚其實很普通的銅戒我一直保留到今天。後來球迷們發現我好像喜歡這東西,就送了我好多,金屬的、石頭的、木頭的,我家裡收藏了大概上千枚。當我結婚時,我把這一切都送給我妻子,我告訴她,所有我的東西都是她的東西。”
“哇!”女記者破防,雙手捧臉不知所措。
“好像你的夫人很少出現在鏡頭裡,除非是一些重大比賽,甚至是一些重大比賽也看不到她,她是不喜歡你的足球事業還是單純的不喜歡人多的場合?”
“她比較忙,我們夫妻的事業基本是不重合的。她是一個經濟學學者,由於我聘請了幾個助理,所以生活上、工作上的事情也不用她幫忙,她的事業獨立性就保持的很好,所以有的時候她沒法到球場支持我。當然,生活裡還是她支持我更多一些,比如我們經常會討論比賽,但很少討論她的工作。”
“你妻子對你的支持和其他球星妻子支持丈夫的方法不大一樣。”
“對,我們的情況不太一樣。”
“但我聽說穆里尼奧教練的妻子也是一個博士,但她就更多的照顧穆里尼奧的工作?”
“嗯,是的,馬蒂爾德是個心理學博士,很厲害。這就和人的主觀意願有關了,她喜歡那種,我妻子喜歡這種,只要我們家庭內部通過就可以了。”
“願意談談孩子嗎?”
“不。”王艾堅定拒絕:“我的孩子是要始終保密的,我不希望他們從小就被人看做是我的孩子而受到優待。中國人的下一代教育思維是:溫室裡的花朵經不得風雨。”
兩個記者在腦子裡過了一遍才聽懂王艾的意思,見他神色端正知道孩子的事兒不能問。看看時間,採訪差不多了,男記者就道:“博士,最後一個問題,談談世界勞倫斯吧?”
王艾呵呵笑道:“我已經收到了邀請,過兩天我就會前往摩納哥參加頒獎典禮。”
“今年你的呼聲最高,希望最大,畢竟9秒48,我的天,我到現在一想到你站在那個電子記分牌旁邊的鏡頭就渾身顫抖,那是見證歷史、偉大歷史。”
王艾呵呵笑着聽着男記者的宣泄,好在男記者的自控能力不錯,很快收了回來:“這可能是你時隔一年再次獲獎,有什麼感想嗎?你是勞倫斯歷史上第一個以不同項目獲獎的。”
王艾想了想:“我現在內心很平靜。”
“爲什麼?多麼傳奇的經歷?你是唯一!”男記者略微激動的道。
王艾咧咧嘴:“在許多領域我都是唯一,比如對我的妻子來說,我是唯一的丈夫,對中國球迷來說,我是唯一的皇馬球員。可能在你看來這段經歷我應該連續的失眠,激動的手腳發抖?可是,如果我真的這樣的話,我可能很難有平靜的時刻。”
兩個記者聽完了對視一眼,男記者深吸了一口氣,女記者雙眼放光:“博士,你是創造的歷史太多了所以才平靜嗎?”
“任何激動都是因爲稀缺,比如在所有獎項上我第一次拿到的時候。”
“可是世界勞倫斯你才第二次?而且,憑藉田徑拿到這是第一次,不同專業拿到更是勞倫斯的第一次。”
“坦白說,你今天告訴我之前,我還沒意識到我可能要分別靠足球和田徑,也許我還沒反應過來?”
男記者低頭、搖頭、笑了:“博士,你可真幽默,這種事兒你居然沒意識到?”
“是真的。”
女記者道:“這反而側面證明你的平靜也是真的,你打算用這種平靜的態度去接受這史無前例的表彰嗎?”
“什麼情緒不是我現在能決定的,也許我到了現場以後因爲程序複雜、冗長而消耗了太多精力進而激動不起來。也許現場一個小球迷的目光就能讓我重新活潑起來,一切都說不定。我現在無法確定到時候是什麼心情,我唯一能確定的是我會去。還有,得獎了會開心。”
“據我所知,過去你在足球領域的成就曾經數次極爲靠近獲獎,但最後全是遺憾,一直到2014年你憑藉世界盃上的統治級表現才獲獎。而這時候距離你成名已經過去了七八年時間,差不多是一個職業球員最好的年華。那麼,你遺憾嗎?”
“你都說了這麼多,我當然遺憾了。”王艾看着男記者好笑的道。
男記者抿了抿嘴:“你對這段經歷有什麼評價嗎?對世界勞倫斯有什麼建議嗎?”
“以運動員的身份,沒有。給誰獎、用什麼標準是學會的事,是學會的‘主權’,我是單純的接受,當然也可以不接受,所以我沒有意見。不過與此從一個學者的角度來看,我認爲學會的運行機制和評選機制還有繼續完善的空間。”
“這是很官方的辭令,和你上任中國足球學院院長有關係嗎?你是打算以後都用這種方式回答記者提問嗎?”
王艾哈哈笑道:“你連這個都知道?”
兩個記者反而很詫異:“這個好像所有人都知道的吧?你是五大聯賽現役球員裡兼職身份最高的,按你們中國人的習慣,也許以後的你外號就是‘院長’了。”
“可別。”王艾搖搖頭:“嗯,和這個兼職沒關係,它不會對我的語言風格形成什麼影響。關於學會的事,我的兩個身份讓我實在沒法就這個問題明確表態。因爲外人很容易把我用學者身份提出的建議,視爲我爲運動員身份進行的要挾。”
女記者忽然說話:“我也有最後一個問題,你還會繼續踢球嗎?”
“當然。”王艾點頭。
“院長的權力沒有足球的誘惑大?”
“院長是足球派生的、是兼職,足球是我的本體、本職。在我還能踢的情況下,幾乎沒有人希望我退役,所以我還要踢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