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修之道,在遠古時期就已經斷絕了啊,難道說前輩竟然……”老吳打了個激靈,忽然間按住兩個孩子的腦袋:“快,給前輩磕頭,拜師學藝!”
在他想來,張恆對這兩個孩子之所以刮目相看,定然是起了收徒的心思,不然也沒有必要在這裡廢話。
他是老江湖了,自然推波助瀾,要促成此事。
兩個孩子也是如夢初醒,就要磕頭拜師。
然而一股巨力,卻是託着他們的腦袋,讓他們無法低頭,口中含着的“師父”二字,也不能說出口。
“我不收徒弟。”張恆搖了搖頭。
收了木靈,已經是破例了,他不想再收弟子了。
若不是看這兩個少年心性純良,別說他們血脈非凡了,就是傳說中的“神靈血脈”,他也不會有半點在意。
“張大哥……”小強很悲傷,耷拉着腦袋。
“難道這就是我們的命?”皮猴也流出淚來,他們做夢都想要修行,然而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說他們沒有希望,唯獨張恆說他們有個錦繡前程,但是他卻偏偏不願意收下二人。
天底下最大的痛苦,莫過於先給人希望,在讓人絕望。
“我雖然不收你們爲徒弟,但是卻可以傳法。”張恆淡淡說道。
這是他早就想好的事情,地球修行知道斷絕了七八分,只剩下一些殘缺的皮毛本事,至於體修之道,甚至在遠古時期就已經不存在了。
張恆來此一遭,自然也有傳下道統的想法,只是他之前實力不夠,不想隨意傳承,如今已經有些自保之力了,見這兩個少年有很不錯的資質,這才起了傳法的心思。
“這樣怎麼可以?”老吳卻是驚呆了。
修行者最是敝帚自珍,很多本領,直到死了才願意傳承給徒弟,至於外人,修行者一貫以來的態度都是,死不死關我屁事?
張恆不收徒,卻願意傳法,在他看來簡直不可思議。
“我的煉體之法也是偶然得來,創造此法之人,生平願望便是有人能將其修到高深境界。”張恆笑着說道:“所以,我也只是借花獻佛罷了。”
相比於練氣士,體修還真沒有太多的門戶之見。
一來,體修之法,除卻不滅體這種頂級的,其餘的都是大同小異。
磨礪自身,與艱險中成長,所謂勞其心志,餓其體膚,受盡磨難,這便是體修的真諦。
越是堅毅之人,越是容易走的遠。
所以,這個較爲相似的體系之中,本來秘密就不是很多,與其敝帚自珍,倒不如互相交流。
第二,則是體修的人數問題了。
雖然體修之道很是強大,大成者,足以摘星拿月,一拳之威,可以打爆星河,但是相比於練氣士,體修還是苦了些。
佛門的苦行僧,已經是吃得苦中苦的人物了,但是和體修相比,卻還是差了不少。
煉體之苦,很難承受。
像是張恆修成了不滅體第一層,卻也承受了極大的痛苦,如果不是二世爲人,興許還撐不過去。
所以,願意煉體的人太少了,體修想要形成規模,自然需要更多的人加入,那麼門戶之見的問題就不太多見了。
至於第三,則是體修不甘於平凡,煉體之人,個個性情堅毅,且心高氣傲,他們連自身都敢磨練,又何懼其他?
天生不服的體修,一心想要超越練氣士。
很多體修大能,臨終前的遺願,都是想要看到體修盛世。
放在張恆那個世界,這兩個兄弟若是被體修強者得知,定然會給他們傳下功法的,這是沒有任何疑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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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張恆也算是半個體修,給他們傳法,卻是合情合理。
“前輩真是心胸豁達之人。”老吳拱手,心服口服。
他不知道其中詳細,只覺得張恆簡直是天下頭號心胸寬廣之人,連體修這等早已斷絕的傳承都願意拿出來,並且還絲毫不貪名譽。
“雖然張大哥不認我們當徒弟,但是在我們心中,張大哥就是我們的師父,將來,我們任何事情都聽張大哥的,你說什麼,我們便做什麼!”皮猴和小強很堅定,非要磕頭。
張恆無奈,只好讓他們磕頭了。
“你們的求道之心,如此堅定,將來定有所成。”張恆滿眼都是欣賞之色。
“小時候,我們看到那些高來高去的仙人,心裡頭就滿是羨慕,因爲只有到這個時候,我們才發現,自己哪怕是力氣再大,但是在仙人面前也如同螞蟻一般,微不足道……後來,很多仙人查探我們的資質,我們滿懷期待,然後又滿心失望,從小到大,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查探過我們了,其實我們早就已經麻木了,但是每當別人看的時候,心裡頭卻總會生出一絲希望……”皮猴眼圈通紅,喃喃說道。
“我之所以想要修行,只爲了自己不變成這些村民……我何嘗不知道,他們未必不想救爺爺,未必不想抵抗江家?可是他們太弱小了,根本沒有任何還手之力,只能唯唯諾諾,像是待宰的豬羊一樣……我很害怕,害怕我和小強有朝一日也變成他們那樣,所以,我纔要修行,我一定要掌握自己的命運!”
“我命由我不由天!”
小強也咬了咬牙。
看着兄弟二人,張恆卻是一陣的恍惚。
思緒陡然之間飄回到自己的修道最初,當自己跪倒在修行山門外,看到那些冷漠的修士駕馭着劍光飛過的時候,心中涌出的念頭,何嘗不是如此?
修道,超脫,掌握自己的命運!
在這兩個孩子的身上,他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而就在這個時候,幾道遁光忽然間自遠處飛來。
一個築基後期修士,兩個築基中期,帶着五個練氣修士飛來,他們直接就落在了村口。
“是江家的高手!”老吳臉色一白。
足足三個築基啊,對於他來說,這是足以毀滅一切的恐怖力量。
“你們來的比我想的要慢一些。”張恆眼皮子微擡。
雖然他沒有留下活口,但是目擊者卻有很多,一些想要巴結江家的散修自然會去通風報信。
所以,他早就預料到江家會來。
“好一個狂妄的賊子!”領頭的中年人目光森冷:“看來就是你殺了我們江家的子弟!”
“既然都來尋我麻煩了,難道還沒有弄清楚誰是兇手嗎?”張恆冷笑。
“兇手自然是你,我只是感嘆,總有人不知天高地厚,殺了人不跑,還敢在這裡等待,我江家傳承數百年,還從未見過你這等狂徒!”中年人說道。
“今日不就見了?”張恆淡淡笑道。
“你究竟是什麼人?”中年人見張恆如此囂張,卻是謹慎了起來:“你來自何處?背後的勢力又是什麼?這百年來,江家已經很低調了,自忖沒有得罪人,你爲什麼要來找江家的麻煩?”
他生怕張恆有個了不起的靠山,若是得罪不起,也只能硬生生嚥下這口氣了。
“沒想到我殺了你們江家的人,你們不僅不殺我,反而還怕我,果然是一羣鼠輩啊。”張恆嘲笑道:“放心好了,我背後沒有任何人,孓然一身,來踏平江家,至於原因嘛……嗯,你可以理解爲我看你們不爽。”
“放肆!”
中年人忍無可忍,直接出手。
不愧是築基後期,一出手氣勢磅礴,老吳和兩個孩子臉色蒼白,如同面對天地之威。
“米粒之光,也敢丟人現眼?”
張恆卻是毫不在乎,他隨便一巴掌拍出去,直接就把中年人拍飛,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你……”
江家衆人大驚。
“你們也上路吧!”
張恆眼眸之中射出數十道劍光,直接便絞殺了過去。
片刻之間,就只剩下一個活口。
還活着的,是一個瑟瑟發抖的年輕人。
“帶我去江家。”張恆起身,用吩咐的口吻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