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足球的和搞媒體的不對付,尤其是和央視這樣的媒體不對付,是絕對不可原諒的。且不說商業足球時代,足球和媒體本就是相生相伴、互惠互利的天然夥伴,哪怕就不是商業足球,你就用不着人家央視了?因爲捱了兩句批評,就乾脆關門放狗?嗯,過癮是過癮了,新聞局確實管不到體育局,可人家以後給你搗亂,你也管不着人家啊!
本來國際足聯都列出了排名,直白的顯示出了實力如何的,比如排名五六十的中國隊,就是理應不夠水平進入世界盃和奧運會決賽圈的。但人家解說員就是淡化這份絕對實力的標準,或者就當看不着,一個勁在節目中給你煽呼,把社會的心氣吊的高高的,然後,國足的比賽本是實力使然、本色出演,結果,叫球迷罵的昏天黑地。
冤枉不?
這還沒完呢。人家解說員先是可勁煽呼,結果你輸了,但人家也不會承認是自己胡說,反而繼續往深了弄,什麼訓練不認真了,什麼組織混亂了,什麼喝酒抽菸打架嫖娼了,甚至什麼主教練水平了,收受賄賂了等等等等。
一層一層給你往下扒,直到球迷都罵累了,不想看了,人家扭頭就歡天喜地的說女排、女足去了,直到下一個輪迴,再來一遍。想想看,國內多少人專門指着罵國足吃飯?什麼這個足壇名人了,那個資深專家了,都是一個路數。
可實話說,以上國足存在的問題,在哪一支國家隊不存在?人多足球就得厲害?印度人也多!
記者有時候確實挺遭人恨,比如爲了博新聞,或者說博出位,什麼出格的事都敢幹,但不是不能協調,不是不能尋求共處之道。央視算是自我管理最嚴的,和他們都處不好關係,那你和誰能處好?歸根結底,國足是硬件,媒體是軟件,國足製造新聞、媒體傳播新聞,後者依附前者而生,雙方實力對等,是可以和平友好協商,或者說達成利益交換的。比如王艾和老張、老劉、老黃他們幾個人就非常好。如王艾這樣,常年和幾個記者合作,早就用新聞餵飽了的,那就真跟一家人也差不多。
起碼王艾的這個“降溫計劃”是絕對不能見光的,但王艾就敢當着兩人的面和盤托出,根本不擔心兩人出賣他,因爲他們本身也是受益者。
老劉多年做媒體、張路是做足球也做媒體,三人在這方面都算是專家,雷奧妮掌管圖賓根多年,又身在德國聯賽高層,所以也算見多識廣。幾個人越談興致越高,老劉也發揮想象力,幫助王艾健全這份計劃。比如什麼時候放出好消息讓球迷樂呵一下,什麼時候放出點壞消息,讓球迷擔心一下,總之就是別一個勁的往下壓,要跌宕起伏,時不時的製造點小風浪什麼的。
老劉專注於體育頻道的收視率,而王艾不在乎他在其中夾帶的私貨,只要讓球迷能夠冷靜客觀的看待國足實力、做好合適的心理期待就行。
飯桌撤下,幾個人又喝茶聊着,一直聊到深夜,才把這份計劃補充完整,或者說達到了國家隊和體育頻道雙方利益的完美融合,體現了雙方各自不同的利益訴求,卻並不互相沖突。國足需要做的是與體育頻道保持密切溝通,必要時可以開放更衣室、戰術室、訓練室等從不對央視開放的內幕。而體育頻道則需要堅決執行這份長達半年的周密計劃。
散場以後,老劉半天睡不着,坐在王艾家客房的窗戶邊一個勁抽菸。老張早就困了,半夜起夜發現老劉還在琢磨,忍不住勸道:“回家再想吧。”
老劉紅着眼睛轉過頭來:“老張你是不知道這份計劃的意義。”
老張笑了一聲到廁所放水,叫小涼風一吹有點精神,回來睡不着,索性披着毯子坐在牀邊打算聽一聽。
“首先,這是我們體育頻道重新掌握國足報道權的一次合作!”老劉掰着手指:“這幾年地方媒體衝的很猛,網絡媒體也發展的很快,我們體育頻道優勢沒那麼大了,這會讓我們的收視率流失。而這份計劃,只要我們堅決執行,那就是在所有媒體圈裡掌握了大量的獨家新聞。比如戰術室、比如更衣室,雖然不能隨便發,但時過境遷了,這也是一份獨家資料。比如世界盃結束了,我們挑挑揀揀的放一些出去,製作兩個收視率很高的專題片輕而易舉。別人可沒這料!”
張路半閉着眼,哼哼兩聲。
“第二!我們體育頻道可不是評論頻道,經常弄一些長期計劃,我們是沒有長期計劃的,經常是逮到什麼就報什麼,頂多是世界盃了,奧運會了這樣半個月的專題,可內容上仍舊是有什麼說什麼。但這份計劃卻是超長的,半年爲週期的,這就是一出《大長今》啊!這我們可沒執行過,但真要執行下去,你想,我們前後口徑是統一的,我們的報道側重點是有內在邏輯的,這樣勢必會像電視劇一樣,一步步的把劇情推向高潮。這樣我們的收視率不但會很高,還是可控的,觀衆對我們也會更滿意!”
張路撩開眼皮,嘆口氣:“睡覺!”
老劉說過癮了,躺下很快就打起了呼嚕。反而老張叫他說的輾轉反側,也開始了琢磨這事,一直琢磨到天色矇矇亮,才笑着嘟囔一句:“博士啊!”
吃早餐時,幾個人又最後豐富了幾個要點之後就不再談了,準備各自彙報上級,讓上級接手,反正這對雙方是皆大歡喜的好事兒,應該會推動的很快。老劉遺憾的對王艾表示,他必須回國了,接下來切爾西和巴塞羅那的歐冠大戰,他是無法到現場看了,還問王艾什麼打算。
王艾嘿嘿一笑,意味深長的點頭道:“小羅很可怕,切爾西也很可怕。至於我本人麼,我最喜歡打世界足球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