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歐陽祖還是不願意向着這個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野丫頭磕頭。氣得歐陽祖直接走上前去,摁着歐陽祖的頭,朝着林瑤玥就磕,
“咚,咚,咚”
“好了,尚書大人。令公子心中不甚服氣,這樣的叩首小女子受之有愧。”
林瑤玥的話悠悠地,卻帶着一絲狠厲與威脅。
歐陽正德不由得心中大駭,林瑤玥仍不肯放過自己的祖兒,這是要將祖兒交到他們林家軍管的城防營去,或者是以亂了禮制的名義,呈奏陛下,說他們歐陽家有不臣之心。
這兩個結果都不是祖兒和他們歐陽家能受得起的。
歐陽祖不由得恨鐵不成鋼,一腳踹在歐陽祖身上,罵道“你這逆子,真是沒事惹是生非。”
歐陽祖聞言,一臉的不服氣,“不是孩兒惹是生非的,父親不相信可以問福全。再說損了安上門大街的不是孩兒,是福全。”
福全聽到他家少爺這麼一說,顯然是不管他的死活了。連忙一個跟頭上前,連跪帶爬到老爺歐陽正德面前,指着林瑤玥就罵,“全是這個賤丫頭目無尊——”
話還沒說到一半,直氣得歐陽正德鼻冒青煙,狠狠地一腳踹在了福全的心窩上。
“噗——”地,福全猛地吐出一大口鮮血來。他沒有想到的,他心心念唸的主子,他家的大青天——吏部尚書歐陽正德,爲什麼要這麼護着,還這麼害怕這麼個野丫頭。他氣不過,實在是氣不過。
更讓他絕望的是,老爺俯下身,對着那個帶着斗篷的野丫頭畢恭畢敬地行了個禮,稟道,“我教子無方,現下便帶犬子回去思過。至於這個刁奴——他竟敢對姑娘無禮。來人,將他剁碎了喂狗。”
此時福全的臉色不由得慘白至極,口中還不可置信地喃喃着。
一旁的小廝,見他家老爺發了如此大的脾氣,連忙上前應道,“是,是”,便一人一個胳膊,架着福全的身子,拉到了一旁角落。
待看到林瑤玥沒有什麼明顯地表示之後,歐陽正德趕忙將歐陽祖塞進自己的轎中,看都不看福全一眼。又朝着攝政王慕容錦和他身旁的林瑤玥,行了個大禮,就趕緊上轎,吩咐家丁,速速回府。
此時的福全方纔回過神來,他臉色慘白,猛地跪倒在地,嘴裡嚎着,“小人錯了,小人錯了,姑娘大人。小——”他的話音還沒落,在角落裡的那兩名小廝已經將他的頭顱斬下, 想着剩下的屍體應碎成怎樣,才能消了老爺的心頭之氣。
這邊,妹妹得救了的秀梅,忍不住“撲通”一聲,跪在了林瑤玥的身前,“小姐,秀梅今日有大罪,卻承蒙小姐相救。從此秀梅的命全供小姐驅使,萬死不辭。”
林瑤玥看着秀梅此時赤膽忠心的模樣,輕輕地扶起了她,
“本小姐對你並無太大要求,只希望你能一心向善,照顧好我母親,萬不可讓別人傷害了她。這點要求,你明白了嗎?”
秀梅緊盯着林瑤玥墨色的鳳眸,鄭重地點了點頭,“小姐,秀梅一定用命保護好夫人,不讓小姐擔心。”
“好”林瑤玥聞言一笑,看向了抱在石頭懷中,秀梅的妹妹,道:“這孩子叫什麼名字?”
秀梅擦了擦眼角的淚珠,軟軟地道,“回小姐的話,她的名字叫小袖子。”
林瑤玥看着秀梅望向自己妹妹慈愛的目光,不由得想到了‘長姐如母’這四個字。林瑤玥不禁又看了看小袖子,然後道,
“我看小袖子應該不是天生眼盲,估計是長期缺乏營養導致的。回去之後,我讓厲嬤嬤安排小袖子到上京最好的醫館,希望她能早日重見光明。”
秀梅聞言不由一怔,她沒想到今日小姐不但救了小袖子的命,還要治好她的眼睛。
一時間心中的喜悅和羞愧,促使她猛地在林瑤玥面前跪下,淚如雨下。
‘小姐的大恩大德,’秀梅心中不由得想到,幸好之前她沒有答應側夫人方氏,做她的探子,回稟夫人李氏的一舉一動給她。
雖然側夫人許了她們姐弟三人好吃好喝,並且還說可以找郎中治好小袖子的眼疾,但夫人李氏本就對自己有大恩,小姐還不計小福子的過錯,不但沒有懲處他,反而在馬廄的鄭掌事升做總管之後,將馬廄的一半事務交給了他打理。
自己又怎能如此忘恩負義,爲了吃穿,背主求榮。
只是當時自己心中爲了妹妹的眼病,還有一絲不忍和躊躇。可沒想到,小姐真是上天派來幫自己一家的大善人,不但救了妹妹,還要替妹妹看病,自己真是萬死都難報。
慕容錦看着林瑤玥輕鬆地化解了即將到來的災禍,不由得一笑。轉身回到了轎內,吩咐跟在他身旁的那個小廝,離開了。
林瑤玥安撫好秀梅和石頭之後,忽然發現剛剛還站在自己身旁的慕容錦不見了。只能看見那玄色金頂的轎子,遠去的輪廓。
這次,她是真的想跟他道謝。
……
月明星稀,皎皎如華。
四周一片寂靜,只聽得“喝——喝——”之聲,一聲接一聲迭起。
林瑤玥在她前幾日專門開闢的小院內,練着近日來修爾教給自己的拳法,門栓緊鎖,毫不擔心會不會有家僕闖進來。
她一招招地練着,雖然現下腳下的步子,因爲右腳仍帶着傷,還沒法完全跟上。可上身出拳,林瑤玥卻是掌握得極好。
招招凌厲,好似暴雨擊打,雷霆萬鈞,沒有半點花俏,直擊命脈。
忽然,林瑤玥耳尖一動,風中松枝晃盪之音有雜,她忙扭頭四望。只見東面的牆頭之上,一個身影正坐其上。一腿垂下,一腿屈膝放在牆上,他右手搭在曲起的膝蓋上,如玉般修長的手指上正捏着一隻珍珠耳墜。
林瑤玥定睛一看,那隻珍珠耳墜。真是自己今日出府之時,戴在耳朵上的。只是當時事情緊急,只來得及換上丫鬟的衣服,卻沒來得及重新梳妝打扮,故而那隻耳墜是她自己獨有的首飾。
思忖至此,林瑤玥不禁冷下臉來,“把耳墜還我。”
聞言,那男子似是一笑,“還你?語中的敬稱都沒有了,還讓本王還你。”慕容錦看着有些吃癟的林瑤玥,不由脣角含笑。
他輕輕一騰,便下了東牆。看着林瑤玥,幽蘭色的鳳眸間帶了一絲戲謔,“本王可以給玥兒,不過就看玥兒自己夠不夠得到了。”
聞言,林瑤玥不由得一愣,伸手就去奪慕容錦手中的珍珠耳墜。
卻沒想到慕容錦輕功極好,自己跟着他的身形,左轉右轉,卻連他的衣袖都碰不到。
半晌,慕容錦回過頭來,卻見林瑤玥左手扶着院中的石桌,右手夾着一支玉蜂無影針。纖指執白刃,氣息微喘,面有紅暈,還不忘用那雙墨色的鳳眸瞪向自己。殊不知,卻更襯得她顧盼生輝,撩人心懷。
慕容錦不由得含笑而道,“看來玥兒又打算行犯上作亂之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