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瑤玥知道現下拓跋昊的反應很是正常,作爲醫藥世家的姬家, 不但在大宛是四大世家之首,縱是在赤炎與梵雲二國間也久負盛名,甚至還有不少的追隨者。
若是自己真的因爲什麼原因與姬家,甚至與那個世人心中神一樣的男子姬言卿有過節,立刻就會被視如敝屣一般。
因爲世人並不瞭解自己,卻覺得他們瞭解姬言卿,瞭解姬家,是如何普濟衆生,懸壺濟世的好人。那與他們心中一等一好人作對的自己,自然就成了那天下一等一的壞人。
姬家,亦或是姬言卿與自己的過節是真,但是卻不能被拓跋昊利用。面對着近在咫尺的陷阱,林瑤玥緩緩勾起殷紅色的脣角,墨色的鳳眸格外璀璨。
“尊使嚴重了,小女一直很欽佩姬家主,也一直很敬仰姬家這般懸壺濟世、廣結善緣的世家。尊使方纔的話,還真是太過明顯的挑撥了呢?”
看着林瑤玥此刻莞爾優雅,沒有一絲破綻的淺笑,拓跋昊有直覺告訴他不要相信林瑤玥,可他面對着眼前的林瑤玥,鎮國大將軍林朝陽的嫡長女。他卻找不到一絲線索,亦或是林瑤玥憎恨姬家的理由。
醫藥世家,他們誰會用不上呢?竟會與他們起衝突?
就見拓跋昊望着林瑤玥笑了笑說道,“既不是討厭,那就是喜歡吧,林大小姐,你喜歡姬家主嗎?”
林瑤玥望着面前這個在月光下,看着自己溫和淺笑的清雅男子,如果可以的話,她恨不得當場用無影針結果了他的性命。
“這倒是奇怪了,既然不喜歡,林大小姐竟然會冒如此風險深夜潛進姬家主下榻的廂房,豈不是有趣的緊呢?”說着拓跋昊似是上下打量了一下林瑤玥身上的那身夜行衣。旋即一雙杏眸,更是越過林瑤玥的身後望去——
頓時,林瑤玥一驚,就聽得拓跋昊淺淺言道,“還謝姬家主今日爲本王診治,明日本王必會命人送上重金相謝。”
只見,朦朧的月光如流水一般,靜靜地瀉在姬言卿那溫如暖玉的面旁之上。林瑤玥這才注意到姬言卿不知在何時打開了房門,就站在她的身後。
今日的他仍是那一襲清華的白色錦袍。那上面沒有一分的皺褶,沒有一份的污泥。一切他曾難堪的模樣,都只停留在一天,在一刻,就是她身中疫症,差點死在他面前的時刻。
而他,也是不惜犧牲他自己的性命,親自染病,以身試藥的想要救下的自己的性命。不過,如今,卻不知道這樣令她曾感懷的舉動中,到底藏着幾分的真意。
可就在這已經尷尬之際的情況下,拓跋昊那張俊雅的容顏上,仍是笑了笑,不依不饒的說道,“本使真的很喜歡你,林大小姐。若是你真的能成爲我赤炎的皇妃,將會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而本使與我皇陛下都會很期待您的到來。”
聞言,出乎意料,本該對立的林瑤玥與姬言卿同時皺緊了眉頭,可拓跋昊卻是自顧自的踏進了他自己的房間,同時擺手說道,“姬家主與林大小姐共賞月色吧,本使就不打擾了。”
林瑤玥此刻,只感覺自己深深的沉了一口氣。而這時,林瑤玥方纔發現,她沒有預見到的不止姬言卿一人,在不遠處的石柱後面,清輝堂的老掌櫃全叔,就隱在了陰影處。
就見他這時向前一步,在姬言卿的耳邊低語道,“家主,我們不能也被捲進這場不必要的風波,要不明日一早就將這位到處惹是生非的赤炎求和使請出我們清輝堂。”
可聞言,姬言卿依舊是那一副不染纖塵,高貴清華的模樣,他微微側首,搖了搖頭,同時對着老掌櫃說道,“他什麼都不會說的。你將安和帶下去,這兩天不要來內院。現下,我有些話想和玥兒說。”
就見全叔依言看了林瑤玥一眼,林瑤玥可以看出他蒼老的眼眸中那銳利的光痕。他仍是不甘心,不甘心放棄自己這麼一個大好的藥人。亦或是不甘讓姬言卿日夜煎熬在信念與自己這麼一個小女子之間。
畢竟,少數就該服從多數,不是嗎?
林瑤玥笑了笑,正要上前,就聽得那溫潤的熟悉嗓音輕啓,“好久不見了,玥兒。”
姬言卿的脣角微微含着一絲淺笑,林瑤玥不想探究他見到自己的欣喜,因爲這對於她來講太過殘忍。
“我來是有話要問你。”
聞言,林瑤玥面前那個清冷高貴的男子仍是帶着那抹溫暖的笑意,“你問吧。我知道的都會告訴你。”
月光下的姬言卿一襲白衣錦袍,那恍若仙人的玉面之上透着一股乾淨,澄澈的氣息。林瑤玥輕嚥了口唾沫,旋即緩緩言道,“我中了花蠱,姬家主知道嗎?”
林瑤玥墨色的鳳眸向前微微探尋,她想要真正看清姬言卿這個人,她想知道他是怎麼想的,她想知道他們以後會不會成爲敵人。
“花蠱?”,姬言卿那好看的脣勾起了一抹自嘲似的淺笑,他低着頭。她看不清他的表情,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些什麼,甚至看不明白自己身上的蠱毒究竟是不是他下的。
“算了,姬家主能把你食指尖的血,給小女一些嗎?”,林瑤玥深深的望向姬言卿。如果他不同意,她可以拿她自己身上的血換。她寧願回去自己想清楚,也不願意這般尷尬的向着一個前不久還同意拿自己的血,獻祭全天下人的男人問道,‘你是不是喜愛我,眷戀我,到了肯用自己心口的血喂七七四十九天的花蠱的地步?’
這樣看起來太過愚蠢了不是嗎?
林瑤玥的脣角勾起了一絲苦笑,就見姬言卿低垂着頭,擡起了他的右手。他的手真的很美。修長的手指,骨節分明,散發着暖玉的光澤。
林瑤玥靜靜的望着那隻長得極美的手,她等着他的回答。但她等來的卻是姬言卿倏然上前,緊摟住她腰肢的臂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