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兩件個體無比珍貴、“合體”後堪稱國寶的“亮閃閃”就在這架普通的國際航班上,儘管同機的各國旅客、空乘小組甚至機長都熱情表達祝賀,可王艾下飛機後,立刻就收斂起了他的“爪牙”。
包括他和他隨行人員的笑容、揚起的臉和走路的姿態,甚至都沒有與驚喜的機場乘客們多打招呼,匆匆登上了一輛麪包車,匯入了北京城的車流裡。
巨大的傷痛,不足以被半個月的時間撫平。打開今天出版的各家報紙,核心仍然是災後的重建家園。
所以哪怕王艾在飛機上時還是滿心歡喜的想要向他的國家和人民報喜,但在飛機跨越國境線的一剎那,聽着機艙裡播報的新聞,心情立刻沉重起來。
今天接機的不是李林,而是給王艾留下深刻印象的劉亮,這個沉默寡言的黑瘦小夥只是衝王艾一齜牙就算是打過招呼了。
“李林哥呢?”在車上坐了會,王艾代替所有人問了出來。
劉亮後視鏡裡的目光平靜:“去四川了。”
“他去幹什麼?”王艾的眉頭立刻皺了起來:“他又不是消防員、又不是醫生的,一個退役多少年的老兵去湊什麼熱鬧!”
見劉亮張嘴要解釋,王艾擺擺手:“我知道你們的心情,其實我也一樣,但這不是一窩蜂都上去就行的,人多了就成添亂了,有熱情還得有頭腦。”
等王艾嘟囔完了,劉亮壓低了車速,望了望後視鏡,抽了抽鼻子:“那個,艾總也去了。”
“嗯?艾總?我媽?”
劉亮的沉默代表了答案正確!
車廂裡響起了低低的笑聲,王艾橫了發出小聲的許青蓮等人一眼:“我媽去幹什麼……嗯?我媽去幹什麼?她是工商聯的又不是婦聯的,而且咱家這些企業和災區重建有啥關係。”
劉亮又看了眼後視鏡,他現在還有點摸不清王艾什麼脾氣,雖說這幫戰友都說他脾氣好,但誰敢保準呢?可再一想:我管你那個?老子就是打份工,你瞅我不順眼,我還不愛幹呢。
於是,劉亮決定頭鐵到底:“我聽說是時總還在前邊,艾總要去把她叫回來。”
“時總?時文君?她還在前邊?”
劉亮又一次沉默。
這一下,車廂裡安靜下來。這段時間王艾從那天打了那個衛星電話後就再沒直接聯繫過,說不上因爲什麼,他有點下意識躲着時文君,就偶爾從老爹那裡聽到一些消息。
後來在災情平靜後,和老爹的通話也幾乎沒有了。
所以今天乍一聽時文君還沒回來,王艾很是吃驚,隨即眉頭緊皺,看樣時文君這次陷得很深,都逼的老孃親自出面去拎她回來了。
這樣一來,無論如何也要把她調離了。之前因爲足球節本身還是具有一定公益性質,而且她這幾年一直管這事兒,所以……當時沒想到這個茬!
“說什麼時候……算了,我自己問吧。”王艾搖着頭拿起手機撥通了老孃的私人手機。
接通很快,艾小青在電話裡告訴王艾,她明天就會帶着小時回來,但同時警告王艾,不要訓斥時文君,她這次需要休整很長時間。
放下電話,王艾望了望車廂裡的人:“行吧,先回家收拾收拾,晚上去一趟足協。對了,嚴哥、趙哥,到家後就地解散,過兩天去天津你們不用跟着了,好好歇歇。”
兩人點頭,這也是每年夏天的應有之意。除了能回家好好放鬆放鬆緊張的神經之外,還能給家人帶去不少外國特產,既有自己買的,也有王艾送的。
王艾在後海的家平時沒人住,也沒什麼東西,他大部分時間還住在父母家,反正一年也回來住不了幾次。夏天名義上的放假,也總會被各種比賽任務和商務活動佔據。
晚上王艾在許青蓮的陪同下,由劉亮駕車跟隨去了一趟中國足協,出席了幾個足協領導爲他個人擺設的小型晚宴,地點照樣是食堂,這算是一次非正式的工作彙報,也算是一次非正式的上級表彰。
礙於形勢,所以不能張揚,但既有的工作秩序也不能亂,所以這次頗爲低調,連足協幹部也沒有獲准參加。
同樣,與施拉普納在亞平寧縱橫商海不同,國內的企業界這次對王艾迴來的反應也比較沉悶,就如同媒體界的朋友們一樣,都在等待全國人民的心情平復,怎麼算也得一個月時間。
這倒是給了王艾處理家事的時間,比如當天晚上他從足協吃過晚飯到家時,意外的發現了不少似曾相識的人在家中的庭院裡閒坐,經過老爹的介紹才知道是左鄰右舍。
王家最開始搬來的時候,鄰居們不知道這家是幹嘛的,但瞅着這家人低調內斂,隨行衆多就知道這家人不是老百姓。但王斌、艾小青的知名度只體現在個別行業內,就連隨領導出訪或者參加會議,也屬於不露臉的或者只露側臉的,所以在大衆層面知名度很低。
直到王艾開始頻繁出入,鄰居們這纔對上號:哦,這家原來是王艾父母家啊。怪不得,人家在外國一年賺老了錢了,給爹媽買一套大房子算什麼?這條街都能買下來。
只有區區幾個人,比如街道幹部什麼的才知道,在王家,王艾屬於無產階級。
也是因爲王艾的原因,鄰里們對王家人的態度比較好,出來進去的偶爾也打個招呼,就這麼一點點的熱乎起來了。這次王艾迴來,王斌主動邀請左鄰右舍過來做客,就當看個西洋景。
北京人的足球熱情可是很高的,得到邀請後欣然前來,聽說王艾去足協了也沒着急,就嗑着瓜子、喝着茶水,坐在王家院子裡閒侃。
經過王斌的介紹,王艾依次笑呵呵的和左鄰右舍的打招呼、說好聽的,表現的就像個尋常的本地後生那樣,許多老鄰居帶着王艾送的意大利特產回家呆了半晌才醒過味來:“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