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端倪

冤家路窄,相見分外眼紅的不止仇人,還有“情敵”。

喬逸正一邊給謝冰嵐講着最簡單的右手法則,兩人比着右手走到校門口,就遇着賣力演出單着腳被鄭敏雯扶着的關月。

最先發現目標的是鄭敏雯,她拐了拐低着頭的關月,小聲說:“喂,喬逸!”

關月一臉燦爛地擡起頭,看到謝冰嵐在喬逸旁邊的時候臉一酸就僵了僵,但很快就恢復正常。

“早啊!”關月和鄭敏雯同時默契十足地微笑着打招呼。

“早!”這邊喬逸和謝冰嵐也是同時開口。

但只有謝冰嵐捕捉到關月臉上細微的變化。

“師傅你這手怎麼啦?”關月說着就向謝冰嵐掙扎着走過去。

謝冰嵐一看這陣勢,這要是再讓人家走過來那就真的顯得自己太那啥了,趕緊以老鄉見老鄉般的熱情迎上去。

她扶着關月:“我手沒事,消過毒了。你的腿怎麼啦?”謝冰嵐心理生疑,她昨天晚上看到關月的腿還好好的,最多也就是收到一點兒驚嚇,這才一晃眼怎麼就傷得路都走不直了?

昨晚伍仁義不是把她護的死死的麼?

不過很快謝冰嵐就知道答案了,鄭敏雯突然就說:“喬逸你幫我扶一下關月,我先去買個早餐,先把她扶到教室裡去啊!我很快就來。”說完也不等喬逸答應她就一溜煙跑了。

鄭敏雯這麼說一方面是想幫一下關月,一方面還想給謝冰嵐證明一下關月的“地位”。

關月十分無辜地站在原地看着喬逸,喬逸轉而很無助地看着謝冰嵐。

謝冰嵐頭皮一麻,怎麼又到她的頭上了呢?!

謝冰嵐着實不想喬逸去扶,就一擡右手:“挨我胳膊上吧!我扶你過去。”

關月要是再站在那裡,喬逸肯定也不好意思晾着他,鬧到最後就變成他不得不扶。

與其讓自己心傷,不如再在關月的傷口上再撒一把鹽。

反正,謝冰嵐半夜醒來的時候推敲琢磨過,關月這次保準是試探喬逸的態度來的!這“傷”可是她自己造成的,誰也不能怪。

於是謝冰嵐就英姿颯爽地帶傷上陣,乾脆地拿過關月的書包,喬逸那頭爽快地接力過去。

這時的關月還沒修煉好表面功夫,謝冰嵐還是看出她心不甘情不願的,明顯對這樣的結果十分不滿意。

喬逸就不同了,他覺得和謝冰嵐在一起的時候特別放鬆,就沒糾結的時候,覺着這姑娘真神了!

謝冰嵐這會子已經恢復過來了,一到班上又把她附近的人嚇了一大跳,紛紛過來問她還痛不痛。

她頓時感到十分暖心,沒想到自己還是有幾分簿人緣的。

楚晴反應最大:“這又是演的哪出?”

謝冰嵐沒好氣地瞪她一眼:“皮都蹭掉好幾層了,你長點心,我可是你同桌!關心關心我不成?”

楚晴一邊對着後面的林昊仰下巴示意:“你書包裡不是有那粉麼,扔過來。”然後轉過頭來跟謝冰嵐說,“我說的不是你手上的傷,我說的是幫你把書包拎到班上來的小帥哥,怎麼,苦肉計?”

謝冰嵐搖頭嘆氣:“嘖嘖嘖,楚晴,你還是做回你的白蓮花吧,突然這麼缺心眼我太特麼不習慣了!”

楚晴直接把眼白翻出來:“手伸過來我給你上點藥,還能動不?要我擡過來不?”

謝冰嵐驚歎:“喲!啥時候練就的好功夫?!瞅着眼珠子都沒了!你找個晚上到樓下施展施展這技能保管一嚇一個準!哈?!我手不能動?要不我掄圓胳膊給你來兩掌看看怎麼樣?!”謝冰嵐瞧着楚晴接着林昊拋給她的一小瓶子,驚叫,“雙料喉風散?!這玩意不是治口腔潰瘍的麼?!”

楚晴硬是拉過她的手:“擦破皮也有效,我小時候一擦破膝蓋我媽就給我撒這個,睡一覺就結痂了!”

謝冰嵐倒是聽說這個所謂的偏方,就由着她幫自己撒:“瞧這灑得還挺認真的,行行,只要你現在上朝上頭撒鹽和硫酸你愛咋咋地。”

沒想到楚晴真仔仔細細地給她撒在傷口上,還用紙巾墊在手臂下面,灑完還替她吹了吹。

謝冰嵐沒來由覺得眼圈發熱,她不想自己和楚晴拉得太過近,趕緊說其他話題轉移自己日漸脆弱的防備心:“你小時候擦傷了撒這個啊,我小時候不住山區麼,山區人民給我塗紫藥水,你知道不,就那種,家裡的雞傷了什麼的給雞塗的那種藥水。”

楚晴:“……你要我說什麼好,這例子舉得十分形象生動貼近生活容易產生共鳴?”

謝冰嵐:“……我就是跟你分享分享我的童年。”

楚晴:“這感覺像分享什麼‘我在鐵窗裡的那幾年’之類的,一點兒童年的感覺也沒有。”

謝冰嵐倒沒覺着這麼悽慘,反正她早習慣了正視自己的童年,全當提早體驗生活去了。

她摸摸鼻子:“好吧,我童年其實也就那樣,不說了。”

楚晴塗完藥,死心不息地小聲問:“你跟喬逸好上了?”

謝冰嵐搖頭,打趣地說:“我哪有這麼能耐啊,你傳授我兩招?”

沒想到楚晴突然認真起來,在一片早讀聲的掩護中,兩人把書本豎起來說悄悄說。

她嚴肅地跟謝冰嵐說:“我很希望你跟喬逸在一起,真心的。”接收到謝冰嵐懷疑的眼神,她又扭捏地補充,“當然也不只是因爲想你幸福之類的,我沒那麼偉大,反正你也知道我什麼人,我就不多說了。我其實吧,就是不想關月跟喬逸在一起,氣死她!就像我們都希望你考上實驗班,等着看錢水青怎麼下臺的心態一個樣。”

謝冰嵐這才滿意地點點頭:“果然是個誠實的孩子,這纔對。不過我也說真的,我沒跟喬逸在一起。”

楚晴一臉曖昧:“看這勢頭,快了吧。”

謝冰嵐一臉茫然:“這就不知道了。”

兩人陷入了各自的憂心忡忡當中,讀了沒幾句書,楚晴又湊到謝冰嵐身邊:“差點忘了最重要的事兒!關月現在開始冷落你了嗎?”

謝冰嵐一聽這話就想果然這姑娘被虐怕了,想了想,說:“暫時還沒有,不過像你剛纔說的,看這執着,快了吧。”

楚晴聽完就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我跟你說,不是快了,而是已經開始了!先是她身邊的人各種跟喬逸說你怎麼怎麼關月,接着開始不理你,然後關月就順理成章地把你隔出去!就是這步驟!她關月也就會這麼一招!偏偏她身邊的人都瞎了!完全沒看到她在作鬼作怪!”

楚晴一激動起來聲音就有點大,前頭的姑娘大概聽到了什麼,身子往後靠。

謝冰嵐把食指放在脣中間:“讀書讀書,放心吧,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楚晴也不好再說什麼,憋着一肚子的話有一句沒一句地讀起課文。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相當平靜,關月的確開始不找謝冰嵐,她還給謝冰嵐遞了信,洋洋灑灑寫了一大片,總結下來就是——爲了不拖累你受傷,咱們以後各走各路。

謝冰嵐也省了和她客氣的心,信都沒回。

道不同不相爲謀,沒啥好可惜。

喬逸倒是每天下課都會把自己當天的筆記用活頁紙記好,給謝冰嵐拿過來,謝冰嵐都是拿回家複印好,第二天用舊的一疊活頁紙換新的一疊活頁紙。

這星期裡還有個小插曲,就是某天早上謝冰嵐一到教室就從桌洞裡搜出一瓶碘酒,上面寫着幾個慘不忍睹的娃娃體——顏文彥送!

謝冰嵐一瞧就樂了,嘿!這名字起得!

楚晴只需要在她腦袋的八卦百科裡一搜,立馬得出結論:“五班的班草啊!”繼而向她投來更八卦的目光。

謝冰嵐回憶了一下,腦裡終於出現那個單手插袋右臉掛着四條血痕的正太臉。

一星期過去謝冰嵐就發現了更爲神奇的事——她手上的傷完全好了!一點兒疤痕都不留!

楚晴大驚小怪地問起她用了啥偏方的時候,她慈祥地看着那姑娘說:“雙料喉風散!”

這些天以來謝冰嵐都埋頭在資料堆卷子還有筆記裡,死啃葡萄,拼命做題。卷子把她牀尾的長椅堆滿她都沒空收拾。

現在她每天能吃八十顆葡萄,昏睡時間從吃葡萄後八小時延長成十小時,睡眠時間也正常了,不像當時剛升級的時候十點多睡四五點醒,而是睡足八個小時,畢竟吃葡萄的數量多了,相對的也睡得久了。

她看着手機的日曆,後天,就是動態考了!

她把喬逸剛給她的最新筆記先瀏覽一遍,剛準備複印,才發現複印紙沒了。她看看時間還早,就放好筆記,拿了錢包門卡下樓,那間超市種類齊全,就有文具區,她買點兒白紙回來先用着。

樓下的廣場上都是從超市裡提着大包小包的顧客,每個人的臉上表情各有不同,唯一相同的就是一離開超市就被悶熱的天氣給炸出來的汗水。

謝冰嵐也一樣,一離開了大樓,玻璃合上沒過幾秒她就覺得自己進了蒸籠。

她小心地避開繞着中間花壇繞圈子跑的小屁孩,一擡頭又瞧見了那戴口罩的女人拿着一疊麥當勞優惠券,離她只幾步遠,兩人又看了個對眼!

她心尖一抖,趕緊加快腳步向超市入口走去。

她眼看着還差那麼十米八米就到超市入口的扶梯,耳邊就傳來男女老少各不相同的驚慌尖叫,同時還聽到輪胎摩擦地面發出的讓人雞皮全體起立的刺耳聲。

她剛回頭就被旁邊不知道大媽推了一把,對方把躲在她身後一小孩拽了過去:“別擋道!”

這長常拎各種菜和特價紙巾卷的臂力可不一般,直接就把謝冰嵐推得好大一個趔趄直接往前栽。

她剛把身子定下來就看到向自己衝過來的失控的私家車。

她腦袋一片空白,腳下像長了釘子一樣動都不能動,感覺那車子一點點在她視線裡放大……

突然她又不知道被誰推了一把,車子險險擦着她右臂過去撞上了超市扶梯口停了下來。

尖叫聲中,她分別聽到了當時耳邊那聲撕心裂肺的喊叫——

“囡囡躲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