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縱是如此,如今皇帝的這番先令驃騎將軍林振宇統領他們進行今年的演戲,又令上州刺史柳家的地方軍來挑戰驃騎將軍。怎麼看都有幾分像是釣魚式的削弱林家在軍隊裡的力量。
皇帝這樣的態度,林少將軍現下,鎮國大將軍以後,該如何是好呢?
林瑤玥此刻也有些狐疑,皇帝想要削弱林家在軍隊裡力量這一點實在太過明顯了,可奇怪的是,這寧遠將軍柳文龍,卻是自己那二嬸孃柳畫月的親哥哥。
這算起來還是他們鎮國大將軍府的姻親,林瑤玥只感覺這一點怪異的緊。雖是他們林家的姻親,她本不該多想,可林瑤玥卻偏偏有種不祥的預感。
她此刻定睛打量着柳文龍那一身結實有力的古銅色肌肉,和他掩藏不住的矯健身姿,心中暗暗思忖着,這柳文龍只怕是皇帝好不容易找來得心應手的將才。
只是他現下讓柳文龍與林振宇比試,是光想要削弱林家在軍隊裡的力量和減弱林家的威信,還是實際上針對的是他們鎮國大將軍府,是想要將他們鎮國大將軍府拔除出去。
林瑤玥想不明白,只感覺柳文龍作爲挑戰哥哥的對手,同時又是二叔林朝爵的小舅子一點,是使得皇帝現下的態度最讓人捉摸不透,無法明瞭的阻礙。
旁觀的人都各自想着,而一旁傳令比試開始的判官,朗聲一喝。就見柳文龍手提一杆銀槍,上前對着林振宇拱手說道,“在下是上州刺史柳權信的長子,柳文龍。還望驃騎將軍賜教。”
林振宇回拱了下手,就見柳文龍一杆銀槍揮舞地極快,恍若暴雨梨花般的向着林振宇層層攻去,不留一點可以喘息的機會。而衆人的耳畔亦隱隱有雷霆之聲響起。
隨即,就見柳文龍銀槍一抖,霎時間化成數千杆槍影,同時夾雜着無盡的雷霆之聲,直直向着林振宇不留死角的夾攻而去。
而林振宇此時握緊了手中的指揮旗,從容不迫的翻身閃躲。同時,在柳文龍的破綻點輕巧攻去。故而柳文龍雖是武功不凡,但細細看來,林振宇的武功絕對在他之上。
就在這兩個身影上下一錯一閃之間,不知怎的,林振宇卻忽然身形一頓。而柳文龍瞅準時機,一槍劃傷了林振宇的左臂,趁機反**下了林振宇手中握着的那面指揮旗。
頓時,臺下衆人一驚,而臺上的林瑤玥和穆琳琅此刻都面色慘白。但皇帝慕容平此刻卻站起身,鼓掌讚賞道,“好,柳愛卿於困境之下依舊能從容自若,從驃騎將軍手中奪走指揮旗。好。”
皇帝慕容平此言一出,不管是對剛剛的比試再有微詞,也不能光明正大的提出來了。
就見林振宇此刻脣角還殘留着一絲鮮血,而柳文龍則手握指揮旗,向着皇帝叩謝道,“謝陛下誇讚,臣柳文龍愧不敢當。”
“敢當,敢當。”皇帝慕容平哈哈大笑,可轉瞬間,那狹長的眼眸一眯,望向林振宇說道,“不過林少將軍的表現,朕很不滿意。今日這番比試,林振宇你實在愧對驃騎將軍的名號。”
皇帝的怒斥聲,震若雷霆,就在耳畔。更是給此刻已經自責與悔恨加身的林振宇以致命一擊。
驃騎將軍的稱號,是哥哥在漠北拼死陷陣衝鋒得來的,林瑤玥並不覺得自家哥哥虧欠了什麼。但林瑤玥心中也明白,哥哥身上的餘毒未清,方纔不知是什麼原因竟然引發毒火攻心,從而身形一頓,被柳文龍撿了空子。
但無論是哥哥或是自己此時都沒法說是因爲劇毒的殘留未盡。 畢竟,曾下過濟光寺的地下暗室,是一個永遠的秘密,是一段永遠不能拿到青天白日下訴說的過往。
林振宇此刻半跪着低垂着頭,他還從未在這樣比武的擂臺上輸過。還輸給了在戰場上名不見經傳的柳家。而皇帝慕容平的呵斥聲卻又近在咫尺。
林振宇此時上前一步,就要向皇帝請罪。可一旁和歐陽馨坐在一起的太子慕容翎忽然站了出來,垂眸沉聲向皇帝慕容平稟道,“還請父皇息怒,想必是驃騎將軍在北境廝殺,身上的舊傷還未痊癒,所以一時間,可能躲閃不及。”
聞言,慕容平一怔,隨即怒氣稍緩,但仍是陰沉着一張臉,“將軍在戰場上殺敵,受傷是難免的事情,難道就要因爲這樣,讓朕的城池,朕的江山,無人可守嗎?這林家人未免也太嬌貴了一些吧。”
慕容平此刻陰沉着臉,手重重地拍向一旁的椅柄,整個人盛怒異常。半晌,就聽得他開口說道,“明日未時在北邊角上的梅花樁上,就由你們林家的人繼續鎮守,若是柳文龍還是能從你們的手上奪走指揮旗,從此上京的城防營,就交由柳家來負責。”
話到這時,林瑤玥縱使再疑惑於柳家與林家的姻親關係,此刻也徹底明白。在皇帝的眼中,已是容不下他們林家了。
言畢,就見慕容平一甩龍袍離開。而方文菲輕蔑的看着林瑤玥笑了一下,隨即趕忙跟了上去。
臺子左側坐的穆琳琅緊咬着嘴脣,眉頭緊皺。她剋制着想要爲振宇哥哥辯白的衝動。只要是會武功的明眼人都能看出,方纔本是振宇哥哥贏了此局的,而那個叫柳文龍的人投機耍滑使陰招傷了振宇哥哥。振宇哥哥這才一時不察,被他搶走了指揮旗。
可是她現在的立場沒有辦法站出來爲振宇哥哥說話,現在她所受的囚禁,就是她隨心所欲的代價。而且比試就是這樣,輸了就是輸了,只看結果,不會管你本身是有多大的本事。
林瑤玥看着仍在比試臺下久久跪立着的哥哥,心如刀絞。她上前輕撫上了林振宇的臂彎,說道,“哥哥受傷了,還是趕緊去包紮一下吧。”
可聞言,林振宇一動也不動,那俊朗的眉目緊鎖着,自大臂上汗與血混雜着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