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節 大筆如椽繪紅妝(七)

與載歌載舞的球迷不同,回到更衣室的衆人都有點悶,本場比賽上半場雙方可是踢了個0:0的!儘管王艾沒上、陳濤沒回來,但仍然有一半的上屆世界盃隊員在,打一個伊拉克居然被逼平?

亞洲可不是歐洲的實力那麼接近,亞洲球隊的實力之間是有巨大的鴻溝的,這讓老高乃至隊員們自己都不滿意。如果不是下半場大家抖擻精神勇猛作戰的話,王艾都已經準備上場了。

老高知道王艾最近牽掛什麼,考慮到對手實力一般,國家隊替補也需要鍛鍊所以纔沒讓他上。可如果要翻車,那就說不得了。他不但要讓王艾上,還得讓王艾好好管管這幫隊員。

再怎麼敲打,也是世界盃冠軍;再怎麼自省,也是世界盃冠軍。兩年下來順風順水,總沒有環境逼迫更有動力。

比賽結束從新聞發佈會回來的老高只是淡淡的看了一屋子的人一眼:“獅子搏兔亦用全力,對手再差也比三心二意的我們強。別說世界盃,就是亞洲盃哪一次我們拿的不是用盡全力?”

說完了,老高搖了搖頭先走了。唐堯東看了看大家沒說什麼也跟着出去了,宿茂臻、李宵鵬來的晚不好說什麼,陳洋、馬東歷來不說什麼,只有老範。他也不好說的太深,只是表情非常痛苦的拍了拍手:“躺着,可贏不了球啊,我的國腳們!別出去讓人叫你們大爺啊。”

大家無言的各自收拾行李,出門上車,前往酒店,有着急的連夜就坐飛機回家或者回歐洲了。

除了今天比賽的中場休息因爲形勢嚴峻可能要登場之外,王艾全程都在走神兒,家裡那邊還沒信,但小美人兒的跡象已經非常明顯了,弄不好就是今天夜裡!

王艾只是草草的和隊友們打了個招呼就直奔機場,終於等到檢票、等到登機、等到起飛、等到降落、等到上了家裡派來的車子、等到開到了頤和園、等到短信裡說剛剛準備生產。

王艾才舒了口氣靠在椅背上,我的乖女兒啊,總算讓我趕上了!

一腳踏入房門,聽得小美人兒痛苦的聲音,王艾手裡的行李便滾落在地,顧不得與任何人打招呼,王艾三步並作兩步推開了產房的門。

汗水沾溼了髮絲和臉龐,小美人兒聽到門響睜開眼,見王艾撲到面前頓時哽咽着:“博士,我……”

“沒關係,我回來了!”王艾撲在牀邊雙手抓着小美人的手。

護士在旁邊鼓勵:“再用點力,已經看見頭了。”

小美人兒激烈的喘息着,咬着下脣抿着嘴再三用力又忽然鬆弛了下來,王艾急忙扭頭看向護士的方向,卻見護士臉上並無喜色,反而開口道:“再努力一下……”

時文君扭頭看向王艾,眼淚滾滾而下:“博士,我、我生不出來,我沒力氣了。”

王艾喘息幾下,一邊繼續握着小美人兒的手,一邊看向護士:“來得及剖腹產嗎?”

護士看向一旁的醫生點頭:“可以,但從我們的經驗來說,還是可以正常生產的,這對孩子、對母親都更好。你有什麼辦法激勵一下產婦沒有?就差一點了。”

王艾定神想了兩秒鐘,忽然衝外頭喊:“李俊、李俊!”

外邊腳步聲響,王艾卻感覺小美人兒抓自己的手突然緊了,猛然察覺不妥於是又喊:“你別進來。”

外邊的李俊慌里慌張的猛然站住,這時候他可沒心思吐槽“到底讓不讓進”,就聽房間裡王艾喊:“李俊,去把我訂的禮物交給護士。”

李俊恍然,急轉身跑到行李那裡,手忙腳亂的撕開拉鍊,取出一個色彩素淡的暗花盒子,雙手捧着交給了出來的護士:“沉。”

護士小心的接過,但還是被壓的手一抖,幸虧李俊託了一把纔沒摔了。

護士雙手託着禮盒走進房間,交給早已伸着一隻手的王艾,還提醒:“沉。”

王艾“嗯”了一聲一手接過放在膝蓋上,撕掉堪稱藝術品的彩繪封條,在小美人兒好奇的目光裡,把一個東西握住、拿了出來,放在牀上,一手輕推,展開來。

赫然是一把摺扇。

小美人兒看清了,再看王艾時便忍不住笑出來:“太、太……”

“俗了是吧?”王艾點着扇骨:“金的、純金。”

又點了點扇面:“銀的。”

又點了點扇墜:“紅寶石、藍寶石、貓眼石……”

小美人兒注意到王艾的手掌被壓的痕跡非常深:“這麼沉,誰扇的動?”

王艾搖了搖頭:“這把扇子可是我託了國博那幫老教授幫我訂的,你看這扇骨上的浮雕、花紋,你看這扇面上的鏤空,你再看這扇墜寶石的透光度?”

說到這,王艾一隻手合上扇面輕輕放在時文君的枕頭旁,湊近了直視着小美人兒的雙眼:“萬一我將來走了背運、家裡敗落了,可只要這把扇子在,我們的孩子就可以一輩子衣食無憂。”

小美人兒望着王艾的雙眼,抿嘴鼻子抽了抽,鬆開了王艾的手,王艾把扇子的一頭放在她的手心裡,她閉上眼:“嗯……”

淘氣的小姑娘終於來到了新世界,母親、父親、醫生、護士、爺爺、奶奶全是一頭汗。按理說不該難產的,懷孕期間飲食很注意,孩子也不大,主要是產婦有思想負擔。

與黃欣的平和、雷奧妮的灑脫不同,小美人兒一直都很糾結,與王艾的關係、複雜的家庭、傳統的信念、懷孕的艱難、女兒的將來,種種。以至於本來算不上難的兩個小時,在她的感覺裡卻像生離死別。

生的雖然難,恢復的倒是快。第二天一早王艾進房間的時候,小美人兒已經靠在牀頭喝粥了。

“好了?”

“嗯。”小美人兒笑了笑:“小點聲,剛睡着。”

王艾點了點頭靠近了女兒:“眉眼像你,將來也是個漂亮姑娘。對了,扇子呢?”

時文君白了王艾一眼:“除了石頭就是鐵,你管那叫扇子?那不是棍子嗎?”

王艾聞聲眨眨眼,一伸手:“那你還我,我給你換一個。”

“沒了……你不用找,這房子我住了一年多,你沒有我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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