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凝印象中的母親,是意氣風發的,是自信驕傲的。
可現在,那個曾經希望憑藉自己的力量在商界立足的母親,竟然也變成了一個庸俗的貴婦人,期待用自己的女兒和別人聯姻,以此爲自己的公司謀得最大的利益!
褚凝不知道自己心裡到底是感覺。
說恨?談不上。
不恨?更不可能。
褚凝只覺得自己心裡空蕩蕩的,像是少了一塊似的。
她知道,經歷過這次的事情之後,自己和母親之間的隔閡,再也沒可能修復了。
從商場回到家,一路上房裳追問了褚凝很多次關於時縉和時家的事情,褚凝都是一言不發,當做什麼也沒有聽見一樣。
問了好幾次都得不到迴音,房裳心裡也來了氣。
母女倆都黑着臉不說話,氣氛一時間有些僵硬和緊張。
等回了家,房裳正打算接着追問幾句,誰知道褚凝看都沒看她一眼,直直的就回了自己的臥室,“砰”的一下就把房門給關上了。
房裳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登時大怒!
這個臭丫頭,不但敢甩臉子給她看,甚至還敢當着她的面摔門了!
簡直無法無天!
“褚凝,你給我出來!我還有話要問你!”怒極的房裳去開褚凝的臥室房門,卻發現根本就打不開。
這個死丫頭,竟然還把房門給鎖住了!
這是拿她這個當媽的當賊防嗎?!
“褚凝,你給我開門!開門!”火冒三丈的房裳握緊拳頭使勁兒的砸着房門,絲毫不顧忌自己從前在褚凝面前堅持的所謂貴族禮儀。
褚凝對門外的聲響置若罔聞,半點回音也沒有。
房裳越是砸門越是生氣:“有本事你就一輩子躲在屋子裡不出來,我看誰先熬不住!”
那屋子裡沒水沒吃的,褚凝根本就不可能長久待得下來。
正當房裳心裡得意的時候,她面前的房門突然被打開了,面無表情的褚凝也再次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房裳一怔,條件反射般冷笑道:“終於知道出來了?我還以爲你死在裡頭了呢!”
完全沒想到母親竟然會這麼說,褚凝胸口一寒,不可置信的向母親看去。
房裳也彷彿被自己的口出惡言給嚇住了,她錯愕的站在原地,似乎不敢相信剛剛說出那樣惡毒的話的人竟然會是自己!
這是她的女兒啊,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血脈相連的人了!
她怎麼會,怎麼會那麼說自己的女兒呢?!
褚凝突然譏諷的笑了起來:“媽,我覺得自己今年或許不適合在家裡過年。我先去爸那邊了,你要是有事找我的話,就到爸那邊去找我吧。說起來,你之前一年都不給我打電話是對的。因爲,就算你以後再給我打電話,我也絕對不會接了!”
話音未落,褚凝已經從身後拖出了一個行李箱來,繞過房裳就往外走。
剛剛褚凝一直待在房間裡,其實就是在收拾她的行李。
眼看褚凝都要走到大門口了,房裳才反應過來,立馬大聲喊道:“你給我站住!說好了你今年在我這邊過年的,你不許走!”
褚凝停住腳步,回頭看向房裳,眼神中卻仿若空無一物。
房裳心裡突然有些恐慌,而且這種恐慌還在她的心裡不住的擴大,似乎快要遍佈她的全身一樣。
褚凝看着母親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你要的,從來都不是讓我陪你一起過年。從頭到尾,你算計的,都只有相親這一件事情而已。現在,你想做的事情已經完成了,我也沒有再留下來的理由。所以……就這樣吧。”
褚凝把話說完,並沒有等待母親的反應,而是轉頭走人,沒有絲毫的留戀。
房裳下意識的伸出手去,彷彿想要抓住點什麼似的,卻終究是什麼也沒有抓住,手臂無力的滑落下來,襯得她的臉龐也越發的落寞。
褚凝拖着行李箱回了大學城的房子。
這裡清淨。
不過,她還是打了個電話給父親,把今天的事情事無鉅細的全都告訴了父親。
褚英略勃然大怒:“你媽怎麼能做出這樣的事情?簡直荒謬!”
他的女兒,那麼優秀那麼年輕,怎麼能落到相親的桌面上,讓人肆意估量?!
尤其是這件事情還和時家有關!
雖然褚英略之前看似對時縉各種不滿意,可事實上,他要真是不滿意時縉的話,早就讓女兒和對方斷絕關係了。
這次女兒被席家算計,褚英略纔開始真正對時家不滿起來。
至於前妻,褚英略覺得自己根本就不認識她了。
褚凝有些疲憊的道:“爸,這事兒您不用管,我心裡有數。我給您打電話,主要還是爲了我媽。這幾天我就住在大學城這邊好了,等年三十的時候我再去看您。只是如果我媽這幾天到您那裡找我……”
褚英略明白過來,立刻道:“褚褚你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
女兒這些天不在也好,他正好可以藉此機會,和房裳把話說清楚!
褚凝掛掉電話,一個人在屋子裡默默地坐了很久。
當天晚上,褚凝相繼接到了時奶奶和席瑜蕙打來的電話。
兩人都是來安撫褚凝的。
尤其是時奶奶,在電話裡把席家人大罵了一通,罵的那叫一箇中氣十足,讓人完全聽不出她的高齡。
褚凝哭笑不得,心裡那點鬱氣倒是很快就煙消雲散了。
她剛和兩位長輩通完電話,時縉的電話又緊跟而來。
褚凝難得和他通次電話,不想總是聊席家的事情,就岔開了話題。
時縉聽出了褚凝的意思,乖乖的順着褚凝的話題聊,和往常沒什麼不同。
直到快掛斷電話的時候,時縉才突然想起來,忙道:“褚褚,我後天就能回漢州了,你到時候有空嗎?”
後天?
那都是臘月二十八了。
嘖嘖,時縉這假期來得也太不容易了點兒。
“當然有空。”褚凝故作聽不懂的道,“怎麼,你有事兒?”
“……”時縉無奈的道,“壞丫頭,就知道逗我。”
褚凝無聲的偷笑了起來。
雖然她沒有出聲,可時縉卻彷彿看見了褚凝的笑容似的,語氣也很快就重新變得溫柔起來:“等我回來了,我就去找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