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40出頭的中年男人，叫一個20出頭的小夥子給震的睡不着覺。
“那你說，他這套就沒人學嗎？國家就樂意？國家就不行把他支的遠遠的？把好地都留着？”
老高點點頭：“不瞞你說，我也琢磨過這事兒，有一次找老領導彙報工作就提了一下，沒想到，我這老領導非常、非常讚賞他。”
見黎兵眼巴巴等着，老高也不賣關子了繼續道：“他說，發改委專門研究過這個事兒，最後的結論是：第一，人家購買土地的手續合法、價格合理、用途合規，上級沒什麼理由干預；第二，地方政府把土地賣給他家之後，藉助他的名氣和這些年越來越多的球迷，這個地方人氣就上來了，一個小商圈就形成了，有利於帶動周邊地價升值；第三，由於是按文化體育用地賣的，比較便宜，那麼買回來價格也不高，大概能上浮30%左右，地方政府沒有經濟壓力；第四，他們拿到了土地轉讓款之後，會繼續挑選合適用地繼續蓋球場，就這麼滾動發展。先期投資雖然大，但暫時還不指望收費回本。上邊估計一個是他們在探索和等待球場收費時機的成熟，一個是50年真到了，他們有優先續約權，也就是說50年以後中國的房地產早就冷了，這塊球場就真變成球場了，地方政府無緣無故不會剝奪他們的續約權力。頂多是賺的多了，地方政府多要點，賺的少了少要點，我們國家的政策是鼓勵支持民營企業發展的；第五，最關鍵的就是這個第五，我聽了以後恍然大悟，佩服的五體投地。”
黎兵擰開一瓶飲料遞給老高。
“第五。”老高豎着手指：“人家提前幾年在城邊子不值錢的地方買地，而且是全國大面積買地，花了上百億，這證明什麼？”
老高嘆口氣：“這證明人家看好國家的發展！”
老高搖頭：“這相當於和國家簽了一個風險共擔協議，國家發展的好，他們家就能跟着喝湯，國家發展的差，他們就賠個底朝天！誒你說說老黎，還有比這更深刻的愛國表達嗎？啊？我現在才他麼什麼叫‘愛的深沉’！”
見黎兵目瞪口呆，老高神色複雜的道：“你也聽說過不少有錢人移民的事吧？人家呢？我就不說我這師弟從外國賺錢回來支援教育這事兒，就說他們家企業，賺了錢不去外國投資，不去分散風險，反而全投回來，還不去和那些太子爺搶房地產開發，就幹這辛苦活，就幹這國家想幹、一時半時還沒能力去幹的。誒老黎，你想想，你要是領導，你看到這樣的你喜不喜歡？比方說你是個大家長，你們家老大賺了錢不買衣服、不吹牛逼、不請吃飯，就老實巴交的回來修家裡這破房子，你是家長，你喜不喜歡？”
黎兵的雙手無意識的搓着椅子的扶手，激動的臉色發紅：“我要是家長，這孩子要什麼我給什麼！”
“人家要是不要呢？”
“那，我得保證他活的痛快！”
老高嘿嘿兩聲，半晌才接着道：“我那老領導說，探討他們家人多能算計沒有意義，算計到了這個程度，已經不是算計的問題了，而是‘道’的問題了。就是說人家把自己的命運和國家牢牢的綁在一起，所以，國家發展的好，他們就萬事順遂，幹什麼都成。人家可能根本就沒算計這些，或者說大概算了一下，然後就幹了，但因爲他們的利益和國家綁的太深，所以哪怕就是傻乎乎跟着坐車，人家也混了一個全國最大地產商！而且……還他麼不是主業！”
“草！”黎兵也被逗樂了：“命也太好了。”
老高晃着腦袋：“說是命也行，說是道也行，人家主要是有遠見，看的明白。你還記得不記得，06年那會他上白巖鬆的節目說的那番話？”
“換了一個政府？”黎兵印象極爲深刻：“當時我看到這我嚇一跳，他什麼都敢說。”
“我和你一樣，也嚇的半夜睡不着覺。”老高深有感觸的道：“但從我的觀察來看，他是發自真心，我們的國情課你也上過了，從小他一直都是這個觀點，從沒變過。那次他說這番話，相當於動用他的民間影響力，在思想領域進行了一次撥亂反正……誒臥槽，我他麼越想越不是滋味，你瞅瞅人家乾的這事兒！你再看我們，我們幹了啥？當年都擁有幾百萬球迷吧？我們幹過啥？都他麼白混了！啥也沒幹！和人家比，啥也沒幹！”
黎兵品了品：“高哥，我說實話啊，我是有點……咳，有點理解不了小王兒。你說他有這些錢、有這些成績，何必說那些惹人罵的話呢？乾點什麼不行？今天來那些漂亮姑娘，我瞅着都有往上撲的意思。人生在世不就這麼點事兒麼？他是真……那個……”
黎兵說到這搖着頭，不知用什麼詞好。
老高晃腦袋擺手：“你別問我，我也琢磨不透。不過我覺得我老丈人可能看的比較明白。去年過年老爺子說了這麼句話，回家查查什麼叫三不朽。”
“什麼？”黎兵沒聽懂。
“不朽、永垂不朽那個不朽。”
黎兵張了張手，表情豐富。
“我還真查了，《左轉》裡的……就是關公老看的那本書。”老高提醒了一句，然後道：“裡邊有三個不朽，立德、立功、立言，簡單說就是扶危濟困，惠及廣大，這叫立德。立功和我們現在的意思差不多，然後就是立言，就是人家說的話，切中要害，可以長久傳續。”
“立言不用說了，立功呢？建國以來第一次，國家博物館爲一個現役運動員開闢個人展區……四年多了！你品品這裡頭的味道？立德，我現在能告訴你的是，他很快就將成爲整個大中華地區捐款第一的慈善家，而且是真金白銀，一毛虛的沒有……你現在能知道我這師弟想什麼了吧？”
“……他要當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