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
老爸突然發飆,劍指王平,看老人不急不躁,最近一段時間進步也不小,還天天學習認字,文化也在不知不覺中提高,要擱在以前,老人要麼不說話,要麼說話就比較急躁,不能淡定!
有理不在聲高,說話越淡定的人,往往更不好對付!他是冷靜理智控制着頭腦,而不是情緒。
老媽耿淑芬立即低聲呵斥老爸王年貴:“老王,你瞎說什麼?”
“我可沒有瞎說,你和王平唐老綿在房間裡嘀咕的時候,我碰巧聽見了!”老爸王年貴手裡的旱菸杆攥得緊緊的。這個小細節,透露出老爸王年貴的心情,並沒有他表面的那麼輕鬆。
“你聽見了什麼?”老媽的眼睛威嚇的看着老爸王年貴!
“我聽見你們在說,這個卿老師的工資,一個月要五百元。”老爸王年貴頂住長期以來對老媽的畏懼,說出了自己無意中偷聽到的話。
這句話一出,整個會議室立即譁然!
人人都不敢相信!
但是出自王平老爸王年貴的口,個個都知道這事情肯定是真的!
一個月五百的工資,兩個月就是一千,譯碼的神啊,比鄉長縣長的工資都更高啊,良美合作社的最高級別的人員的基本工資,也才一個月三十元。三十對五百,十幾倍的工資,這個看起來皮膚跟自己一樣黑的老者,咋就這麼賺錢呢?
孫良美的一張臉都因爲激動而漲紅了:一個月五百,我的個乖乖。一年得多少錢?良美合作社請一個人來,應該是來爲合作社賺錢的吧,這怎麼看來是來敗家的一樣。
會議室裡一下子如煮沸了的滾水,一刻都不能停止了!
王平看着這個場面露出了笑容。大家知道差距了,也是好事,雖然這的確是個誤會!會議室裡突然譁變,卿子文老師也是從頭聽到尾的,瞭解原因,他看向王平,王平卻氣定神閒的笑了起來,卿子文老師低聲說道:“王平。你不解釋一下。”
他說的正宗的京片子話,混在亂哄哄的議論聲中,聲音很特別。
“不急,卿老師。讓他們先吵吵吧!”王平呵呵一笑。
唐老綿也是不說話,只是輕輕的手指撥弄着自己的算盤珠子!而老媽耿淑芬則在教訓着老爸王年貴,神情激動,只是與會的人們都在自顧自說話,誰也聽不清楚誰在說什麼。
一個月五百的工資。比良美合作社的普通社員們一年的工資還要高一倍以上,這是人們完全無法理解的,也是老爸王年貴想不通的地方,他本人。在偷聽到這個消息後,整個人的血壓都上升了。能控制着在會議上平和的提出來,老爸王年貴的進步。也是很了不起的!
最後,煮沸的滾水終於還是慢慢的減少了火力,開始停止了滾沸,又過了好一會兒,聲音終於完全小了下去。
王平笑道:“議論完了沒?”
這句話一出,最少有十個人同時向他發問,可惜因爲問的人太多,大家都沒有辦法聽清楚究竟誰在說什麼。有的人很激動,額頭上脖子上,都是青筋冒出來。有的沒有冒出青筋,但是額頭鼻頭上都是汗珠,還有的,聲音發着抖,手配合着他的說話做出強調的姿勢,也在發着抖。社員們譯碼的真是太激動了!
是的,激動!
跟看見王平開東方紅回來的時候一樣激動不已,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
良美合作社的確賺了不少錢,這次三生產隊的沼氣池,突然一下子擴大到整個縣城的推廣項目上,良美合作社也賺了個盆滿,各種各樣的工作收入算下來,合作社進賬了兩萬多元,包括王平的8千多技術指導費,銷售一萬八千個沼氣竈具的幾千收入,還有施工隊挖沼氣池的承包收入等等等等。
良美合作社的賬戶上,還存有桑樹嫁接的項目賺來的近萬元,潼南市的第二次技術指導,是王功福和孫良美帶着技術人員一起去的,第二筆款收了三分之一回來,又是好幾千,如今良美合作社的賬戶上,可是有好幾萬鉅款,可謂財大氣粗,良美合作社的人,上街都是昂首挺胸的,口袋裡也經常揣住十元的大鈔。一輩子把錢別在褲腰帶上,滾幾層山崖都不可能掉錢出去的唐老綿,如今抽菸都抽兩毛一的紅美蕉,偶爾有鄉上縣上的幹部要接待,那肯定是一塊三的黃角樹。
良美合作社的確有錢了,而且富裕得周圍的相鄉鄰們都不願意相信,包括良美合作社自己的人,都有時候覺得這是不真實的夢,掐掐臉,才能證明這是真實的。儘管如此,可是也不能隨意揮霍,王平突然不明不白的請了個老頭回來,黑黑的,說一口外地話,然後什麼成績都沒有看見,就每個月五百,就算他來栽種果樹,那果子就算每顆樹上都結滿,也賣不了五百元錢啊。
一斤柑橘,五分錢一斤,上等的好柑橘,一毛錢一斤頂天了!
五百元,譯碼要用東方紅裝好幾大車了!
除非果樹上不結果子,結黃金,才能賺回來這個老頭的工資錢!
最令社員們難以接受的是,現在一顆果子一顆果樹都沒有看見,就開始付工資,這也沒有道理啊!不是沒有道理,簡直連天理都沒有啊!
難以接受!
任何人都難以接受!
難怪就連王平的老爸都站出來反對王平,老王頭性格耿直,就好像社員們家裡的扁擔,直通通的,來不得半點虛的,這次站出來反對王平,得到了大夥的全力支持,人氣爆棚!
王平皺皺眉頭,說道:“鬧得差不多了就行了,你們要說話,就一個一個來,而且不許重複別人說過的話,唐老綿,你來記一下,誰要是重複提出來別人已經提出來的問題,處罰現金一元。”
這話一出口,會議室裡的聲音一下子就安靜了!
現金一元,譯碼兩天的工資啊!
卿子文老師這才發覺王平這超級天才充滿了一種特別的氣勢,能輕易鎮住這麼多人的場子,怎麼說來,這種氣勢,卿子文老師覺得是一種——嗯——匪氣。是的,就是一種匪氣!這種匪氣,在上京跟王平在一起的時候,是從來沒有發現過的!回到鄉下來,社員們大多是文盲,王平也憑空的,就多出了令人畏懼的匪氣。
可能也只有這種匪氣,才能鎮住這些五大三粗的社員們,看有些年輕社員眼神野氣,滿臉橫肉,想必這裡的民風比較的剽悍!
王平用手指敲敲面前的寫字檯,可可兩聲之後,會議室裡鴉雀無聲!看得卿子文教授除了欽佩,還是欽佩!其實草根心底質樸外表粗魯,但彬彬有禮的酸腐秀才那一套卻是根本行不通的。
“誰有意見,站起來說話,一個一個來,要不慌不忙,把自己的意思給表達清楚。”王平說道。
王平眼光掃視全場,竟然沒有人站起來說話了!
卿子文老師心中暗笑:“社員們都想等着別人來出頭。槍打出頭鳥,真要人出頭的時候,出於長期以來形成的安全保護意識,社員們都想站在別人的身後。”
王平說道:“那這樣吧,誰舉手,舉手說話,我來點,這樣就不用擔心有人同時站起來起了衝突,舉手說話。”
話音一落,唰的,就舉起了十多隻手!
卿子文老師大跌眼鏡:“原來這些人都是因爲害怕同時站起來發生撞車啊,爲了擔心那一元錢的罰款?這些社員,窮得太久了,窮怕了,一聽見要罰款,都小心翼翼的,不過也太小心了吧!”
從上京到xx省,從xx省再到xx市,然後到縣城,到真武公社,這一路走來,卿子文老師已經跟王平結成了忘年交,對於良美合作社的發展,卿子文老師也已經非常瞭解,也從王平的口中,瞭解到真武公社的社員以前是多麼的貧困。
當時,一個地方一個地方的貧困程度,還是不一樣的,也有情況好能吃得上白米飯的地方。真武公社相對來說是屬於貧苦落後的地方了。
王平不敢伸手指着自己的老爸,怕不敬,於是沒用手點人,平靜的說道:“老爸,問題是你提出來的,你第一個來說吧!”
老爸王年貴手攥着自己的煙桿:“平娃,要老子站起來說話嗎?”
王平心中微微尷尬:“老爸,你就不用了,你要站起來說話,我也只好站起來了。”
一席話,會議室裡的人們都笑了起來。
“你平娃狠,在你老子面前,還不是得規規矩矩的!”大家都是笑吟吟的一個心思,這種感覺心裡特舒服。
老爸王年貴說道:“平娃,你憑什麼請一個老師回來,就要給五百元的工資,那是大家的血汗錢,不是擦屁股的草紙。這事情,我不同意。你的理由,我不想聽。要種果樹,我堅決反對。你敢種果樹,我就敢連根挖掉。我的話完了!”
直通通硬邦邦如扁擔的話,頂得王平一愣一愣的!他可沒有想到父親的倔脾氣在這個當口上來了。
“不同意,不聽解釋,不許種果樹,還有沒有人有不同的意見!”王平慢慢的說道,臉色難看起來。這其實就是任何新生髮展事物都要面臨的強悍無匹的阻力,而第一個起來反對的,一般都是自己的家人親戚或者愛人朋友。(歡迎您來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