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老高的話王艾不置可否,這本就是教練員的權力,既然老高做出了這個反常規決定,還有理有據,那麼王艾也沒有反對的理由,他又不是槓精,什麼事兒都要反對反對再反對的刷存在感。如果不是早年國家隊需要他這顆定盤星、頂樑柱、保護傘,他連隊長都不想當。
他就想當老大!
離開會議室王艾在趙旭日的陪同下前往宿舍樓,一大批隊友剛剛結束游泳迎面而來,於是又一通熱鬧,還有人責怪王艾沒把獎盃拿來給大家看看新鮮,逼的王艾只好承諾有空了領大家一起回家看。
早年王艾的家經常有隊友來拜訪,後來因爲長居海外,大家也都被王艾拉扯着各有各的事業因此私下來往少了許多。不過這畢竟是新一代了,拜方便的互聯網技術所賜,大家不見面的聯絡並不少,所以這一見面麼,頗有點網友奔現的感覺。
就是那種:“可算見到你小子了!”
另外也有點許青蓮的原因,現在“大嫂”已經在國家隊被神化了,早年趙旭日、周海濱甚至曲波老白他們見到許青蓮的下意識反應早就傳開了,他們不樂意去,別人也不敢去,一來二去的王艾家裡就人少了。
當然還有一層,像趙旭日這種鐵哥們都知道王艾的女人多,也能理解王艾的成長經歷,當然說是臭味相投也行,反正怎麼說都想替老大瞞着點,也就不領新人去。
聽王艾這麼一說也就能明白,王艾肯定會先把家裡事情安頓好。
宿舍分配不知道誰安排的,王艾和武磊一個房間,這小子從小就心氣高,人也忠義,自從進了國家隊以後人緣很不錯。當然了,徐根寶、高洪波、王艾祖孫三代在國家隊的明晰傳承,以及三人分別代表的上海、bj、遼寧三大足球勢力的合流都決定了武磊這個徐根寶推薦、高洪波考察批准、王艾的小師弟沒人敢欺負就是。
“王哥……嘿嘿。”武磊幫着王艾放下行李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光撓着腦袋傻笑。
“叫老大!”王艾指着武磊的鼻子:“小時候怎麼叫我的?忘了?”
“老大!”武磊端正態度。
“聽說你在上海隊踢的不錯?”王艾坐下來。
“還行。”武磊照樣憨笑。
王艾上下打量打量他,心中嘆口氣不管是忠義還是錢或者爲了前途穩定,武磊都很難走84國少這一代人的路。王艾的海外足球渠道他們這一代很難充分使用上。
“聽說你小子的偶像是羅納爾多?”
武磊猶豫了一下,還是挺耿直的低聲道:“是你。”
“啊?啊,也對。”王艾拍拍自己腦袋:“那行,羅納爾多的簽名球衣我就送別人了。”
“別呀,老大!”憨小子武磊終於破防,撲上來抱住王艾的胳膊。
瞅着武磊拿着巴西國家隊的9號球衣愛不釋手的樣子,王艾還是忍不住點了他一步:“就這一回,下回你想要誰的自己去要。”
“我……”武磊終於擡頭,小眼睛眨巴眨巴聽懂了王艾的話外之音,不過只聽懂了第一步:“你放心老大,我一定會好好踢的。”
王艾心中又嘆口氣,這要是姚夏當年立馬就得順杆爬上來。
“老頭身體怎麼樣?我好長時間沒看着了。”王艾問起徐根寶的近況。
“徐指導身體很好,上次集訓他還來了,就是沒看着你……”
“罵我了是吧?”王艾見武磊點頭哈哈大笑:“老頭什麼都好就是嘴臭,我不想見他吧,還想他。”
“也沒說你什麼,就說你不參加國家隊集訓給我們新人不帶好頭。”武磊替徐根寶辯解。
王艾笑呵呵聽着,有這份忠義金博斯先生也算沒有白費心血。
師兄弟正聊,門一響,趙旭日進來了:“老大,晚上訓練不?”
王艾擡手看看錶,點頭:“訓練,這兩天都沒怎麼動,得恢復一下。”
“那正好,全隊也要夜練了,你換上衣服咱們下樓吧。”
夜裡十點多,大家從訓練場回來,周海濱帶隊把人領上樓,趙旭日拉着王艾落在後邊。
“把人留這麼晚好嗎?”王艾隨口問道。
“他們想要的。”趙旭日道:“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了,以前集訓時候放名額出去,一個是緩解教練組壓力,一個也是讓我們沒那麼惹眼。可一來二去的這招不靈了,也不知道誰那麼壞非說他們是國家隊的臨時工,這不就得留晚一點,顯得好看些?”
王艾嗯了一聲,隨手脫下球衣光着膀子讓夜風涼爽的吹。
趙旭日也掀開了球衣下襬,可沒脫,就那麼煽呼着:“不過誰行誰不行大家心裡都有數,誰能去誰去不了大家也都明白。高指導他們做到這一步是底線了,也是仁至義盡。”
王艾扭頭看了趙旭日一眼,見他神色堅毅、目光卻有些複雜,便拍了拍他肩膀:“頂不住了,和我說。”
未料想,趙旭日的肩膀馬上就垮了:“老大,我這不正和你說嗎?我告訴你這一年多沒把我煩死,自從去年從聯合會杯回來我代替你出來講話以後,這事兒就沒斷過。你能想象嗎?八百年沒打過交道,連我媽都不認識的親戚都能找上門,就爲了幫一個他的一個八竿子打不着的親戚,還說要進國家隊,說我是隊長,我是高指導的親信,說了好使!”
王艾開懷大笑,忍不住點頭:“你說了確實好使。”
“是。”趙旭日認命點頭:“高指導、大夥怎麼都能給我這個面子,但結果呢?結果是什麼?結果是我完了。我們這個團隊到今天靠的是彼此坦誠、沒私心,靠的是大家爲了理想共同奮鬥,按勞分配、按才分配。如果我破壞一次規則,目的能達到,但大家以後也不會再信任我。更主要的是,我們一路走來所依託的環境被我親手破壞。就你們能忍,我自己也忍不了。”
“這還只是破褲子纏腿、癩蛤蟆上腳面,而有些牛逼吹的山響,神神叨叨的,我也不知道真假。”說到這,趙旭日仰天長嘆:“我他麼要早知道隊長這麼不好乾,給多錢我也不幹吶,何況還他麼不給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