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艾的聲音在發佈會大廳裡迴盪,不論是他在日本社會的影響力還是他發言的高度,都讓日本記者保持了極大的敬意。唯有在王艾身邊的何塞,表現的饒有興致。
“那樣就會威脅日本了不是嗎?”一個年輕的日本記者突然激動的站起來道。
王艾面色冷峻,聽完了之後一隻手往下襬了擺,年輕的日本記者身不由己的坐下,好像在當年的大學課堂一樣。
“國家與國家是不同的,文明與文明更是不同的。有的國家發達了就會到處跑,建立一個……”說到這,王艾聳了聳肩:“總之,到處都懸掛着他們旗幟,或者敲開一個主權國家的海關。但這是有的國家,我的日本朋友,當你們研究問題是,是要結合歷史,但不要把……”
王艾又攤了攤手:“其他國家的行爲習慣,放到中國身上來。幾千年來,中國除了元朝曾經組織過三次跨海遠征之外,其他的秦漢晉隋唐宋明清,兩千多年曆史,一直都比日本強大,可侵略過日本嗎?幾千年了,那片土地上的人們還在寫着方塊字,還在吃着五穀雜糧,還在尊老愛幼,時代不同了,物質更豐富了,可那個文明的行爲方式,卻從未變過。我們不想挨欺負,所以我們要有保衛自己的力量,但我們也不會以自衛的名義跑到別人家裡欺負鄰居。所以,復興的中國必然是一個強大、文明、富庶、友善的鄰國。它強大到足以自衛,它文明到海納百川,它富庶到慷慨大方,它友善到平等待人。”
說到這,王艾帶着憧憬的神色道:“唐朝那麼強大,可遣唐使卻能夠和大詩人李白成爲朋友。李白沒有因爲日本當時弱小就看不起他的朋友、欺負他的朋友,甚至壓榨他的朋友。你們有空到中國,翻一翻中國的教科書,你們會發現我們對唐朝的崇敬。這決定了我們的人民一代代的都會像李白一樣。所以,你們到底在擔心什麼?”
王艾掰着手指繼續道:“中國的國策、歷史、文明都沒有強大以後欺負日本的導向,你們的害怕從何而來?中國又什麼時候是……某些國家?相反,當你們把一些殺了很多中國人的壞人當做英雄崇拜的時候,是我們要擔心你們又想欺負我們。你們找不到任何中國要欺負日本的依據,但我們卻能看到你們要欺負中國的依據。”
有記者又要站起來,王艾擺擺手:你給我坐下!大魔王訓話呢!
“你們中的一些人可能會辯解,這是我們的文化。”說到這,王艾搖頭:“不對,這不是文化。我想請你們從中國人的視角來看待這一問題,或者我打個比方,假設中國給轟炸廣島長崎的美軍飛行員立碑,每年都高調紀念,號召學習,廣島長崎的人民會怎麼想?你們日本普通人會怎麼想?那麼你們把毫無疑問的侵略者、壞人、屠夫當做英雄紀念,你們要我們中國人怎麼想?你們怎麼解釋你們沒有再次侵略中國的意圖?”
王艾再次對激動的日本記者搖頭,今天他是不打算和日本記者一對一辯論了,兩國關係很敏感,他自己說能控制住,一來一回可就說不準了。
“你們不要狡辯,不要玩弄小聰明,不要以爲能騙過13億人民,這個世界沒有誰是傻子,我更不是。”王艾近乎訓斥道:“對你們的真實意圖我大致知道,我就不說了,但我給這種事的定性是:挑釁。我必須提醒你們思考,通往成功的道路是不是隻有一條,爲了一個成功率未知的目的,就犧牲前途遠大、收穫巨大的中日關係,到底值不值得。”
“你是在教育日本人民嗎?”終於有一個記者受不了王艾這種講課的態度了,憤然起身。
王艾聽他說完了,笑了下問道:“你是哪所大學畢業的?”
記者楞了一下:“名古屋大學。”
“名校啊。”王艾又笑了下,“那我請你回憶一下,在你中小學時期,你的某一門課程落後時,每天打罵你要你學習的是誰,每年拉着你出去玩的又是誰?”
說到這,王艾上身前傾,用食指戳着桌子發出砰砰的聲音:“我批評你們,是因爲我在拿你們當朋友甚至是兄弟。是的,教科書是日本的內政,那爲什麼我還批評你們呢?那是因爲我們還拿你們當友好鄰邦,當朋友!我們不希望你們犯錯,不希望你們做蠢事!你要想明白,只有你的親人和朋友纔會冒着讓你不高興的風險告誡你!”
王艾這個出乎預料的答案,讓衆日本記者目瞪口呆,讓中國記者大開眼界:還能這麼解釋呢?
雖然王艾依然是聲色俱厲,但在臺下的日本記者看來,卻莫名其妙的和嚴厲而古板的父親、兄長、教授的影子重合了,實在是太像了!儘管王艾比他們大多數人小。
“也許是我們兩國的體量差距太大,所以就像哥哥的告誡總會讓弟弟以爲哥哥要殺死他一樣。可這個弟弟不光膽子小,還有點偏執。他總會下意識的把家人關係往敵人的方向想象,然後再去頻繁的激怒哥哥,讓雙方的關係越來越緊張,最後弟弟就放心了:哥哥果然是我的敵人,我想的一點都沒錯!”
說到這,王艾搖了搖頭,用手指點了點下邊,突然嘆口氣,意興闌珊:“今天的發佈會到此結束,我不想再說了。”
說完了,王艾起身就走,留下一片呆滯的記者。等王艾走到通道口了,纔有一個記者大聲的追問:“爲什麼日本是弟弟,中國是哥哥?”
王艾迴頭指着他吼道:“你上了大學了,你哥哥就變成你弟弟了嗎?你媽媽退休了,她就成你女兒了嗎?ばか(八嘎)!”
一聲國罵出口,結合着王艾挺拔、冷峻的背影……更像大學教授了。不少日本記者下意識想鞠躬說一聲:“先生、さようなら(老師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