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罪?
張恆擡起頭,看到了一個華服男子,他頭戴高冠,雙眸威嚴,儼然有一股上位者的氣質。
“閣下是?”張恆看了一眼,心裡大概已經有數了。
此次,坐在高臺之上的有三人,其中之一,正是這華服老者。
另外一個爲僧人,身穿紅色袈裟,手中握着一串念珠,正在微微打量張恆。
僧人之側,是宮裝女子,約莫雙十年華,但穿着卻顯得極爲成熟,她的眼眸之中有着超脫於靈動少女的穩重,眼睛微微眯起。
三人身份,不難猜測,他們能坐在主位,定然是三個渡劫修士。
佛印小聲說道。
“問話之人,乃是蓬萊散仙,道虛仙人,左側乃是貧僧師伯玄機,女前輩則是瑤池散仙王仙姑。”
張恆點頭,這和他想的差不多。
“想要先來個下馬威麼?”他對於三大聖地的意思,本來就有所猜測,如今看到道虛的動作,便已經肯定了,他往前踏了一步,問道。
“與蓬萊之恩仇,自蓬萊先開始,難道說只能蓬萊殺我,而我不能反抗嗎?”
他並不畏懼,顯得不卑不亢,這符合他一貫以來的風格,同時也代表他極有底氣。
渡劫修士不可出手,他便是世間無敵,豈能被道虛給嚇到?
“放肆!你一把火焚我蓬萊聖地,已然犯下滔天大罪,竟然還敢巧言令色!”
道虛眼中迸出怒火,張恆不提還好,一提起來,他就想到蓬萊已經有半數化作廢墟。
傳承久遠的蓬萊,什麼時候遭遇過這等浩劫?
“好了。”
就在此時,王仙姑開口了,她的聲音瑩潤,很是動聽,如同清風拂過心頭,讓人舒適。
但這只是一種假象,她擡起頭,眼中並無太多善意。
“祖星之事,孰對孰錯,已經沒有意義,眼下神族即將入侵,人族危急,吾等冒着巨大危險下界,爲的就是解決此事……其他恩仇,皆可以擱置。”
聞言,獨孤勝嘿嘿一笑,說道。
“王仙姑說的是,這就叫大局爲重嘛,有的人,總是小肚雞腸,總想要自己佔便宜,稍微吃點虧,就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哪裡有半點前輩仙人的風骨?”
獨孤勝剛來的時候,還怵三分,不敢多說話。
不過這傢伙本就是個傻大膽,屬於那種心裡頭沒點逼數,嘴上又不肯服軟的人,張恆不卑不亢,就緩解了他心裡頭的緊張,再加上這道虛說的過分,使得過往仇恨涌上心頭。
這傢伙就忍不住了,下意識的就開始嘲諷。
道虛一聽,差點沒氣的吐血,他當然不是什麼小肚雞腸之人,若是一般仇恨,他提都不會提,畢竟下界之事,犯不着上界之人擦屁股,他也是要麪皮的人,豈能做這等事情?
但這是一般的仇恨嗎?
張恆一把火險些讓蓬萊滅門,他下界之後,看到蓬萊慘狀,差點沒一巴掌把蓬萊宗主給拍死。
“小子,我今日不與你論過往,要論,就論現在!”
道虛感受到王仙姑和玄機的目光,壓抑住自己的怒火,冷冷說道。
“現在?現在有什麼好論的?”
獨孤勝皺眉。
“有一件事,貧僧要問問張恆小友。”玄機看向張恆,他脣紅齒白,是個俊俏僧人,但是說出來的話卻老氣橫秋:“東州人族,是否是張恆小友授意遷徙!”
原來是此事!
張恆恍然大悟,所有疑惑盡數消散。
三大聖地尋他,果然是爲了此事。
凝血大陣的佈置,其他人不知道,但是並不代表上界仙人不知道,這些傢伙帶着使命而來,自然是知道此事。
可想而知,當他們目光掠過東州,發現空空如也,荒無人煙之後,是何等心情?
稍一探查,不難發現這一切都是張恆所做。
這纔有了今日找張恆一事。
“是我。”張恆也沒有過多猶豫,直接點頭承認。
“果然是你!”道虛冷笑,眼中涌出殺意:“二位道友,我早就說過,此等禍事,定然是這個孽障所做,我要將其誅殺,但你們二位卻說要找他問個清楚,如今水落石出,是時候斬了這個禍害了!”
話音落下,獨孤勝臉色一變,立即露出戒備之色。
龍馬也是噴着響鼻,蹄子在地板上時不時的踐踏,發出噠噠噠的聲音。
玄機和王仙姑的目光在張恆身上掃過,卻是並沒有出手的意思。
“小友遷徙東州人族,是知道了凝血大陣一事?”
玄機沉聲問道。
“不錯,我知道了。”
張恆再次承認。
“凝血大陣?”
獨孤勝和龍馬腦海中冒出一堆的問號。
“祖星共有九道封印,前四道封印,已經破開,後面的封印要破開,需要藉助凝血大陣的力量。”
王仙姑不帶一絲感情的說道。
“凝血大陣,覆蓋整個東州,乃是遠古修士,花費巨大代價打造而成,爲了順利啓動此陣,還在衡蕪洞天收留一支妖族,使得他們作爲主要祭品。”
“祭品?”獨孤勝瞪大了眼睛。
“不錯,隨着一起當祭品的,還有東州的數億人口,當大陣開啓,祭品湮滅,恐怖的力量將會摧毀之後的封印,到那時,遠古強者,便可以大規模的降臨祖星,再次開創一個輝煌的大時代,到那時,神族入侵又如何?自然有我們應付!”道虛手指着張恆,森然道:“但是這一切,卻被這個無知小子破壞,難道你是神族的內應嗎?竟然做出這等禍患之事!”
“神族內應,好大的一個黑鍋。”張恆輕笑一聲,這是一個笑話,神族恨他入骨,如果他都是神族內應,那麼這世界早就亂套了。
“不是內應,你爲何做這等事情,我們需要一個解釋!”邊上,走出一個男子,化神圓滿修爲,道骨仙風,眉宇之間英氣勃勃。
“很簡單,你們要獻祭妖族,我沒有意見,可是獻祭人族,我看不過眼。”張恆冷笑,說道:“大家都是人,你們獻祭數億生靈,行屠戮之事,你們與神族又有什麼區別?”
“獻祭的不過都是普通凡人,螻蟻一般,保存的卻是修行者,怎能相提並論?”道虛質問道。
“爲何不能相提並論,我且問你,你生來便是散仙嗎?”張恆冷笑,說道:“若是人人都如你所想,在你還是螻蟻之時,你便已經被人獻祭,哪裡還有今日!”
“你這是在強詞奪理!”道虛喝道。
“我只是覺得,沒有誰生來都是高高在上,你也是從凡人修行至今,如今的你,擁有了漫長的壽元,強大的力量,但是卻忘記了自己的根本,你說凡人是螻蟻,我且問你,莫非在你眼中,以前的你,也是螻蟻嗎?”張恆正義凜然。
說實話,他並不是什麼正義感強烈的衛道士。
之所以要保存人族,和那突然涌來的信仰之力有着巨大關係。
若是人族遭劫,倒黴的是他。
所以說,他這麼做,其實是存在着私心。
雖然是私心,但的確是正義之事,所以他問心無愧,而道虛啞口無言。
“張恆,你有你的道理,但我們也有我們的考慮,神族降臨,僅憑我等之力,不是對手,所以必須要藉助凝血大陣,提前打開封印……所以,你罷手吧,我等接下來會出手,以大法力將人族搬運至東州。”王仙姑突然開口,似乎早早就已經做好了打算。
“我看誰敢?”
張恆一語驚人。
什麼?
三個散仙大驚,緊接着則是暴怒,他們沒有想到,張恆居然敢在他們面前如此放肆,沒有將他們放在眼裡。
“三位,不必跟我兜圈子,你們若真是不在乎我,想這麼做,那麼自然不必通知我,既然請我來此,就說明你,想要知道我的態度,我若不願,你們終究心存忌憚,既然如此,又何必僞裝?”
張恆嘴角噙着一抹冷冷的笑意。
“左右不過是我試探我罷了,又何必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