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竈燒的菜,比起天然氣煤氣什麼的,確實有些不同。
至少林佳是這麼覺得,彷彿飯菜都可口了許多。
木桶狀的甑子,蒸出來的飯鬆軟適宜,口感甚佳。先前煮米剩下的白色米湯營養豐富,入口濃滑,口味微甜,非常解渴。
農村常見的東西,在林佳眼裡顯得如此神奇,吃了兩碗米飯,還喝了一碗米湯。
一頓飯下來,林佳表現得相當乖巧,又是添飯又是端茶送水的。
爺爺奶奶十分高興,詢問一些林佳的情況,也是相談甚歡。
吃過飯後,林佳竟然主動要求洗碗,一副殷勤至極的模樣。這麼大方活潑的城市姑娘,還懂得勤勞和尊重長輩,爺爺奶奶幾乎沒得挑。
“要我說,孫媳婦兒這長相,比許多電視上的明星好看多了。”爺爺笑呵呵的,直接叫上孫媳婦了。
林佳沒有一絲羞赧,笑得很燦爛。
然後拉着陳文博收拾碗筷,向着竈門前奔去。
“陳文博,我不會洗碗啊,你幫我洗。”林佳可憐巴巴地看着陳文博,跟先前表現出來的勤勞能幹截然不同。
陳文博啞然,不知道她先前誇什麼海口。
“你不懂啦,要給爺爺奶奶留下一個好印象,不然他們說我欺負你。”林佳挑眉,一臉得意。
陳文博徹底沉默了,感情龍隱編外成員也是個洗碗的命。
不管怎麼說,林佳還不算懶到骨子裡,開始幫着陳文博洗碗。只是她從沒做過家務,笨手笨腳的,一不小心就打碎了一個盤子一個碗。
“算了,女孩子弄得雙手老繭多不好,還是我來吧。”陳文博攬下來,也不是什麼多複雜的東西。
洗過碗後,陳文博帶着林佳,奔向了正門右側芭蕉林那一邊。
芭蕉林在稍微偏下方的位置,上方是一小片竹林,滿地的枯枝落葉。
“沙沙”
夜風吹來,竹子隨之搖擺,在月色下投下斑駁的影子。
“我小時候就經常在這玩火筒,你想不想玩?”陳文博看到一地的乾枯筍殼,又想起了兒時回憶,當即來了興致。
“那是什麼東西?”林佳眨巴着眼睛,不太理解。
陳文博示意她蹲下身來,兩人蹲在地面,畫面十分和諧。
林佳一臉好奇,大眼睛撲閃撲閃的,雙臂環在腿上。
簡直萌萌噠。
陳文博撿了兩片乾燥的筍殼,塞了些乾枯的竹葉進去。
林佳愣了一瞬,憨憨地“哦”了一聲,跟着有樣學樣。
很快,兩個筍殼就被竹葉塞得半滿了。
陳文博拿出打火機,對着筍殼尾部烤着。
火勢很小,不容易點着,只能冒出縷縷黑煙。
終於,筍殼尾部起了小火,緩慢燃燒着,黑煙濃密了許多。
林佳繼續眨巴了兩下眼睛,不知道幹嘛。
難不成把整片竹林燒了?
那陳文博小時候得多野啊,是不是一年下來燒一個村莊?
陳文博拿着筍殼火筒的前端,在虛空中快速揮舞。
黑色濃煙隨着運動軌跡,在虛空中留下了一個“林”字。
“哇哦!”林佳簡直是個活生生的小孩,一下子眼睛就亮了起來,覺得十分新奇。
“拿着它,跑一圈試試?”陳文博笑了笑,將筍殼火筒遞給了她。
“嗷!”
林佳也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怪叫一聲,抓住火筒,蹭蹭地就往前跑。
筍殼火筒在她手中,拖出一道長長的黑霧,像極了電影中反派出場繚繞的黑氣,稍有那麼一點酷斃了的感覺。
林佳沒跑上兩圈,火勢逐漸大了起來,從尾部開始燒起。
林佳更開心了,活生生拿着一個烈焰火炬,在手上一陣狂舞,嘴裡還不停“哈嚯”叫個不停,擺着各種姿勢,要多萌有多萌。
明黃色的火光在空中揮舞,畫出一個個圓圈。
“扔了,要燒手了。”陳文博看她玩得這麼嗨,快燒到手了也不自知,不僅有點鬱悶。
林佳趕緊扔在地上,慌忙下去兩腳將其踩熄。
地上只留下半片筍殼,以及黑色的灰燼。
陳文博摸了摸鼻子,感嘆這麼大還能過童年的人,真是令人羨慕。
“太好玩了,我要拿兩個,不對不對,我要拿四個。”林佳開始在地上撿筍殼,也不管自己能不能拿得了四個。
“四個?你怎麼不乾脆說八個?”陳文博樂了,打趣道。
“對啊對啊,我要拿八個。”林佳笑得更開心了,想象着八個火筒一陣亂舞,簡直烏煙瘴氣羣魔亂舞。
“燒死你個憨貨。”陳文博以手扶額嘆息,早知道不跟她提火筒這一茬了。
天知道,兒時的小樂趣,居然被她玩得不亦樂乎。
讓她拿了兩個火筒玩,陳文博都有些膽戰心驚的。生怕火筒燒了她的手,或者她情急之下直接扔哪邊,莫名其妙來一場農村大火災。
還好,沒過多久,她的興致就減了下來。
然後又嚷嚷着要去芭蕉林,覺得月色下的芭蕉林肯定美哭了。
“你說,芭蕉林裡面真的有女鬼嗎?就像林正英的一眉道人裡面,有個性感的紅衣女鬼,等着男人投懷送抱?”
“然後春宵一刻值千金,豔鬼裙下死,做鬼也風流啊。”
林佳拉着陳文博的手,一個勁往芭蕉林裡面鑽。
陳文博不能理解她的思維,有種錯亂感。
扶疏似樹,質則非木,高舒垂蔭。古人對芭蕉的描寫,可謂生動形象。
林佳一個勁蹦躂,嚷嚷着要爬到芭蕉樹頂端去。
陳文博感覺要崩潰了,這芭蕉一砍就倒,哪來平常樹木的承重能力?
無奈之下,從芭蕉林中找了一顆相對較爲高大的樹木,揹着林佳,兩下躥到了樹頂。
兩人坐在樹杈上,看着夜幕中一彎弦月。
夜風寒,但兩人並不在意。
夜風掀起蕉葉的浪潮,就在兩人的腳下,一片碧綠的景色,十分迷人。
林佳輕輕蕩着腳丫,嘆息道:“你看這上面的景色多美,吶,我還能看到那邊的魚塘呢。”
“在你們家橘子林和菜地下方,應該是你們的魚塘?”
陳文博搖頭,解釋道:“以前是,後來賣給別人了。”
“以前夏天我會去裡面游泳,然後扣幾根藕洗乾淨生吃。”
林佳依偎在陳文博懷中,陳文博將她摟住。
那淡淡的體香,以及溫暖柔軟而兼具彈性的身體,讓陳文博感到別樣的舒適。
“你看着月色多美,我們這位置多浪漫呀。”
“要是再有點菸花就好了。”
林佳輕聲呢喃,打了個哈欠,顯然有了些睏意。
“煙花?”陳文博心中重複了一遍,有了想法。
背起林佳,陳文博利落乾脆地下了樹,回到房中。
這是二樓最右側的房間,有一扇窗,可以看到山後的青崗山。
當夜裡下雨,聽到淅淅瀝瀝的雨聲,玻璃窗上沾滿雨水,也是陳文博小時候的樂趣之一。
林佳真的困了,蓋上被子很快就睡着了。
陳文博想着在車上看到的一個煙花爆竹商人的聯繫廣告,憑藉着記憶力撥通了這個商人的電話號碼。
畢竟接近年關了,煙花爆竹也是暢銷產品,很容易找到賣家的。
陳文博很快交涉完畢,並提出了特殊要求,諸如必須在特定地點派人放,必須等到自己的電話打過去。
遇到這麼多要求,商人本來是要炸毛的。聽到交易數額後,卻突然改口,一口答應下來。
第二天,陳文博帶着林佳做了個小木舟,在魚塘釣魚。
林佳累得呼哧喘氣,只是在魚塘上划着木舟釣魚,心情很快又愉悅了下來。
一個小盆子裝了些黑色土壤,幾隻可憐的蚯蚓被宰成了兩三截,分次充作魚餌。
林佳盤腿坐在船上,端着魚竿,死死盯着魚漂的動靜。只要有哪隻蠢魚上鉤,一定會變成夜晚的晚餐。
紅燒魚?清蒸魚?水煮魚?
想想就挺美味的
林佳伸出誘人如靈蛇的小舌頭,在嘴脣邊上舔了舔。
一個竹篾編制的籠子放在身前,在其中放了一個大鐵碗,填了炭火,讓她也不覺寒冷。
“蘸岸煙波湖水無風鏡面平,錦鯉久不至,乘興偶東遊。”陳文博小舟輕楫,改了陸游的詩詞,也不覺玷污經典,頗有閒雲野鶴的隱士風采。
林佳被逗得“咯咯”笑,而後不痛不癢地錘了幾下陳文博的背,推卸責任道:“都怪你,你看魚兒又跑了!”
“怪我咯?”陳文博跟着笑,一腳踏在了輕舟上。
“咚”
若天雷轟響,輕舟猛地向下一沉,開始劇烈地左搖右晃。
“哎呀!”林佳腳下不穩,差點摔倒下魚塘。
陳文博一把摟住他的纖腰,順勢深深吻了上去。
“嗚~”
林佳稍微抗拒了一下,隨後便是深情地回覆。
她像八爪魚一樣纏在陳文博身上,恨不得將陳文博揉進自己的身體。
“嘩啦啦”
僅有的幾尾鯉魚在桶中撲騰遊動,彰顯着船體的搖動有多麼劇烈。
良久,兩人分開,林佳劇烈的喘着氣,臉上紅撲撲的。
兩人相視一笑,陳文博更是暗歎這尼瑪破舟怎麼沒有可封閉式的船艙呢?
魚漂向下一沉,又有蠢魚上鉤了。
陳文博心中嘆息一聲,這蠢魚都上鉤了,那趙家撲騰的蠢魚怎麼還沒來?
漁家傲,願者上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