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艾揹着手仰望着星光點點:“你當初爲什麼要去日本?”
沒等老沈回答,王艾自己解答道:“說是錢、說是見世面都對,但根本上,還是在原來的位置上上升到了極限,不想眼見着自己一點點腐朽下去。所以當年的國腳沈祥福,選擇了遠渡重洋開創自己的第二春。所以,今天的國腳王艾要離開切爾西,尋找下一步的發展。”
一雙球鞋、一條運動褲的老沈揹着手悠閒的左顧右盼,聽王艾說完嗯了一聲:“當時我去日本的時候還沒你想的這麼透,可也確實是這麼個理兒。在一個環境裡達到頂點以後,就剩下了重複。哪怕有責任在身,可也沒了激情,沒了趣味,只有疲勞和厭煩,終究有一天會堅持不下去。可那是當年的我,你呢?你現在真的在切爾西到頭了嗎?”
“就我的能力增長,還有破紀錄什麼的,肯定還能上升,但對我的目標來說,確實到頭了。再說,能力和破紀錄這些,在哪都行。”
王艾一邊嘴上和老沈聊着,腳下一邊靈活的盤帶,大氣不喘,動作不亂,老沈突然來了興趣,上前一步搶過足球,自己帶着連跑帶顛,急加速、急減速、假動作、轉身過人,又顛着球往前走,折騰了好一陣。不過麼,停下來時有點喘。
“老夫聊發少年狂啊!你說說,切爾西真不行了?”老沈把球推給王艾。
王艾一帶一抹,繼續前行:“調整期馬上就要來了,最好的情況也得緩個兩三年,我不想等,也沒必要等,這終歸不是我的俱樂部,更不是我的國家隊。”
“也是,所謂職業精神,就是少一分不行、多一分不做。”
“我想要的,也不僅是我想要的,國家也想要,球迷也想要,媒體也想要,就連你沈指導,難道說不想要?”說到這,王艾長出一口氣:“我早就不是爲我自己活着了,佛家說因果,我承受了那麼多,就要做出那麼多。物理講力和反作用力,我承受了無與倫比的力,當然要反饋回去。要不,這股力足以把我撕的粉碎。”
說到這,王艾看了一眼老沈:“我不是怕,而是責任。如果一定說怕,我是怕我愧對了領導、球迷的期望,愧對了那面紅旗。無論因爲什麼我走到今天,走到這個位置上,我都只能一條道走到黑、不達目的不罷休。哪怕就是最終我失之交臂,也一定要倒在前進的道路上,也只有那樣,才能鼓舞后人沿着我的道路繼續向前,向前。”
老沈長長的嘆息一聲,點了點頭:“切爾西確實幫不上你更多了,連續兩年兩大獎的雙料第二,已經太鮮明瞭,你要走是對的,可你現在走不了,你打算怎麼辦?”
王艾茫然的道:“不知道,我只能儘量在規則內和俱樂部溝通,我是外國人,還是中國人,空間太小了。”
“我不是說這個。我是說在接下來這段你走不了的時間,你打算怎麼辦?想好怎麼面對比賽、球迷、球隊了嗎?”
“該怎麼辦怎麼辦唄,我是職業球員。”
“那不夠。”老沈揹着手搖頭,活像個小老頭:“現在這種情況你是第一次遇到,其實我也沒啥經驗,但我總覺得不論身處什麼環境,都應該迅速定下心來,定下一個計劃來。按照你的目標,做最有利的事,而不是你現在這樣,完全沒心思,整天還琢磨着要走,一股怨氣憋在心裡。”
王艾沉默,老沈接着道:“人生在世嘛,哪有一帆風順的?新一代總會遇到新問題。而且二你呢,把中國球員的上限拔高的太多了,所以你遇到了新問題更多。公正的講,你過去做的不錯,不論是領導還是球迷都很滿意。比如你第一個五大聯賽冠軍、第一個五大聯賽金靴、第一個歐冠進球、第一個歐冠冠軍、第一個亞運會金牌、第一個世界盃金靴,還有你那數不清的足壇紀錄,那每一個突破啊,不僅是對你,也是對中國足球,都是一個新情況、新階段、新狀態、新問題,大夥都在瞅你,大夥也都在跟你學!你處理的不能說滴水不漏,但也讓各方面都沒話說,絕大多數人都滿意,甚至你都小心的過分了。這,其實很了不起。”
老沈說到這,摟着王艾的肩膀:“小王,現在你別當我是你的教練,就當是你的朋友,一個前國腳、前足球明星。我跟你說句到家話,我,還有你認識的劉利福,我們背後說你的時候都感慨,咱中國足球的第一個高材生,真是了不得。那多少次,我都覺得我要是你,都能飄到太空去,你呢?就能穩住,一點也不像個小孩兒。但是這次呢,我瞅着你可是有點穩不住了。”
老沈聽了後,想了想,點點頭,他必須承認王艾說的對,這兩年王艾狀態正好,成績多、表現好,如果不趁這兩年往上猛衝,未來可還真說不定,也許一次重傷,就徹底絕緣、千古遺恨。
“好吧,你着急我可以理解,你制定嚴密計劃也有道理。但是,目前你的狀態是卡在兩傢俱樂部中間了,這可是個新情況,但你卻沒有具體計劃,我覺得你是從內心深處就不接受這種狀態、排斥這種狀態、着急擺脫這種狀態。但問題是,要擺脫不了呢?你算算,現在就八月了,兩大獎最近的還有三個月不到,算上投票可能就倆月了。你自己說的,時間不等人,你再這麼焦躁下去,恐怕就會越着急,越幹不成。”
“我還能咋辦?”王艾煩躁的甩了甩頭:“您不是問我,爲什麼要去國米嗎?其實切爾西不行了,我要走,不是隻能去國米,國米甚至不見得是最好的選擇。但是國米有個最大的優點,別人都沒有,就是我今年的最大對手,也在米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