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於對中信香江公司的重視,高弦讓葉黎成去統一安排祝賀其開業的相關場面上事情。
在接到高爵士的電話之前,葉黎成正對着得力干將之一樑博濤發火呢,“我不夠器重你嗎?還是虧待你了?你突然莫名其妙地提出離職,還拉幫結派地拐走幾個人!你不知道目前高益正是用人之際嗎?你怎麼不在領完年度獎金前說這件事呢?”
樑博濤神色有些尷尬,但沒有任何辯解,顯然是決心已定了。
電話鈴聲響起,見是高爵士打來,葉黎成便揮了揮手,“你先回去好好考慮考慮,我也好好考慮考慮。”
樑博濤起身,默默地離開了葉黎成的辦公室。
當葉黎成走進來時,高弦正在看高益評級機構給香江銀行業不動產抵押貸款證券化的債券評級初步意見。
“怎麼在電話裡,都能感覺到火藥味很濃啊。”高弦放下文件,打趣道。
“一時之間沒忍住。”葉黎成笑了起來,“突然之間,樑博濤帶着祁立德、侯傑士、黃志廣一起辭職,您也清楚,高益正是用人之際,骨幹們突然撂挑子,打了我一個措手不及,也讓我懷疑自己,是不是什麼地方的工作做錯了。”
“春節眼看着就要到了,過完了年,換個東家,也算正常嘛。”高弦的笑容依然輕鬆,“我聽說,樑博濤很善於結交商界大亨,比如去年四大華資財團聯合對怡和發起全面收購、請高益擔任財務顧問的過程中,李半城就對樑博濤的具體工作表現讚賞有加。”
“您這麼一提醒,我也記起來了。”葉黎成思索道:“如此說來,樑博濤是自認爲已經羽翼豐滿,這才決定出去另立門戶了?”
“黎城,不是我說你,現在你在中環金融區,那也是跺跺腳,地面都要抖三抖的大人物,沒必要爲這種小事大動肝火。”高弦悠悠地說道:“想想十多年前,我們在遠東交易所交易大廳裡創業的那段時期,展培忠不是也幹得好好的,就突然決定單飛了。人各有志,勉強不得。”
“您教訓的是。”葉黎成臉上露出緬懷過往之色,“我這輩子做過最正確、最榮幸的事情,就是一直追隨着老闆,一起創下如此波瀾壯闊的事業。”
高弦給葉黎成續上茶後,繼續發表意見道:“現在也有韋理這個例子,他跟着我們沒少做生意吧,可人家就想支起自己的一攤子。”
葉黎成做爲老部下,領會高弦的心思很快,他點了點頭,“像展培忠、韋理這些人,在高益外圍,倒也做了很多高益不便,或者沒有必要大動干戈出面的事情,只要使用得當,還真是一股積極的助力。”
“就是這個意思。”高弦推心置腹道:“體量巨大的內地市場,雖然在法律、會計制度等方面,和香江這邊存在着明顯差別,但我相信,包括企業來港掛牌上市在內的融資活動,十年之內肯定全面啓動。”
“有着靈活的外圍助力,高益在此類關乎微妙正治形勢的融資活動中,進可攻,退可守。”
說到這裡,高弦眼裡閃起寒光,“當然了,如果有些人成了白眼狼,那我們也有的是辦法清理門戶。”
和高弦一番交流下來,葉黎成當即豁然開朗,心裡的幾分鬱悶煙消雲散,“我明白了,等回去後,我就放樑博濤他們走,不但不難爲這些人,如果其需要創業的種子資金的話,高益還可以提供。”
“想通了就好。”高弦沉吟道:“這樣,索性把我們的氣度明擺出來,召集高益的骨幹們,大家開開心心地吃頓飯,給樑博濤他們踐行。”
……
樑博濤從葉黎成的辦公室裡出來後,雖然不後悔,但心裡還是難免有些惴惴不安,等回到了他自己的辦公室,祁立德、侯傑士、黃志廣等人陸陸續續地過來打探消息。
“老葉的態度,早在預料當中。”樑博濤一臉鎮定地說道:“見我們這麼多人一起走,他肯定免不了惱火。”
“花旗銀行那邊不會出岔子吧。”祁立德的語氣透着對兩頭落空的擔憂。
“放一百個心吧,那邊的總裁杜康廉和我是非常好的朋友,他親自發出邀請,絕對不會出紕漏。”樑博濤分析道:“說起來,還是高爵士建設香江國際金融中心的工作實在太給力了,吸引了各大國際銀行集團,紛紛來港設立分支機構,花旗銀行在香江的投資銀行部門想要大有作爲,正是用人之際,怎麼會放我們鴿子。”
“高益雖好,但在香江已經進入稱霸後的穩定期,所有工作都必須遵守程序,職位升遷同樣按部就班;相比之下,香江花旗銀行那邊投資銀行業務才起步,方方面面靈活得多,我們一過去就能身居高位,而且薪資也更上一層樓。”
被樑博濤如是一通大忽悠,祁立德、侯傑士、黃志廣等人很快重新鎮定下來。
過了一會,葉黎成的秘書過來通知樑博濤,葉生請你去他辦公室。
見葉黎成的秘書親自過來請,而且神情客氣,樑博濤不由心中微微一動,老葉這是想通了嗎?
……
樑博濤這個人自然有本事,從細節當中便能猜到重要信息。等再次見到葉黎成時,他發現對方果然神態祥和。
“博濤,坐吧。”葉黎成語氣平和地笑道:“剛纔我冷靜地考慮了一下,是我沒有換位思考,你想另謀高就,自然有着自己的個人發展規劃,再正常再過了,理應成人之美才對。”
“這樣,你做好交接工作,薪資方面,無需多慮,你在高益這幾年,表現出色,這份功勞肯定不會因爲你離開高益就抹殺,高益對自己人向來厚道,包括期權激勵在內的現金結算,會按照頂格計算。”
“對了,晚上我和同事們給你舉辦個餞行宴,還有,你出去後,如果有什麼資源方面的需要,可以回來找高益。放心,我不會有什麼芥蒂。”
樑博濤雖然猜到了葉黎成的態度會轉變,但沒想到這麼敞亮,被葉黎成一通說下來,又尷尬了,“葉生,是我考慮不周,餞行宴,不敢當,還是算了吧,別勞師動衆地麻煩同事們了……”
“不麻煩,不麻煩,畢竟大家同事一場嘛,再說了,這也算是難得的團建活動。”葉黎成笑眯眯地說道:“屆時高爵士也會到場。”
“高爵士知道我辭職了?”樑博濤本能地吃了一驚。
……
宴會地點就選在中環的文華東方酒店,樑博濤不敢怠慢,換了另外一身嶄新的正裝,又琢磨了宴會上可能出現的場景,以及說辭,然後便赴宴了。
沒想到,葉黎成到的更早,正和樑勁鬆、袁天凡、王冬勝、謝清海等高益骨幹們,談笑風生着。
樑博濤忽然心裡涌起一絲明悟,這場宴會未嘗不是一個暗示,高益人才濟濟,並非離不開誰,包括他樑博濤。
“博濤,過來坐。”葉黎成一眼看到了樑博濤,當即招手。
當同事們之間寒暄完畢後,樑勁鬆好奇地向樑博濤打聽,“弗蘭西斯,接下來你準備去哪裡高就啊?”
都這個時候了,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樑博濤回答道:“香江花旗銀行投資部門請我過去擔任副總裁。”
衆人恍然大悟,紛紛送上職場祝福。
不一會,高弦在陳祖澤、馬世亨的陪同下,也到場了,他笑道:“遲到了,遲到了,沒耽誤大家的興致吧。”
大家自然是嘻嘻哈哈地起鬨,罰高爵士的酒。
葉黎成給高弦斟滿酒,“先請高爵士致辭。”
“這些天的日程,安排得上午致辭,下午致辭,晚上辭職,一天至少三遍,和明星趕場差不多了,在這裡就不辭職了,隨便講幾句吧。”高弦很社會地說道:“我們都是在高益一起拼搏過的兄弟,博濤即使離開了高益,那也是兄弟,我們祝他在新的天地裡,大展宏圖!”
在熱烈的掌聲中,在樑博濤的熱淚盈眶裡,高爵士動情地點明瞭主旨,“正所謂,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我更希望,高益能成爲一個搖籃,將來兄弟們也選擇離開高益,另謀高就的時候,就是高益的種子,像蒲公英那樣撒出去,都能找到適合自己進一步成長的土壤。”
“當然了,你們有需要的話,儘管來找高益!”
說完這番話後,高弦豪邁地舉起酒杯,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