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5日是個晴朗的好天氣,中午放學後王艾在家一邊吃飯一邊看早晨沒有送到的報紙,也注意看着電視直播,徐根寶這幾天有點小感冒,怕把王艾傳染了,所以這幾天王艾就沒法享受到小劉的“特供”了,好在雷奧妮的手藝還不錯,中餐的味道馬馬虎虎。
電視裡恰好播放着佐內博恩小丑一般誇張的現場直播以及更誇張的圖賓根球迷的表現。雷奧妮略有緊張的注意着王艾的表情,看到王艾嗤的一聲笑出來才放下心。
“你沒有生氣嗎?”
王艾聳聳肩:“我覺得我應該生氣,但是我沒生氣。也許被氣習慣了。”
雷奧妮疑惑的皺起好看的眉頭:“你不會發出抗議信什麼的吧?我印象裡,你們中國人遇到這種事通常都會抗議,你們的大使館也會抗議。”
王艾低頭想想,搖了搖頭:“算了。”
同樣看電視的白廣海和羅彤亮互相看看,忍着沒吭聲,他們也是這大半年在德國,聽到見到遇到了太多的種族歧視問題,只不過都比較輕微,大多數都是德國人自認的幽默。因爲德國和中國不同,中國自古以來就是一個多民族國家,而德國的民族太少,彼此語言、生活習慣又非常接近,或者說德國地方太小,沒那麼大的文化隔閡,所以乍一見到語言、生活習慣、容貌完全不同的人就總有“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揣測。古代時候上帝之鞭兩次抽打日耳曼人,讓他們產生了切實的畏懼。而到了現代,因爲西德兼併了東德,又加入了對共產主義的全盤否定的所謂政治正確。這又給了他們的表面歧視下的畏懼一個新的理由。
“小國寡民!”王艾點了點電視衝白羅二人道:“我們沒必要和他們一般見識,而且即便我們真的見識了也沒用,他們可以狡辯說是言論自由,哪怕我們吵贏了,他們之後也是在一個無人看的時間播放一條工作疏忽聲明什麼的,總之,在人家的地盤上和人家論理,我們吃虧不討好,犯不上。當然,如果涉及到重大問題那令當別論。總之,這是小國寡民的正常表現。”
聽到這,雷奧妮不樂意了:“我是懂中文的,你是說我們是夜郎這樣的小國家嗎?”
“你還知道夜郎國呢?”王艾驚奇的道:“看來你是真學的不錯,這樣,三月份我找個時間陪你回家看看怎麼樣?”
雷奧妮搖頭又點頭:“你先說,你說德國是小國寡民,這是不是也是一種歧視?”
王艾學着雷奧妮的樣子搖頭又點頭:“不能說歧視,德國確實國土面積不大對不對?不能說你們現在錢多就是大國了,國土面積決定了一個國家發展的上限,做了一百年的小國,做了一年的大國,總歸還是個小國。再說,你看看他。”王艾指了指電視機:“一個大國的公民因爲見多識廣,絕不會因爲一點小事就跳起來不死不休,因爲我們見過的多了。我們圖賓根青年的中國投資人、中國教練、中國球員都是按照德國足協的規定來到德國的,沒有任何違法之處,也沒有任何違背道德之處。這種情況下一個成熟的國家會怎麼做?哪怕也對我們的身份、膚色、文化有疑慮甚至看不順眼,但也絕不會輕易開口,起碼,說錯了呢?還要不要個人的尊嚴、電視臺的形象、國家的面子了?所以,這就是大國和小國的區別。哦,你如果非要認爲這是一種歧視也可以,這叫以歧視對歧視,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知道嗎?讓別人停止對你的傷害的最好辦法,就是讓對方也受到傷害。停止痛苦的方法是讓對方也感覺到痛苦。”
“好啊,我說你怎麼……原來你歧視我?”雷奧妮胡攪蠻纏。
“我怎麼會歧視你呢,你也是中國人。”王艾不在意的擺擺手,雷奧妮頓時心花怒放。
“小王,你看看這個報紙。”白廣海擡頭塞過來一張報紙:“批評我們還順便批評了貝肯鮑爾,皇帝陛下不會遷怒於我們吧?”
王艾接過報紙看了看,搖頭道:“不會。儘管他不是什麼大度的人,但是他不糊塗。德國足球的問題顯然不是限制外援就能做到的。外援限制了,乃至都趕走了,德國足球更好不了。正是因爲過去總是限制外援上場數量才導致德國的年輕人缺乏足夠的競爭。現在我們的成績表現其實已經說明了一切。正因爲我們三個中國人、一個澳大利亞人、一個坦桑尼亞人的存在,纔不斷的激發梅蘇特、佩爾等人前進的動力。”
王艾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在我們這個年齡段裡,梅蘇特和佩爾差不多是現在表現最好的德國球員了,只是我們的舞臺比較低,觀衆比較少纔沒有引起廣泛關注。所以,如果貝肯鮑爾真的注意到了這篇報道和我們球隊的情況,他反而會傾向於我們。事實無數次的證明:溫室裡的花朵是長不大的。”
“對了,你聽說了嗎,甲A取消升降級了。”白廣海道:“說是爲了更好的備戰世界盃,你說這算不算溫室的花朵?”
“流水不腐戶樞不蠹,一個運動項目卻失去了‘運動’,你說多可笑?爲了備戰世界盃,讓俱樂部能夠大大方方的隨便讓主力去集訓,就停止了升降級。這和我之前和你們說的世少賽之前安排我們給國家隊陪練有什麼區別?說好聽的叫不惜代價爭取榮譽,說難聽的就是短視,爲了今日一次出好成績,不顧一切的犧牲長遠利益,鼠目寸光、短線操作。沒有升降級,甲A球隊的競技壓力大減,勢必求勝欲降低,沒有升降級,甲B球隊就沒有任何升級的希望,大家都在原地踏步,而且是踏步兩年,今年爲了世界盃,明年爲了向中超過渡,維持一個皆大歡喜的場面,最終犧牲的都是中國足球的比賽水平。與其這樣,還不如世界盃不出線呢,我就納悶,他們急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