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頭疼,還是頭疼,恍恍忽忽中凌楓好像只有頭疼這一個感覺,睜開眼睛,模糊中他好像看見了兒時的玩伴,看到了已過世的父母。
凌楓費力的睜開眼睛,卻驚愕的發現自己竟然在一個靈堂裡面,自己竟然靠在一個棺材上睡着了。
“這是什麼地方?!”凌楓用力的捶了捶腦袋,赫然發現,自己的手變的很小很小,好像只有七八歲兒童的大小,凌楓驚呆了,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凌楓轉頭望向靈堂上方,兩張熟悉的面孔出現在他的眼裡,竟然,是死去的父母。
凌楓不甘心,急急忙忙的奔向門外,許多熟悉的臉孔出現在眼前,都是以前的鄰居,大家看他的眼神充滿着同情與無奈。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凌楓已經猜出了結果,但是他不相信,也不敢相信。在衆人同情而迷茫的眼神中,凌楓飛快的奔了出去,記憶中,不遠處有個水池,而小時候他最喜歡的就是在水池邊玩耍。
來到了記憶中的水池邊,凌楓終於在水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原本還有一絲的希望也徹底的破碎。水中印出了一個七、八歲的男孩,望着自己,眼神充滿了無助和不可置信。
“該死的小日本,不過是用酒瓶砸了我的頭,怎麼就弄成了這個樣子?難道我回魂了?”想到回魂,凌楓突然一個機靈,真的回魂了?現在我又回到了七歲,那麼說,我還有前途,上天又給了我一次機會?凌楓不由得活動了一下雙腳,剛纔只顧的面對突然變小的事實,現在才感覺到,有兩條健康的腿是件多麼幸福的事情。
“可是爲什麼要是七歲?不能再早一點嗎?”凌楓憤憤的想。七歲那年,因爲父母廠裡發生了大爆炸,凌楓的父母未能逃過這一劫,雙雙遇難,這也是凌楓生命的轉折點,從此凌楓就失去了美滿的家庭,過早的體會到了生活的艱辛。政府爲了補償遇難者的家屬,發放了一筆數目不小的補償金,但是當時年幼的凌楓還不知道錢的重要性,他把錢都給了他唯一的叔叔,並在他叔叔家寄宿,但是他父親唯一的兄弟拿到錢以後卻翻臉不認人,每天只給凌楓最差的食物,並讓凌楓做最粗重的勞力。可以說,凌楓日後孤僻的性格,與他童年這悲慘的遭遇是分不開的。
生活就象被強姦,既然無力反抗,不如好好品藏其中的滋味。這句話是“當年”凌楓在國青隊時聽隊友說的,那時的他甚至不知道強姦時什麼,但是現在的凌楓不同了,雖然出事後的凌楓依然沉默寡言,但是在酒吧這個龍蛇混雜的地方,凌楓親身接觸到了這個社會,現在的凌楓,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凌楓了。
回到父母的遺像前,凌楓跪在地上,許久沒哭過的他再次嚐到了眼淚的滋味,經過了這麼多年巨大的壓力,再強的人也會有疲憊的時候,而現在,他只是一個孩子,作爲一個孩子,他有哭的權利和自由,而其他人,也會諒解。
凌楓這一哭就是半天,從“前世”的成名到失敗,他經歷了太多太多,而身邊基本沒有朋友,現在是該好好發泄一把的時候了。
回憶往事,凌楓覺得失去了太多太多,至於新生活如何進行,他也有了大致的計劃,當然還是足球,既然上天又給了他一次機會,就絕對不能再錯過,也許中國足球,是需要有一個人在前面引路。
“那就讓我成爲這個引路者吧!”凌楓默默對天上的父母發誓。
接下來的事情都是凌楓熟悉無比的,因爲這是他人生中最大的痛,是的,最大!至親的離去和親人的背叛給年幼的他造成的影響是無法估計的,對凌楓心靈的影響,甚至比斷腿後還要嚴重。
凌楓的叔叔聽到大哥大嫂遇難的消息立刻趕來了,可惜目的並不光彩,看着他在衆鄰居前淚聲具下的表演,凌楓有着說不出來的厭惡。
凌楓的叔叔凌操是一個紡織廠的工人,這在20世紀80年代末是一個鐵飯碗的工作,雖然賺的錢不多,但是能保持一家人不錯的生活。但是人性總是貪婪的,隨着電視的普及,一些家用電器成爲了衡量一個家庭富裕程度的標準,而在那個時候,電視對普通的老百姓來說仍是一種奢侈品,凌操和他妻子一個月的總收入才800塊錢,而一臺黑白電視的價格要達到幾千元,這不得不說是一個天文數字,而凌操只所以那麼費力的表演,是因爲他已經知道,政府對每個遇難者的家屬賠償一萬元,而凌楓父母雙亡,這個賠償就不止是1+1那麼簡單。
果然,到了傍晚的時候,正題來了,市長親自將三萬元的存摺交到了凌楓的手裡,並且公開表示了道歉,同時宣佈,凌楓從小學到高中的一切學習費用全免。提到學習兩個字,凌楓只覺得心裡一陣刺痛,因爲他貪婪的叔叔,導致了凌楓沒有機會進入課堂,回想起“當年”凌楓躲在教室外面聽老師講課,凌楓又覺得眼睛一片潮溼,雖然他成名後擁有了無數的追求者,在他出事後也自學了很多的東西,但是年少是沒有經過學校的學習,始終是他一生最大的遺憾。
小學到高中是學習基本知識和與人交往的平臺,大學纔是發揮才幹的時候。大學!凌楓不自覺的想起了秦萱的倩影,她口中形容的大學。
看着凌楓手中的存摺,凌操覺得美好的日子在向他招手,因爲凌楓還小,這些錢肯定會落入他的手中,買臺電視是肯定的,黑白的要它幹什麼,要買就買彩電,冰箱也又了,還有那從小學到高中的費用全免,把名字換成自己的兒子就行了,省下了多少錢啊!想着想着,凌操的眼中就出現了¥¥。
他沒有去考慮凌楓的想法,因爲他知道,凌楓不過是個七歲的小毛孩子,懂什麼?幾句好話一說還不乖乖的把存摺雙手奉上,在這麼多人面前自己肯定不能表現的很貪財,你把存摺給我,我不要,你再給,我還不要,這樣接連幾次都不要,直到周圍的人都來勸,我才勉爲其難的收下,看我這人,多正派。
但是出乎他的意料,這個小毛孩子就是不來找他,反而拉着市長的手偷偷的說些什麼,兩人變說還邊往他的方向看,好兆頭!小孩估計是和市長說以後要住在他那裡,看着這個小毛孩子這麼自覺,我以後是不是該對他好一點呢,YYing~~~
可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卻大出他的所料,市長在和小凌楓耳語了半天后,大聲宣佈了新的決定。可憐的凌操還在YY,但是市長的話卻無情打破了他美好的夢想。
市長說:“這次的事故,我們領導的責任是無法推脫的,爲了補償受害人家屬,尤其是唯一一個雙親都出事的小凌楓,市裡做出特別的決定,將小凌楓接到市裡居住,提供一套免費的兩室一廳的樓房。”聽到這裡,凌操看着小凌楓的眼神由火熱變成熱辣,兩室一廳啊!還是樓房!比自己那破舊的小房子好多了,可惜凌操還來不及去想如何將這房子佔爲己有,市長下面的話就徹底打碎了他的夢想。“爲了保證小凌楓的利益不受他人的損害,應小凌楓自己的要求,由市領導作爲他的監護人,這些錢由監護人負責保管,直到小凌楓長大成人。其他的人,”市長有意無意的掃了凌操一眼,“其他的人,如果有妄圖貪吞這筆資產的,一律重究,決不輕饒!”
臺下衆多父老鄉親都對這個開明的市長報以熱烈的掌聲,唯有凌操滿頭大汗,僵硬的鼓掌,到嘴的鴨子飛了,還有什麼比這更鬱悶的?
凌楓送凌操出去的時候,凌操還是不甘心,他轉了轉賊眼,努力的讓自己保持“和藹可信”的笑容,用誘惑的口氣說:“小楓啊,你看你這麼小,一個人住在外面怎麼能安全呢?不如搬到我那裡住吧,這樣你和你堂弟也能在一起多照顧照顧,你嬸嬸也很想你呢。”
望着凌操司馬昭似的笑容,凌楓不覺嘆了口氣,還當我是小孩子那麼好糊弄?但是畢竟凌操還是自己的叔叔,在沒撕破臉前凌楓也不能指責他什麼,多年的社會經驗使得凌楓已經不是那個除了踢球什麼都不會的小孩子了。
凌楓盡力使得自己的聲音親切有煽動力,“叔叔,我知道你們家三個人日子也很緊,我總不能去你那白吃白喝吧,我現在還小,留那麼多錢在身上也是很危險,交給市裡的叔叔伯伯幫我保管一舉兩得,況且我現在也能繼續讀書,每個月也不愁吃穿,您就不要擔心了,我知道您工作還很忙,爸爸媽媽的後事就交給我自己處理好了,你就先回去吧。”
凌操也是老油條,自然不會被凌楓兩句話就打發了,正當他還想繼續爭取的時候,凌楓已經沒有耐心了,“我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不要以爲我是小孩子就好欺負,市長說的那些話是我讓他這樣說的,不是爲了別人,就是爲了斷絕你的野心啊,我親愛的叔叔。”
凌操只覺得頭上的汗大滴大滴的往下掉,剛纔他明顯感到了一股子實質的寒意,望着眼前這個小不點,他總覺得好像是死去的兄長上身的一樣,一個小孩子哪有那麼精明的?
“我親愛的叔叔,您還是念念不忘這筆錢嗎?”凌楓掏出了手裡的存摺,而凌操的眼神一下由驚訝變成了貪婪,“那就給你好了,拿穩了,別掉了。”好像魔鬼的勸誘,凌操在小凌楓誘人的聲音中伸手接過了存摺,牢牢的抓在手裡,生怕一不小心就飛了。
望着凌操貪婪的樣子,凌楓連最後一絲同情都消失的無影無蹤,臉上浮現了難以琢磨的微笑,很快的,微笑變成了驚訝,他一把抓住凌操手裡的存摺大聲的喊:“叔叔,叔叔,你要幹嗎?你幹嗎搶我的存摺?”
凌操愣了,而屋裡的人廳到小凌楓大聲的喊叫紛紛跑了出來,眼前的景象是凌操拿着那張代表三萬元鉅款的存摺,而小凌楓在旁邊又哭又鬧,但是怎麼也搶不回來。
“禽獸啊!”一個老人悲痛的喊道,人家小孩子父母雙亡,就靠這些錢維持將來的生活,這個還是他叔叔的人竟然動手搶錢,真是禽獸不如啊!
“我沒有,沒有!”凌操反應過來,這小子是在陷害,象觸電一樣放開了存摺,而正在拼命搶奪存摺的小凌楓很自然的就飛了出去,倒在地上大哭了起來。
沒有人會相信一個小孩子會設計這樣的圈套給自己的叔叔,凌操自然是百口末辨,而衆人詢問小凌楓的時候,凌楓只是哭,偶爾吞吞吐吐說了房子啊,電視啊,這樣凌操就更無法抵賴了,一個七歲的孩子,怎麼可能會想到這樣陰險的主意,對小凌楓僅有的一點懷疑也被排除,隨之而來的是對凌操這種無恥行爲的痛斥。
最後凌操灰溜溜的走了,不但什麼好處都沒撈到,反而背上了搶侄子錢的惡名,從此無法擡起頭來。
凌楓本來還有些內疚,但是想起“以前”叔叔佔了自己的錢和免費讀書的機會,逼迫自己乾重活累活,並讓自己失去了讀書的機會,那一絲的內疚也就不翼而飛,對於這樣的人,用點小手段懲戒一下,是不需要背什麼心理包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