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褚凝就離開了宅子。
她留了張紙條在房裳臥室的牀頭櫃上,還用檯燈壓着。
主要是褚凝覺得自己要是把紙條留在其他地方的話,估計母親根本就不會留意到。
還是留在牀頭櫃比較好。
至少,只要母親回家的話,總是會回臥室休息的。到時候,這張紙條自然不會被人遺忘。
褚凝只在紙條上留了一句話。
“我回來過了,你果然沒回家。”
也不知道房裳看到這句話,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但褚凝已經不在乎了。
自從上次在學校見過母親之後,褚凝就知道,哪怕她活了兩世,有些事情也是她根本就改變不了的。
比如母親。
從別墅區走出來,褚凝暫時還不想回學校,想來想去,竟是無處可去。
她晃晃悠悠的,不知不覺的就走到了古玩街附近。
難道要進去看看?
褚凝正猶豫着,不遠處的街頭突然有人在喊她的名字:“那個小丫頭,就是說你呢,你過來。”
褚凝茫然的擡頭,就看見正前方離着幾米的地方站着一個很眼熟的女人。而那個女人也正不耐的看着她,分明就是在喊她!
“阿姨,您叫我?”褚凝納悶的指了指自己問道。
“什麼阿姨?”中年女人皺着眉頭道,“你這丫頭,年紀不大,記性卻不怎麼樣?你前段時間才從我那裡借走了不少大師筆記,這麼快就把我給忘了?!”
褚凝一愣,盯着女人看了幾秒鐘,陡然醒悟過來。
這位分明就是席瑜桐,席老師啊!
褚凝臉色一紅,忙走了過去,不好意思的道:“對不起,席老師。我剛剛走神了,一時沒把您認出來。”
席瑜桐這才滿意的“嗯”了一聲,擺擺手道:“算你這小丫頭有眼力。行了,我也不跟你計較,反正我也沒想起你的名字!”
褚凝:“……”
席老師這脾氣,可真是夠直爽的!
“席老師,我叫褚凝。”褚凝老老實實的報上自己的名字。
席瑜桐看了她一眼,道:“褚凝啊,我記得老韓跟我說,你也是鑑賞專業的學生?對了,你是學什麼的來着?”
面對這樣的席瑜桐,褚凝是半點脾氣也沒有了。
“我是學雜項的。”
“雜項?”席瑜桐看向褚凝的目光有了變化,“不錯啊!我還以爲現在的小年輕除了喜歡學學瓷器,就是玉器了呢,沒想到還有人選雜項!不錯,有眼光!”
褚凝再次無言以對。
其實席瑜桐這話說得也不算有錯,雖然鑑賞學院裡的學生本就不多,但是相比之下,學瓷器和玉器的人的確是最多的,而雜項一類的學生,則是最少的。
席瑜桐是古硯修復專家,而硯臺,也屬於雜項一類。
所以,褚凝差不多可以猜到爲什麼席瑜桐會贊她有眼光了……
席瑜桐對褚凝的印象不錯,想了想道:“褚丫頭,你今天有事情要做嗎?”
得,席老師跟王老爺子的習慣是一樣的,連給褚凝的稱呼都沒有變化。
難怪他們能成得了親戚!
褚凝無力的道:“席老師,今天是週六,我沒什麼事情要做。”
席瑜桐早就猜到了這一點,之所以還要問一聲,不過是爲了確定一下罷了。
“既然你沒事兒幹,不如今天就陪我這個老婆子走走?”席瑜桐道。
也不知道這位席老師是要去做什麼。
褚凝心裡雖然泛着嘀咕,但還是一口答應了下來:“席老師肯讓我陪,那是看得起我,也是我的榮幸。我今天的時間,就全由席老師您支配了!”
“小丫頭片子,拍馬屁倒是挺有一套!”席瑜桐小聲的道,偏偏又讓褚凝聽得一清二楚的。
褚凝簡直是欲哭無淚。
這位席老師,也太難伺候了吧?!
她突然有點懷念偶爾不着調的王老爺子了。
好在席瑜桐沒有再多說什麼,而是直接帶着褚凝往古玩街裡走去。
這一點並不讓褚凝覺得有多意外。
席瑜桐是修復專家,本就經常和古玩打交道。
而她們相遇的地方,又離古玩街很近。
稍微有點腦袋的人,都會猜到席瑜桐的目的地。
褚凝跟着席瑜桐一路往裡走,最後,席瑜桐在一家位置有點兒偏的古玩店門口停了下來。
這家古玩店名叫忠祥齋,名字看起來和古玩似乎扯不上多少關係,不過這字倒是寫的不錯,讓人一看就容易入了神,絕對的大師手筆。
走進去之後褚凝才發現,這忠祥齋,和別的古玩店還真有幾分不同。
大多數古玩店,擺在架子上售賣的,都是比較常見的瓷器。
主要也是因爲瓷器在古玩裡的地位不一般,而且好東西比較多,又很受人追捧,市場面很廣。
而忠祥齋裡主打的古玩,卻不是瓷器。
是書畫。
一進店,褚凝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店裡四處懸掛着的書畫。
這些書畫掛得不算密集,但也絕對算不上疏散。
不過這店老闆顯然對書畫非常瞭解,這牆上掛着的書畫雖然極多,但因爲分佈合理的關係,讓人看着倒不覺得有多突兀,反倒別有一股美感在其中。
除了書畫之外,忠祥齋裡還擺有不少的文房四寶,看着也不是普通的貨色。
沒想到古玩街還有這麼一家別具風格的古玩店。
只可惜,忠祥齋的位置不算好,書畫又非收藏界的主流藏品,所以忠祥齋的生意比較一般。
至少褚凝跟着席瑜桐進店的時候,店裡是一個客人也沒有。
不過做古玩這一行的,講究的也不是什麼客似雲來。
做古玩生意的,流傳着一句話。
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
別以爲忠祥齋的門面看起來很冷清就一定會虧本,人家一年只要做成幾筆生意,就能賺得盆滿鉢滿的了!
“老鍾!”席瑜桐看着忠祥齋櫃檯後面趴着腦袋睡覺的男人,一巴掌就拍了下來,“這開着門做生意你都能睡着,心夠大的啊!”
叫做老鐘的中年男人被席瑜桐一巴掌拍在後腦勺上,哪裡還有不醒的道理?
他“哎喲”叫着擡起了頭,嘴裡還抱怨着呢,一看清楚了面前站着的席瑜桐,臉色立馬就變得諂媚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