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見林瑤玥那張清麗動人的小臉上一派嚴肅,她低聲向林振宇問道,“哥哥,你不是要去來京的路上,而是要去西邊的救治所吧?”
林振宇沉了一口氣,他知道以自家妹妹的聰敏,他瞞不過她。可他不願讓自己的妹妹涉險。
“玥兒,你在這裡陪這個老婦人,我去去就來。”
可聞言,林瑤玥仍是緊抓着他的袖子不放,墨色的鳳眸定定的望着面前這個堂堂七尺男兒說道,“哥,你忘了嗎。玥兒已經染上疫症了。”
聞言,林振宇的心中咯噔一下聲,在他的眼中,自家妹妹什麼都是好的,什麼都是完美的。她要是染了疫症,也是輕微的,不該用這樣嚴肅的方式表達出來。這樣的方式,就好似是在說玥兒沒有救了一樣。
林振宇那雙墨色的星眸直直地望進林瑤玥的眼中,片刻,他才重新勾起一笑說道,“玥兒,別胡說了。你只是輕微沾上些。哥哥纔是,這幾日一直都在災民中間奔波,才該是那個染上疫病的人。”
林振宇話說出口,才發覺自己失言,連忙又尷尬的笑了笑說道,“哥哥也不會得的。玥兒不要擔心了,爲兄去去就來。”
可林瑤玥清麗的聲音卻堅定異常,“我和哥哥一同。”
林振宇定定的注視着林瑤玥此刻眸中的認真,終是嘆了口氣說道,“走吧,我們從這邊過去,能快些。但願老婦人的兒子一家,並沒有染上這瘟疫。”
林瑤玥點了點頭,託一旁的士兵幫忙照顧這個上了年紀的老婦人。隨即,兄妹二人一同向着西邊的救治所而去。
待林瑤玥跟着林振宇亦步亦趨的來到了救治所,才發現這裡的帳篷甚至要比方纔自己所見的,更多,也更爲密集。
於是,林瑤玥拿起一旁在白酒中消過毒的白布,替林振宇蒙上,輕聲對他說,“我東邊,哥哥西邊,希望在日落前,我們能幫那位老婦人找到她的兒子一家。”
林振宇點了點頭,兄妹二人就極快地挨個詢問有沒有那老嫗所描述的一家三口在此。
待到日落時分,林瑤玥已經走過了十幾個帳篷,身體也有些吃不消了。她伸手掀開帳簾,卻赫然看到那老婦人的兒子一家並排躺在帳篷的一角,而且都面色蒼白,臉上生滿了紅瘡。
待林瑤玥走近,發現那紅瘡還在往外流膿。而且,一家三口中,尤其那老婦人的小孫子,病得最重。若是得不到強有效的救治,恐怕連明天晚上也撐不過去。
林瑤玥仔仔細細的觀察着,卻忽然聽到一聲呵斥,“離他們遠些。”
林瑤玥一愣神,那個本躺在牀上的婦人,猛地抓住林瑤玥的手臂央求道,“帶我們出去吧,好心的姑娘,再這樣下去我和夫君以及小寶都會死的。”
那婦人極其用力,本就留着的長指甲深深地陷進了林瑤玥的肉裡,而方纔身後呵斥讓他們離林瑤玥遠些的那個姑娘一步上前,從那婦人的手中硬是把林瑤玥搶了回來。但可惜,那婦人的長指甲,給林瑤玥細嫩白皙的手臂上瞬間劃出了三道血痕。
而那用白布蒙着面的姑娘見此情景,眉頭緊皺,連忙拉着林瑤玥走出了帳篷,而身後那婦人還在不斷哀嚎着。
待出了帳篷,那姑娘一雙明亮透徹的黑瞳,仔仔細細的看着林瑤玥手臂上的傷口,隨後她定定地注視着林瑤玥的眼眸說道,“恐怕現在,你也得留在這裡了。”
林瑤玥聞言,卻只是平靜一笑說道,“麻煩你了,剛纔還好心提醒我。”
那姑娘聽聞林瑤玥所言,不禁用那雙清澈的黑瞳細細的打量了一下林瑤玥,隨後拿起身旁的白酒對她說,“你忍着些。”
林瑤玥點了點頭,那姑娘將白酒淋到了林瑤玥的傷口上,霎時間,傷口處好似針刺一般疼痛。她又看了一眼林瑤玥只是秀眉微蹙的模樣,隨即開口問道,“你是大家族的貴女吧,爲何來這裡?”
林瑤玥看着面前這個給自己細緻包紮的姑娘,抿脣一笑回道,“你也不是醫女,爲何在這裡?”
那姑娘的黑瞳中閃現出一抹意氣相投的靈光,隨即垂眸,“我是青州人士,來到薊州的時候,恰好遇到了這場天災。便隨着逃難的災民們,一起來到了京城。”
聞言,林瑤玥的脣角間露出了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既然眼前之人,尚不願吐露真實身份,那自己又何必深究。林瑤玥只是抿了抿脣,清麗的嗓音緩緩而道,“我是上京人士,將軍的女兒。”
聞言,那姑娘笑嗔,“難怪,你這般勇敢,又這般的,”
那姑娘停頓了一下,林瑤玥不禁向前探了探身子,就聽得她銀鈴般悅兒的聲音緊接着說道,“有這般的不怕死。”
頓時,林瑤玥一愣,緊接着也一齊笑了起來,二人望着對方,頗有幾分惺惺相惜之感。
就在這個時候,她們的身後響起了個渾厚的男聲問道,“頤兒,你這是在做什麼?”
那名叫頤兒的姑娘趕忙收斂住了笑容,對着那名中年男子恭謹說道,“師父,這位姑娘方纔進到帳中尋人,被裡面一個病得很重的婦人挖傷了手臂。徒兒想趕忙替她包紮一下,看能不能抑制住疫情的傳染。”
聞言,那中年男子細細的打量了一下林瑤玥,卻猛地狠狠拉住林瑤玥的手臂,直拖着她向西邊而去。
頓時,那名叫頤兒的姑娘一慌,追了上去,“師父,您這是怎麼了。那姑娘的只是被挖了一下而已。”
可那中年男子仍是不理不睬的,直到粗暴的將林瑤玥拉進了一件密閉的小房間後。他方纔冷冷的打量着林瑤玥問道,“你已經得了疫症,卻爲何沒有病發的徵兆?”
聞言,林瑤玥剛剛還好似弱女子一般的模樣,此刻周身陡然凌厲了起來。她的脣角勾起一抹譏諷的笑容,一雙墨色的鳳眸清冷的望向面前的中年男子,冷聲言道,“您是大夫,您都不知,我又如何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