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雲素,”金枝看着匆忙離去的背影,咬牙切齒的低喃着,眼裡嘴裡滿是恨意。
“呼!”離開了金枝的視線之後,雲素重重鬆口氣,想着這莫名其妙的恨意從哪裡來的,她好像是最最無辜的——連他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都不知道,就這麼被恨上了,她到底有多冤呢。
原本心裡不甘的她想找人問問清楚,可家裡的人都出去了,她又不願意問任梅竹,所以歇了心思去三嬸姜氏家裡接孩子,在看到姜氏的時候,突然想到金枝跟任楷的事說不定姜氏知道,就出聲問了一下。
姜氏沒想到從雲素的嘴裡會聽到關於金枝的事,先是愣了一下,而後反問道:“你跟金枝遇上了?”
雲素把在海邊還有方纔發生的事說了一遍,心裡很是鬱悶的說:“我都沒招惹她,她那樣,是擺明把我給恨上了,好像是在控訴我搶了阿楷似的,別提多憋屈了!”
一向溫和的姜氏一聽,立刻出聲怒罵道:“不要臉的東西,還好意思出現在阿楷的面前,換成我是她,老早就跳海了,真夠不要臉的!”
雲素目瞪口呆,沒想到姜氏會怒罵金枝,表情呆呆的,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回了。
姜氏看到她傻愣的樣子,就招呼着她坐下,然後說幾個孩子都睡了,兩個人在院子裡就坐着聊開了。
那金枝說的沒錯,她跟阿楷是青梅竹馬的,王氏也挺喜歡她,任梅竹跟她更是好的不得了,整個村裡的人都覺得金枝就是任家二房的媳婦,有時候也會開着善意的玩笑,一切都水到渠成,她會順利的嫁給阿楷的。可是,當老林氏提出要任楷代替任家大房去當兵的時候,金枝娘率先不高興了,嚷嚷着說任家心狠,想讓她女兒當寡婦,然後金枝隨之就變了心思,在知道自己娘爲自己找的夫家是家底豐厚的,家裡還有丫鬟伺候着,就故意跟任楷哭訴着她的一片情深,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她沒有辦法,也抗拒不了,所以不要怪她。
後來,金枝嫁了,離開了村裡,還弄的村裡人都很唏噓,替他們兩個惋惜。
只是,好景不長,等任楷成親後去當了兵不久,金枝就被送了回來,是她的男人沒了,被婆家嫌棄,所以不得不回孃家。
這件事,當初在村裡還發生了很大的轟動,那是金枝娘當初咒罵任家人的時候,說自家女兒可不想當寡婦,可最後呢,任楷活着回來了,反倒是她女兒成了寡婦,讓村裡人都說說話說的太狠了,報應都落在自己身上了。
“那個時候啊,還有人說那是金枝的報應,怪她心太狠,跟阿楷好了那麼多年就這麼放棄了,是個無情的人,”姜氏說了那麼多之後,口有點渴了,就停了一下,抿抿自己口乾的脣……。
“那之後呢?阿楷原先的媳婦跑了,金枝又沒男人,兩人完全可以共續前緣的,爲什麼當初不娶她呢?”她這麼問,完全是爲了把敵情打探清楚,她可深深的記得,任楷的堂妹誇讚金枝好呢,這是被自己看重的男人,她還想着這輩子跟任楷就這麼過的,要是被人中間插一手,她還不得嘔死。
名聲什麼的,她不在乎,就算是三嫁,她也能坦然面對,更何況之前的那人不是她。她跟任楷相處下來之後,覺得任楷性子好,又能打能護着自己,對孩子也好,這麼個好男人,她去哪裡找,所以對任楷,她是堅決不放手的,就說外面有野花,也得把人家掐死在野外,絕不允許人家跨進家門一步。
“阿楷在戰場上經歷了很多,回來之後又知道自己原先的媳婦跑了,受了很多的閒話,根本無心再娶,那金枝原先也是表露過的,她願意跟着阿楷過,但你婆婆的性子,你是知道的,表面上好說話,可實際也刁鑽着,那金枝娘當初說了那麼難聽的話,她要是還接納金枝的話,那就等於是低了人家一頭,所以堅決不同意,最後還匆忙的找了你娘拿糧食換了你來,”說到這裡,姜氏是滿臉的憐憫。
她是拿糧食換來的……這句話,不斷的在雲素的腦子裡徘徊着,很想幫所有人洗洗腦子,這三五不時的被人提醒着,這滋味,真不好受啊。
“娘都不願意接納金枝了,這金枝還往前湊不說,還怨恨上我了,這叫什麼事啊!?”又不是她搶的人,她還覺得自己嫁的莫名其妙呢。
在前世,她可是大姑娘一個,沒成親,沒生過娃,現在莫名其妙的成了二婚,她都不哭訴自己的委屈了,還被人家恨上,這感覺,真是尼瑪的糟心,總覺得心裡有一萬頭的草泥馬在奔騰狂嘯着……。
“她就是這麼個沒臉沒皮的,遇到點事情就哭,不知道的人還以爲別人把她給怎麼了呢,以前村裡很多人不知道,她一紅眼圈,所有人都指責欺負她的人,等慢慢的,事情發生的多了,大家才知道她那性子,很多人都不願意跟她怎麼往來,”說起這個,姜氏臉上更是不屑,想着好在金枝沒進任家門,不然的話,這二嫂還有的鬧騰呢。
“三嬸,那柳柳的親孃呢?”她覺得自己嫁的莫名其妙,對任楷的事也是莫名其妙的,所以趁着這一次,跟姜氏打聽清楚一些,免得自己跟任楷發達了,人家又莫名其妙的從那裡冒出來,那她是真的得吐血了。
姜氏看了她一眼,見她問的認真,就搖搖頭嘆息一聲說:“柳柳娘是自己走的,當初阿楷離開之後,她就有了,你婆婆對她也挺好,只不過她過不了寂寞的日子,丟下柳柳就跟人走了,很多人都看到說她是跟着貨郎走的,所以她揹負了個偷跑的名聲,連累了柳柳從小受人辱罵,還是阿楷回來之後,纔好一些的,不然的話,這孩子還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呢。”
雲素一聽,想到自己纔來的時候,柳柳那尖銳的性子,心裡不由的軟了一下。
姜氏跟雲素沒有什麼利益衝突,加上姜氏的性子極好,雲素又不是個刁鑽的,兩人聊着挺好,到沒有長輩跟晚輩的差距,就跟同輩一樣。
“啊,我差點忘記了,”兩人聊着聊着,雲素突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腦子,望着姜氏說道:“三嬸,有件事情,我跟你說一聲,你跟三叔商議一下,看看能不能做,”
“什麼事?”姜氏顯得好奇,到沒有多大的期待。
“是這樣的,我孃家不是製出了冰塊嘛,這裡方圓都是漁村,那肯定是賣不過來的,所以我尋思着咱們這裡周圍的幾個村子就由你跟三叔去賣,這冰塊的利潤大概是一文錢一塊,這積少成多,一年賺的也不錯,總比你每天靠着孃家兄弟出海的好,就像今天,村裡大部分的人都出海了,唯有你家的漁船還在家裡出不了!”
姜氏在聽到雲素先頭說的時候,就已經激動的不行了,這會兒聽到雲素爲他們着想的心思之後,更是紅了眼眶。
“素素啊,三嬸知道你是個好的,可這冰塊要是被你三叔管上了,你大伯一家能不摻和嗎?這要是被他們一摻和,三嬸家的日子就更不好過了!”她是嘗試過太多的滋味,已經對他們不抱任何的希望了,只想着自己過點平靜的日子,不要被成天鬧個沒完了。
雲素想了一下,眨眨眼說:“三嬸可以告訴別人,你是幫着我孃家賣的,一個月就一兩多銀子,那還是你跟三叔兩個人,之所以那樣,是架不住我求的,這麼一來,他們還要鬧的話,你就鬧,最好鬧的大了,跟我婆婆他們一家,讓他們一家管着那老的去,”那林氏不是個傻的,讓婆婆脫離了他們的拿捏之後,還會輕易的讓三嬸也跟着脫離。
就算一年給老林氏的養老沒多少,那蚊子也是肉啊,依着林氏的性子,現在應該不敢再鬧的太過的。
姜氏其實是心動不已的,就怕自己招來麻煩之後給雲素他們帶來禍事。可現在,聽了雲素的話後,心裡更捨不得拒絕了。
“這樣……能行嗎?”
“肯定的,再說了,不行不還有阿楷在嗎,他們要在鬧,就讓阿楷收拾他們去,現在,他們可沒多大關係,”換成她,老早就斷絕關係了,這任楷看着還真能忍。
姜氏被雲素給說服了,思索了之後答應了,說等她三叔回來之後就去找雲素,他們才說好話,屋裡就傳來了童童的哭泣聲,想來是剛醒來,發現身邊沒個讓自己有安全感的,又見地方陌生,就委屈的哭了。
“娘都跟你說了,男子漢大丈夫的,可不許隨意哭鼻子,你看看,哭的妞妞都笑你了,”雲素進來的時候,看到孩子們都醒了,就伸手保住童童柔聲取笑着,弄的童童害羞的低下頭,趴在雲素的肩膀上一句話也不說了。
“童童已經夠乖了,哪裡有當孃的這麼說孩子的,”姜氏嗔了她一句,然後招呼着妞兒起來,“柳柳,三叔婆做了窩窩,拌着蝦醬可好吃了,要不要嚐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