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昱，你說，皇帝這是什麼意思？”
石昱和雲婧的臥房裡，兩人對面而坐，四目相對。
皇帝會封石父侯爵，在雲婧的意料之中。畢竟，石父可是嬛妃娘娘的弟弟。作爲貴妃的弟弟，稱其一聲“國舅爺”，也不爲過。
但是，這個鎮北侯的稱號，意義可就大不同了。
石昱輕輕聳肩，道：“北域府要亂了，在任何人看來，北域府的亂，都是咱們惹出來的，自然要咱們去收拾亂攤子！”
“你的意思是說，若是北蠻南王和那個小可汗沒死，皇帝真的會下嫁公主？”
雲婧眼睛瞪大。
石昱點頭，道：“生在皇家，享受了皇家的榮寵，有些事情，她們自然也是逃不脫的。”
“胡扯！”
雲婧聽了石昱的話，直接就怒了。“男人無能，卻要靠女人和親來維護所謂的安寧，難道朝堂的大臣們，就不覺得羞恥嗎？”
“呃？！”
石昱愣神，事情還能這樣解釋嗎？
雲婧望見石昱的表情，就明白，石昱的想法，跟大胤朝的主流思想是一致的。
見此情形，雲婧就緩緩開口，道：“我師父曾經跟我說過遙遠國度的一個王朝，他們也跟大胤朝一般，一度飽受北方野蠻民族的侵擾。但這個王朝從立國至滅國，卻做到了不和親，不割地，不納貢，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
“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
石昱愣了愣，不由重複了一遍雲婧所說的話。
不知爲何，聽了這番話，石昱竟有種熱血之感。
“媳婦兒，真有這樣的王朝？”
“應該有吧！”
雲婧淡淡開口，“我也不知道，這都是師父說的！”
“真漢子！”
石昱撓撓頭，道：“媳婦兒，你說得對。他們的確是該感到羞恥，嗯，爲夫也需要好好反省一番！”
從大胤朝立國，最初的帝王爲了四境平安，少起干戈，最常採用的手段就是和親。皇室公主下嫁四方之國，已經是常態，司空見慣，習以爲常。
但此刻被雲婧這麼一說，石昱忽然發現，習以爲常的事情，其實未必合理。
以一介女子的幸福，換取短暫的和平安寧，而一旦戰事爆發，最先被波及的，便是下嫁的公主。
大胤朝的史上，北蠻屢次犯境，而在那之前，皇室也不是沒有公主下嫁北蠻大可汗。可是呢，每每戰火燃起，被祭旗的都是大胤朝的公主。
可是當戰事平息，沒人記得死去的公主。
恥辱！
不想不知，一想之下，石昱只有一個感覺，心中有一團火在燒。大胤朝億萬人口，數千萬男兒，竟無能守護皇室公主，怎不是恥辱？
“媳婦兒，我心裡難受！”
石昱望向雲婧，真的是感覺心裡有團火在燒。
雲婧輕輕握了石昱的手，道：“不在其位，不謀其政。這是皇帝決定的事情，你也別想太多。再者說，那個王朝，未必存在呢！”
“不，一定存在的！”
石昱猛搖頭，“師父他老人家可是神仙中人，豈會騙你？肯定有這樣的王朝！哼，如今咱家也是皇朝勳貴，這種事情，絕不能再發生！就算是爲了薰兒表妹，我也得把北蠻那些蠻子給搓圓了！”
雲婧不再言語。
她也沒想到，石昱竟如此容易被煽動情緒。坦白說，對於明朝的得“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雲婧也是感覺相當的熱血。除了這句話，還有漢朝時的那句“明犯強漢者雖遠必誅”，也很能引人共鳴。
……
石昱鬱悶了一夜，第二天就扭着過來昌義伯府拜見石父、石母的姬濂一陣狠練。
可憐三皇子莫名其地被石昱操練了一頓，渾身都不得勁。
“表弟，你這是受啥刺激了？”
渾身無力地仰躺在地上，姬濂鬱悶地望着旁邊坐着的石昱。
“表哥，若是北蠻南王沒死，皇帝真的會下嫁公主嗎？”
“會！”
姬濂面上露出一絲苦澀，“是不是覺得很窩囊？表哥也覺得窩囊！可誰讓咱大胤朝打不贏呢？”
“什麼叫打不贏？之前不就打贏了嗎？”
石昱瞪向姬濂，擡腳踢了他一下。
姬濂翻了個白眼，道：“其實吧，當年打敗北蠻的，根本就不是咱們，而是北蠻內訌。北蠻四王爭位，不知道是誰夜襲了北蠻王庭，屠戮北蠻大可汗一族。咱們不過是順水推舟，跟北蠻南王、東王結盟的！”
“這是真的？”
石昱被姬濂說的真相給打懵了！他一直以爲，大胤朝是真的揚眉吐氣，戰勝了北蠻，將北蠻大部分的疆土納入版圖。但直到此刻，他才明白，爲何北蠻南王在演武場那般囂張，而皇帝居然還淡定如斯。
原來，歸根究底，他們大胤朝一直就沒打贏過。
“表弟，此事，別說是表哥我告訴你的。這可是朝堂絕密，若是傳出去，會死人的！”
姬濂壓低聲音，低聲告誡石昱。
石昱只能呵呵笑，大胤朝，竟是如此的中看不中用。滿朝文武大臣，上至皇帝，下至朝臣，居然聯手撒了這樣一個彌天大謊。
“表哥，你既然知道真相如此，難道就沒想做點什麼？”
“怎麼沒想？”姬濂瞪眼，“你不會真的以爲表哥我是個只喜歡花鳥魚蟲的廢物吧？”
“嗯，我真這樣以爲的！”
石昱還真是一點不給姬濂留面子。
姬濂也不跟石昱較勁，輕哼一聲，道：“母妃一直跟我講，和親是大胤朝的恥辱。同樣是人，爲何咱們就打不贏一羣蠻子？歸根究底，還是因爲皇帝不行！”
“姑母這麼說？”
石昱又被震驚了一回，他第一次知道嬛妃自己的這個貴妃姑母，居然如此霸氣。也不知道這番話，皇帝是不是知道！
“是啊，不過，父皇並不知道。”
姬濂嘆了口氣，道：“表弟，此次父皇封舅舅爲鎮北侯，並非什麼好事，你讓舅舅能推就推了吧！”
“幹嘛要推掉？”
石昱冷冷一笑，道：“不就是北域府嗎？不就是北蠻嗎？我倒要去瞧瞧，同樣是人，他們北蠻人，到底比咱們強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