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成賢心裡一跳,一下子就明白了褚凝話中的意思。
事實上,褚凝說的也的確是沒錯。
他調查了該調查的海關職員,卻從來沒想過要去懷疑那些外聘來的古玩鑑定師!
主要也是因爲這些鑑定師在行內都算是小有名氣,而且也不是天天都來海關上班,所以就被柴成賢下意識的排除在了需要被調查的人員之外。
可現在被褚凝一提醒,他才發現,這些比海關正式員工缺少了許多監督程序的鑑定師們,其實才是最容易出紕漏的地方。
“我知道了。”柴成賢深吸了口氣道,“我會讓人再去好好調查一下的。”
褚凝見他認識到了其中的嚴重性,提醒道:“那幾位鑑定師我都不認識,不過其中有一位叫郭慶坤的,我在兩年前倒是見過他一面。”
她把自己當初和郭慶坤見面的事情告訴了柴成賢。
雖然不知道這件事情對柴成賢有沒有幫助,但那也是褚凝對郭慶坤唯一的瞭解了。
柴成賢聽得直皺眉頭:“你的意思是,那個時候的郭慶坤,連一張黃花梨桌子都沒有認出來?這是不是說,他的鑑定能力,其實並不高?”
褚凝認真的道:“他現在的鑑定能力如何,我不清楚。但要說兩年前的話,的確是不怎麼樣。”
她甚至有些想不通,郭慶坤到底是怎麼混進海關來工作的。
不過這句話就不用說出口了,免得柴成賢臉上不好看。
但即便褚凝不說,作爲聰明人的柴成賢,其實也已經聽出來了。
他的臉黑得簡直就跟個黑煤球似的。
虧得他還在海關工作了這麼多年,可論起對身邊環境和任務的敏銳度來說,竟然還比不上褚凝這個還沒有畢業的大學生!
“我想起來了。”柴成賢突然凝睛道,“郭慶坤並不是我們主動慕名邀請而來的鑑定師,而是當初一個從海關辭職的鑑定師推薦過來的。那位鑑定師在海關已經工作超過了五年,幫了我們海關很大的忙,還曾被京城來的領導接見表揚過,是要打算給他安排更好的福利的。只是這事兒還沒有安排下來,他就提出了辭職,給出的理由是他鄉下的老父親病危,他需要回鄉去照顧老父親。因爲不知道他歸期幾何,所以他就推薦了郭慶坤過來頂替他的職位。我們海關又一直都很缺人手,所以對方推薦了郭慶坤過來,我們也只是例行公事的查了查他的背景,確定他沒什麼問題之後,很快就接納了他。”
因爲那位鑑定師走得太匆忙,連即將到手的榮譽和好處都不要了,所以他留給海關人員的印象也很深刻。
而且,相比起其他有正職在身的鑑定師來說,郭慶坤是來海關報道最頻繁的鑑定師,僅次於如今在海關按部就班工作的褚凝。
郭慶坤來海關也已經有一年了,如果他真的包藏禍心的話,這一年的時候,已經足夠他做很多事情。
至於當初推薦他來的那位鑑定師是不是也有問題,柴成賢甚至都不敢深想。
褚凝心裡卻已經卻已經有了幾分確定。
她有些同情的看着柴成賢。
估計當初那位鑑定師是受了郭慶坤,或是郭慶坤幕後之人的脅迫,纔會把郭慶坤給推薦過來。但那位鑑定師的膽子顯然不是很大,寧願冒着這樣的風險,也不肯親自下水,陪着對方一起同流合污。
只是,這樣仍然洗脫不了對方“幫兇”的罪名。
柴成賢捧着一顆沉重的心,繼續去調查着以郭慶坤爲重點目標的鑑定師團隊了。
這一次,他的調查速度顯然快了不少。
所以褚凝沒等上幾天,就從柴成賢這裡得到了最新的調查結果。
“郭慶坤果然有問題!”柴成賢咬牙切齒的道,“他的背景表面上看起來的確是沒問題,可仔細一查,卻發現有篡改的痕跡!而且不只是他,就連我們鑑定師團隊的另外兩位鑑定師,也有些不清不楚的手腳隱現。我們打算趁着這些線索,好好摸一下他們的底,順便把他們背後的人也給揪出來,爭取做到一網打盡!”
褚凝明白的道:“放心吧,我這邊肯定不會走漏風聲的。你們需要我怎麼配合,儘管直說就行了。”
柴成賢笑道:“這事兒多虧了你的提醒,我還能信不過你嗎?我就是提醒你一下,免得他們看你年輕,想要拖你下水,到時候把你給牽連在裡頭了。”
褚凝好笑的搖了搖頭。
要是那些人真想拖她下水的話,這麼長的時間以來,他們也早該出手了。
可既然他們到現在都還什麼都沒做,只是想把她悄悄趕走,就說明他們並沒有要將她收入麾下的意思。
柴成賢的這份擔心,註定是白擔心了。
海關的很多事情畢竟是機密,像褚凝這種“臨時工”,是不可能知道太多內部消息的。這次也是一樣,如果沒有柴成賢的關係在裡頭,她根本不可能主動提議,還被柴成賢當成自己人一樣有商有量。
不過,在柴成賢提醒過褚凝之後,他就真的很長一段時間沒再和褚凝私底下聯繫了。
褚凝知道,他這是在釣餌。
雖然不知道柴成賢背地裡到底都有些什麼安排,但只要盯緊了郭慶坤,有些事情也就逃不過褚凝的眼睛。
照理來說,郭慶坤和褚凝的工作地點並不相同,他們平日裡碰面的機會是很少的。
可誰讓郭慶坤是來報道最頻繁的人呢?
來到海關也有半個多月了,褚凝知道有兩位鑑定師總共就來了兩次,另兩位來過四次,而郭慶坤,則來了足足有七次!
這差不多都是隔天上班的頻率了。
想當初,也正是因爲郭慶坤的這份“勤勞”,才讓海關的官員們那麼容易就接受了他,對他的滿意度也極高,還覺得當初那位老牌鑑定師果然眼光獨到,給他們推薦了這麼一位人才。
現在他們知道郭慶坤的身份原來並不那麼單純,當初的滿意就像是腦子裡現在灌的水,晃一下就能哐當直響,似乎在提醒着他們到底有多愚蠢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