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這種時候,朱父就是再傻也能看得出來,這是有人在故意整他的公司,而且是非得把他的公司整垮不可!
在合津混了這麼多年,朱父有岳家的照應,在商場上的手段自然十分凌厲,一路下來得罪的人也不少。
只不過,這些人在被朱父的公司壓制之後,要麼忍氣吞聲求得一線生機,要麼就乾脆離開合津另尋出處。
在合津,能和朱父的公司一爭高下的集團,還真沒幾個。
就算有,朱父家大業大的,對方也不會輕易和朱父爲敵。
朱父連覺都顧不上睡了,一心想要揪出那個針對自家公司的幕後黑手。可他的人查來查去,竟然連對方的影子都摸不到,根本就查不出對方到底是誰!
朱父這下子更慌了。
他幾乎把自己能找的人都找遍了,最後還是一個多年老友看不下去後提醒了他一聲,讓他回家問問自己的女兒,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不該得罪的人。
這也是朱父今天會回家的原因。
要不然,此時的他哪裡能走得開,必然得待在公司裡坐鎮拿主意。
事實上,讓人把這事兒和朱冰婷有關的消息透露給朱父知道,也是孟東嶽安排的。
畢竟,懲罰了人卻不讓對方知道源頭在哪兒,這還有什麼痛快可言?
看出朱父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絕望氣息,朱母這下子纔是真的慌了。
她忙抓住了朱冰婷的胳膊,不住的搖晃道:“婷婷,你爸剛剛說的都是真的?!你真的在外面招惹了什麼人,甚至還連累到了你爸的公司?!”
朱冰婷早就聽懵了,聞言忙哭喪着臉道:“媽,我真的不知道啊!是不是爸搞錯了啊?我怎麼會得罪這樣的人?!”
朱母的心頓時安了幾分。
她拍拍女兒的手,示意女兒不要心慌,這才走在丈夫身前的沙發上坐下,溫言的對丈夫道:“老朱,咱們家婷婷一向乖巧,這事兒肯定是你弄錯了。這樣,你公司不是出事了嗎?我打電話回去問問爸,他老人家肯定有辦法解決的!”
這也是朱母的慣常手段。
每次她遇上什麼自己解決不了的事情,腦子裡冒出來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向父母求助。
哪怕她現在已經年近五十,自己的女兒甚至都在念大學了,她也還是沒有改掉這個習慣。
“行了!你還是消停點兒吧!”朱父鄙夷的看着和自己在一個屋檐下生活了二十幾年的妻子,眼神陰霾的道,“公司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你以爲你爸那個人精會不知道嗎?還用得着你去說!我告訴你,他現在的麻煩一點兒也不比我小!紀委已經查到了他腦袋上去了,雖然他現在已經退休了,可他當年在任的時候都做過些什麼事情,還是能清清楚楚的查出來的!別看他現在一把年紀了,說不定他晚年最後的日子,就該在牢裡度過了!”
“你說什麼?!”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震住的朱母渾身一顫,已經撥了一半號碼的手機陡然落地,屏幕上立馬就出現了無數裂痕。
朱冰婷也震驚的看着父親,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剛剛聽見的那些話會是真的!
“你整天在家裡待着,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你當然不知道。”朱父冷哼道,“你爸那邊是沒辦法了,我卻得爲自己着想。照現在的情況下去,公司破產那都是遲早的事情。不過沒關係,反正不管是公司的法人名字,還是家裡的房子車子,登記的都是你的名字。到時候公司被拖垮,資不抵債,這些東西肯定是要被賣出去還債的。要是還不夠,那就得你自己想辦法了!”
朱母還沒有從父親被紀委調查的事情中反應過來,就又被丈夫驟然丟下的這個驚天大消息給震得眼前一黑。
當初朱母和朱父結婚,朱母的父母對出身貧寒的朱父不放心,直接要求只要是家裡的財產,不管是什麼東西,都必須登記在朱母名下。
而當時年輕的朱父一心想要越過龍門做人上人,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這個條件。
之後朱家一再換新房子買新車,所有需要登記名字的產業,還真就都寫的朱母的名字。
朱父是否曾爲自己的這個決定後悔過,沒有人知道。但朱母顯然非常享受丈夫對自己的這種“忠誠”和“深愛”,經常在外拿這些事情來宣揚自己的幸福家庭,不知道收穫了多少人的羨慕嫉妒,以及私底下的嘲諷。
朱父的公司若是安穩,朱母和朱冰婷顯然是最大受益者。而現在,朱父的公司驟然面臨滅頂之災,第一個倒黴的,當然也是朱母了!
“老朱……你怎麼能這麼說?”朱母兩眼通紅的看着面前的丈夫,彷彿壓根兒就不認識他了一樣,“公司的事情,一向是你在處理,我從來也沒有插手過。不管公司最後會變成什麼樣子,我們都該盡力挽救,怎麼能眼看着它垮掉呢?”
朱母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完。
就算公司真垮了,丈夫也不能把這麼大的一攤子事,全甩在她的頭上啊!
他們在一起生活這麼多年,一向是朋友和鄰居眼中的模範夫妻。現在大難臨頭,他們理當同舟共濟纔對,豈能如此絕情?!
朱父此時卻像是個老賴一樣,對朱母的泫然欲泣毫無反應:“這我不管。我在公司裡兢兢業業做了這麼多年,走在外頭,人家給面子的話就叫我一聲朱總,可私底下誰不笑我是你們常家的一條狗?我這條老狗伺候你們常家人這麼久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現在是你們常家的外孫女不知好歹,在外面招惹了不該惹的人,連累得我這條老狗都沒路可走了。事已至此,大家誰也別說那些虛的了,該誰擔的責任,就一分也別想少!”
朱母像是重新認識了丈夫一樣。
在她的印象裡,自己的丈夫雖然出身不好,卻是個有學問性情儒雅的人。從認識丈夫到現在,他在自己面前表現出來的那一面,也一直都是紳士般的模樣。
朱母從來都不知道,原來自己的丈夫不但也能說話刻薄,甚至還能直接把這份刻薄,甩在了她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