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艾和時文君“從小”就不對付,不像王艾和黃欣,黃欣比王艾大了不少,性格也溫和,既能包容王艾,又能感受到王艾對她的好。也不像王艾和許青蓮,許青蓮外柔內剛,有自己的執着甚至是頑固,王艾也有自己的主張和執拗,兩人如果貿然湊近,很可能就是火星撞地球,最後兩敗俱傷。但巧的是,王艾和她很長時間的相處方式都是半真半假的胡鬧,不逼着、不打着、不罵着,就玩着,這麼一點點的找到了溫暖的相處距離。
王艾和時文君本來屬於那種互相看不對眼的類型,因爲王艾不喜歡公主病的女生,哪怕有一點都看不上。這些年王艾從小學、中學、大學,家裡、俱樂部、國家隊甚至贊助商這麼多社會關係中,也不是隻認識了她們幾個,但大多數都被中途“淘汰”了。因爲很多女生下意識的認爲王艾這樣成功的男性,一定會喜歡那種小鳥依人的;王艾這種高知識、高收入、常年在海外的一定富有紳士風度,所以接近王艾時,哪怕本性並非如此,也一定會做出“求抱抱”的軟弱姿態來。
這,卻正讓王艾討厭。
王艾總以爲,都建國半個多世紀了,中國女權不說最好也差不多,國家解開了你們身上的鐐銬,給了你們和男人平等的經濟機會,你們不說昂揚向上,自尊自愛,還偏偏翻出來舊社會被歧視、被奴役、被剝削的女性做派。說好聽點這叫腦子糊塗,說難聽點這叫貪心不足。
巧的是,時文君從小被爺爺奶奶慣的頗有驕嬌二氣,王艾頂看不上。
反過來說,時文君也瞅王艾不順眼,就不說被“小美人兒”的外號氣哭過多少回,就說這個外號傳出去以後,凡是集團裡的適齡男人都躲得她遠遠的,都以爲她被太子爺預定了,以至於她想找對象都找不到。集團之外不是不行,但她工作太多,所以顧不上。可這些也就罷了,她總覺得王艾不正經,哪哪都不正經!
時文君崇拜那種古板方正的知識分子,夜深人靜時總幻想着能夠去紅袖添香、素手研墨。可一旦把那個知識分子的臉換成王艾的,時文君就嚇醒了。王艾專業知識也夠,憂國憂民也不少,但就這性情,怎麼瞅怎麼不是玩意。別的不說,時文君要是敢給王艾研墨,王艾就能一邊喊着她“小美人兒”一邊衝過來,把墨潑她一臉,然後再哈哈跑掉!
別懷疑,這事兒李白乾不出來、柳永幹不出來、唐伯虎幹不出來,但王艾一定能幹出來!
這些年隨着共同事業的壯大,兩人對彼此的印象改變了不少。王艾知道時文君不怕吃苦,時文君也知道王艾的惡作劇一半是宣泄壓力、一半是故意僞裝。然而,習慣成自然,兩人之間互懟是日常節目,說着說着就懟上了,以至於兩人的邏輯都有些混亂,頗有點爲了吵架而吵架的意思。
王斌兩口子也不攔着,今天找時文君就是要給她做思想工作,勸她離開慈善這一行,是擔心她的身心健康,現在既然吵架吵的這麼精神,那就很好嘛。許青蓮則默默記着王艾邏輯錯漏的地方,準備找時間給他上課,扳回一局。至於一直插不上話的康絲……我不想做慈善了,好複雜!
時文君本來就不想走,王艾用一些尖刻的話刺激她,兩人都有點情緒。
“青蓮你說說。”艾小青看兩人吵累了,趕緊插話。
“我覺得你們的顧慮都對。”許青蓮思索着道:“我看,你每年拿出國內廣告收入的四分之一給希望工程吧,每年大概一百所學校上下。手筆夠大,夠讓領導滿意,讓社會注意到,同時也不會過分的大。這樣一來,這一百所學校就可以掛你的名字了,雖然比其他人可能多了一些,但也符合你現在的身份和地位,誰讓你是國民球星、國民明星呢?大家都承認你在文體明星界的地位,所以你拿得最多,別人也沒話說。”
王艾和時文君不吵了,一邊聽着許青蓮分析,一邊默默的各自喝水。
許青蓮看了艾小青一眼,艾小青拍了拍她的小手,對這個養女表示滿意:小孩打架,就得小孩勸!
“我覺得你們倆都不能太着急,希望工程不是建完了各地的小學就結束了的,本質上這是一個義務教育基金,公平教育基金,只是以前最緊張的是各地的校舍問題。等這個問題解決了以後,希望工程就會把重點轉移到各類軟件上,比如鄉村教師的水平、能力,鄉村學生的營養水平、生活負擔等等。因爲城鄉差距將是長期的,所以希望工程將一直存在,一直都有努力的地方。”許青蓮看着兩人笑道:“再說,希望工程是一項幫助農村孩子的公益事業,但同時也是新時期中國社會自我教育的一部分。這些年都說我們這個社會道德滑坡,但希望工程在,哪怕是從未捐款過的也知道這個國家還有希望,這個社會還有好人。而捐款過的呢?哪怕是一塊錢,也是一次靈魂的昇華和自我的洗禮。所以我們都不要着急,要長期的堅持下去。”
王艾和時文君聽了這話都皺着眉,王艾:“你這本末倒置了。”
時文君:“那是附帶價值。”
許青蓮沒反駁,看着兩人直笑。
王艾搖搖頭也笑道:“行吧,那就先暫時這麼定下來,其他資金怎麼用,先劃出來四分之一作爲臨時性捐款儲備金,比如發生大災大難了什麼的。另外一半,唉,你們看着辦吧。”
王艾終究叫時文君打擊的有點灰心喪氣,決定以後再說。不過他馬上想起了扳回一局的事兒:“你對金融懂不懂?助學貸款也涉及到金融,你懂多少?”
時文君搖搖頭:“就是知道一點。”
王艾沉吟了一下看向父母:“最近美國那邊差不多了,我們家準備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