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船二十二重,雲霧繚繞,宛若天宮。
兩扇黯然無色的木門悄無聲息朝中間滑動,將幽深莫測的房間遮掩起來。
楊銳大喇喇往裡闖,被門口的小侍女攔下來,“抱歉呀魔君,您不能進去。”
楊銳粗聲粗氣,“看清楚,是我。”
小侍女歉意地對着他笑,“夫人說了,除了蘇公子,任何人不能進入。”
楊銳惡狠狠一瞪眼睛,身上散發出陰沉壓迫的氣場。
小侍女毫不害怕,笑眯眯地露出臉上的小酒窩,“夫人說,咱們馬上就要回去了,等到了界外,可就不能胡鬧了。魔君要是無聊,可以先去下面的歲歌城玩玩。”
楊銳冷冷白了她一眼,“誰稀罕。”
都跟她那主子一樣,把他當三歲孩子。
那人既然發了話,又特意留人守在這裡,他顯然是進不去了。
“別把那男人弄死,我還有話要問他。”
楊銳丟了一道命令,悻悻往回走。
小侍女在身後笑吟吟說:“歲歌城不僅有好吃好玩的東西,也有漂亮的小姑娘小男孩,魔君若是喜歡,可以虜回來養着。”
她看上去十一二歲,純真無邪,出口的話顯然就不能以純真來論了。
應該也是聽說了楊銳與蘇琉逸帶來的少女關係親密的消息。
對於魔類來說,自己沒有什麼並不重要,只要別人有就行了。
他們毫無道德觀念,只要本領強大,普天之下,皆是他家牧場,想去哪裡剪羊毛就去哪裡剪。
沒錯,連楊銳現在也沾染了這個德行。
楊銳回到二十二重雲船的空中長廊裡。
那道長廊架在兩座高樓之間,雲霧繚繞浸漫,像是一道飛虹,宛如仙境。
林果就坐在這道長廊的正中間。
二十二重,已經是這座雲船的最高層,廊外雲海翻騰,空氣潮溼,細小的水珠像濛濛細雨,撒落在長廊內生長的無數盆嫩綠仙草上。
楊銳挨着她坐下,“那女人不讓我進。”
“嗯。”小少女漫不經心應了一句,似乎早已經預料到了。
她雙手放在膝上,閉着眼睛,正在感知什麼。
一直跟在她身邊的肥貓和小蘿莉都不見了蹤影,楊銳自然也不會關心它們去了哪裡。
所有的電燈泡都不見了,他盯着小少女的側臉,心中滿是久別重逢的欣喜。
看着看着,忽然有點不高興了。
“你這個馬甲怎麼年紀這麼小?而且跟你本人長得一點都不像。”
“不像纔有意思啊,給你個機會,你不想換臉?”
楊銳噎了一下。他之前完全沒想過這些。
他用的這個角色,完全是零號給他隨機生成的。
大約是爲了讓林果順利認出他來,外形上跟他之前幾乎一模一樣。
雖然的確好認了,但也很容易讓人膩歪。
你說要是變成個絕世美男,果果也許因爲新鮮,就看上他了呢。
楊銳很快把這點煩惱拋開,又朝着林果身邊挪了幾寸,剖心置腹地說道:
“果,我跟你說,以我二十多年來對男人的瞭解,你現在找的那個男人不行,品德敗壞,道德卑劣,不值得託付終身。”
“……爲什麼這麼說?”
“這不明擺着麼!你現在這具身體,也就是個十二三歲的小女孩吧,是什麼樣的禽獸對這樣的小女孩都能下手?這內心得多陰暗多扭曲多變態啊!”
“……”
“說得好聽點叫蘿莉控,說不好聽就是戀童癖,你聽我的,我不會害你,趕緊跟那男人分手!”
“……”
“要不然,等你長大點,不鮮嫩了,他就不要你了。這樣的老變態,一定是慣犯,不知禍害了多少幼嫩的花朵,你不能縱容他呀!等我見了他,一定弄死他!”
“……你閉嘴!”
歲歌城中,被某人隨便一頂老變態的高帽子扣下來的知白君莫名有些心神不寧。
他負手看向秋日明淨的高空。
如雪的重雲像是層層山巒,堆積在碧藍天幕上。
“師叔!”幾個低階的靈脩和劍修急匆匆從門外進來。
歲歌城是天衍大陸的重要城池,加上又是未來帝王居住的地方,五大門派各有不少弟子在這裡歷練。
“果然如師叔所料,在城內東西南北四個方位,各自找到了一枚靈珠。”
一個小劍修說着,將衆人尋到的靈珠遞了過來。
靈珠也不過拇指大小,質地透明,內裡翻滾着一小團雲霧,外面籠罩着淡淡的靈氣。
沈湜看了一眼,“這是秋水容雲珠,可納風生雲,歲歌城內被人以此珠爲介,佈下生雲陣困住了城池。靈珠既然被取出,城外的雲陣應該也已經破了。”
因爲濃霧繚繞,所有人都不能出去,也不見有外人進來。雖然才半天,城內百姓已經惴惴不安,再這麼下去,一定會生出騷亂來。
因此衆小輩聽他說陣法破了,齊齊鬆了口氣。
沈湜淡聲道:“找一個人把這珠子送去天樞院。”
還有些話他沒說出來。
這秋水容雲珠是界外之物,因能納風生雲,一向被滄溟海龍族視爲珍寶。
現在這些珠子莫名出現在歲歌城,還成了妖魔佈陣的靈器,就是件需要深思的事情了。
所有人都離開之後,沈湜蹙眉看着天空的重雲,心中依舊有些不寧。
林果和蘇琉逸都在上面。
林果護住蘇琉逸,自然是沒問題的。但此事忽然又跟天妖扯上關係。
他斟酌再三,隱住身上的氣息,御劍朝着半空中飛去。
也許是因爲他鄉遇故知,尤其那人還是林果。
楊銳整個人都放鬆下來,坐在林果旁邊,從狂傲不可一世的魔君化身爲摳腳話嘮。
林果忍了很久,這貨居然一直都沒喉嚨幹,果然是個奇葩。
她覺得不能再忍了,平靜地問他,“零號告訴你怎麼回去了麼?”
“你是說退出遊戲?沒說,幹嘛要退出?這裡多好玩啊,我這剛出新手村呢……剛纔我說到哪兒了?哦哦,我說到,我倆成親二十年,我變成了極道魔尊,我們生了兩個兒子兩個女兒,名字分別是……”
林果把手放在他肩上,嚴肅道:“我知道怎麼送你回去。”
“怎麼回?”雖然不想回去,但果果要分享經驗,還要聽一下。
楊銳忍住展望未來的慾望,很上道地看着林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