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了事情,李超人和吳光鎮就離開了半島酒店的咖啡廳。
殷俊則是慢悠悠的再喝了一會兒咖啡,琢磨了一會兒事情,才站起了來。
但殷俊都還沒有從裡面走出去,就看到了井洪湊了過來,小聲的道:“俊少,剛纔吳先生的司機過來跟我們說,包先生在樓上xx房間等您。”
少年一愣,眼睛動了動,然後點頭道,“那就上去吧。”
說話之間,殷俊改變了自己的行進方向,轉而到了電梯那邊。
和井洪他們一起到了樓層,井洪只是在房門上敲了兩下,房間門就打開了來。
出現在殷俊眼簾的,卻是明明剛纔已經和李超人離開了的吳光鎮。
“俊少。”
吳光鎮笑道,“請進。”
殷俊點頭走了進去,果然看到包船王站在了套房的小客廳處,笑臉相迎。
“包伯,到底有什麼事情,弄得這麼神秘?”少年不覺有些驚訝,“有什麼事情,你讓我去你家裡就好了呀。”
“自然是需要保密的。”包船王揮了揮手,讓殷俊和自己對面而坐,旁邊的吳光鎮也是坐下。
給殷俊倒了一杯茶,包船王才道,“阿俊,你對會德豐知道多少?”
殷俊一愣,“包伯你準備對會德豐下手了?”
這下子輪到包船王和吳光鎮驚訝了。
“你怎麼知道?怎麼知道的?”包船王趕緊問道。
兩個問題乍一看是一樣的,但意義完全不一樣。
吳光鎮更是眉頭緊皺,似乎在考慮着別的什麼。
殷俊卻是這纔想起,似乎在此刻,會德豐爭奪戰還沒有暴露出來。
在李超人等華商崛起之前,香江有四大英資洋行。
很多後世的人的排名是怡和洋行、和記黃埔、九龍倉和會德豐。
但其實這是錯誤的。
和記黃埔和九龍倉根本就排不上位。
四大英資洋行應該是匯豐銀行、怡和洋行、太古集團和會德豐。
只不過後來因爲李超人和包船王太過強大,所以一些內地的人才有這麼一個錯覺。
當年在天水圍購買土地,李超人和德潤都要拉着會德豐一起來做,可見它在香江的影響力。
作爲歷史悠久的會德豐,其實早在二三十年之前,便已經不再是由洋人控股了。
它的最大股東現在已經是華國人了。
香江暗地裡的大富豪張氏家族,就拿着會德豐34%的股份,而創始人馬登家族,卻只有14%的股份。
會德豐的主要產業,就是航運和地產。
但是就如同現今香江船運第一的董家一樣,會德豐的馬登年齡大了,腦袋也不怎麼清楚,居然在航運業下滑的時候,大力的去投資發展航運業。
在83年的年底,會德豐就擁有了29艘大小船舶,載重量是140萬噸左右。
因爲83年的航運業已經很不景氣了,所以在這一年的盤算時發現,會德豐的負債高達22億港幣,排在航運業虧損的第三名。
虧損第一名自然還是董家。
在去年年初,麒麟礦業公司發現兒女西澳州的聖誕溪鐵礦的時候,董家獨佔了航運方面的權益,使得董家的東方海外股票大漲,債務硬生生的減少了數十億之多。
看到這個,會德豐是羨慕不已。
等到下半年,斷雲礦區再次出現,一衆華商蜂擁而至,又得到了航運的許諾。
其實會德豐也去了,但韋理毫不猶豫的拒絕了會德豐。
明眼人自然明白,這是因爲接任會德豐的小馬登屢屢對華.英的談判放話,還支持那些背宗棄祖的傢伙,所以殷俊根本不可能理會他。
因爲航運行業的鉅虧,張鈺良和馬登早就有了非常深的矛盾,再加上小馬登的競爭鐵礦石運輸失敗,兩人之間的分歧是越來越大,已經到了不可彌補的地步。
這些問題,報紙上都沒有說過,因爲張家實在是太低調了,許多吵鬧的事情,都不會放在臺面上來說,更不會藉助新聞力量來引起大家的注意,從而施加壓力。
殷俊卻是曉得的,而且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因爲他讀過包船王的自傳。
具體的內容殷俊記得不太清楚了,但他卻知道包船王這輩子最驕傲的三件事情,以及最遺憾的兩件事情。
最驕傲的事情,當然是他一路打拼,最後成了當之無愧的船王,壓過了希臘的那一位,全球排名第一。
希臘船王可是經過了好幾代人的積累,纔有了今天的盛況。
而包船王基本上是一個很小的富家子弟出發,幾十年打拼就躍居世界第一,真不可謂不榮耀。
然後剩下來的兩件事情,便是他前後收購了香江最大的碼頭權益擁有者九龍倉,以及香江四大洋行之一的會德豐。
至於遺憾的兩件事情,殷俊現在也已經看到了一件。
那便是港龍航空。
包船王一開始做港龍航空,只是在曹先生的鼓動下入資的,但後來越做越有興趣,卻奈何國泰航空受到了香江政.府的關照,一路打壓港龍航空,最後使得港龍航空被國泰航空收購,包船王的飛天帝國夢想,也就此終結了。
第二個遺憾是他對渣打銀行的入主失敗。
這又是80年代後半段的事情了。
但從這兩個遺憾也可以看出來,包船王的思維和想法,的確是超越了這個時代的。
一旦讓他把港龍航空和渣打銀行弄成,包氏財團就有了另外兩條主線,和它們的房地產和貨運碼頭並駕齊驅,一同發展。
特別是渣打銀行,身爲老牌銀行的它,業務遍佈全球,不但完全可以爲包氏財團的任何投資,都提供足夠的金融保證,還能提供許多的人脈以及關係,幫助包氏財團發展。
如果真的達成了這兩個願望,那麼華人首富還真輪不到李超人來做,肯定還是包氏財團的繼承人。
也就是現在坐在殷俊對面的吳光鎮了。
正因爲對包船王的大事情知道得清清楚楚,殷俊纔在聽到會德豐之後,脫口而出的說了出來。
包船王和吳光鎮當然是驚訝無比了,還以爲在哪裡走漏了風聲。
這個問題可大可小。
既然殷俊知道了,其他人也可以知道。
如果被競爭對手知道了,那麼對他們的收購股票就有極大的壞處。
所以他們才這麼緊張。
殷俊見狀笑了笑,“包伯,不用緊張,我自然是有我自己的渠道……而且這個事情,你根本用不着擔心,策略只是在實力的基礎上才能發揮作用。您的實力足以碾壓任何的對手,只要堂堂正正的去和他們鬥,就能贏!”
包船王見殷俊不肯說,倒也沒有追問。
可聽到了殷俊後面一段話,他也是莞爾搖頭,“我可碾壓不了你!”
“會德豐既然在香江發展,那麼它就是香江的產業,應該留在香江人手裡,而不能被任何人給侵蝕,哪怕對方也是華人。”殷俊繼續的道。
說話的同時,他注意看包船王和吳光鎮的表情。
果不其然,包船王眼睛動了動,但吳光鎮卻是又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我就說,事情沒有那麼簡單單純啊!
少年在心中搖起了頭。
在包船王的自傳上,在有關的新聞報道上是這麼說的。
因爲小馬登不忿張鈺良掌握了34%的股份,而自己只有14%的股份,且會德豐已經陷入了困境,他覺得沒有發展前途了,所以他就秘密的找到了新加坡的鉅富邱得拔邱得拔,把手裡的14%會德豐股票,賣給了邱得拔。
作爲馬來西亞的創辦人兼大股東之一,邱得拔擁有大量的資產。
他對於香江以後的發展非常看好,又因爲香江是內地走向全球的窗口,也是全球走進內地的關卡,所以他更想要在這裡繼續發展自己的企業王國。
故而小馬登的行爲,絕對是雪中送炭,邱得拔非常高興的買下了會德豐的股票。
在邱得拔買下股票之後,就立刻向股東們發出了收購邀約,想要徹底的控股會德豐。
聽到了這個消息,張鈺良火速找了包船王,包船王睿智無比,魄力十足又當機立斷,第二天便宣佈迎戰。
包船王用上了當年在九龍倉的招數,不但一口氣吞下了張鈺良的34%股票,更不斷的加碼,加價,使得很快就收到了50%的股份,最後迫使邱得拔將手裡的股票轉讓,從而徹底的贏得了會德豐。
殷俊剛纔試探的,就是這個時間點。
邱得拔肯定不會是臨時起意那麼的簡單。
這些富豪們,對於自己的中年以後的各種投資,都非常的謹慎,生怕一個不好,就讓自己的前半生心血付諸東流。
因此邱得拔的進軍香江的策略,至少是一兩年甚至更久的十幾間琢磨和考慮,才最終決定的。
他秘密的準備了那麼久,人家又同樣是鉅富,肯定也是聰明人,資金也非常充足,怎麼可能直接在股市上收購散戶的股票,而不是先悄悄的在大股東的手上收購呢?
張鈺良不說,其餘的大小股東,手裡加起來至少也有10%-15%的股票吧?
把這部分的股票拿在手裡,然後對外面說,我志在必得,那麼肯定能有更好的效果。
包船王這邊也是如此。
短短的一天時間的考量後,他就仗義的去幫助張鈺良,花費了幾十億港幣,只爲了教訓那個世交之子,痛斥他賣掉父親辛辛苦苦打下來的江山?
他不是應該很認真的考慮,會德豐到底值不值得買,值不值得爲了會德豐,就和邱得拔開戰呢?
他不是應該積極的先去籌款和準備,部署戰略過後,才如同我們看到的那樣,短短的半個月時間,便贏得了這場收購戰的勝利嗎?
怎麼可能就這麼倉促的去幫朋友,然後去買一家自己不知道能不能用的公司呢?
太兒戲了!
太戲劇化了!
根本就不符合常理!
作爲前世那個時候的香江首富、亞洲首富,包船王如果是那麼衝動的人,如果是那麼不考慮深遠的人,他怎麼可能有這麼一大番事業?
所以,殷俊前世就覺得,這事兒肯定不是那麼簡單。
只不過當時看起來,已經是幾十年以前的事情了,殷俊也沒有去深究的必要。
但現在包船王找上門來,肯定是想要獲得殷俊的幫助,那殷俊肯定是需要好好的瞭解一番了。
只有更好的瞭解事情的真正內幕,殷俊纔好去指定自己的計劃,看看怎麼樣做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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