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釋嫌歸家

被還未散去的三兩觀衆所包圍着的賣藝圈正中,還站有三個人,一個盈盈而立對着剩餘觀衆微微而笑的二十多歲女子,一個彎着腰滿頭小汗忙於撿錢的四十多歲漢子,還有一個……

“這位美麗優雅的小姐,請問你有什麼需要在下這個卑微的騎士來幫忙的嗎?”本應該暗中保護寂天的公爵府守衛,也不知道他從那裡找來了一枝鮮豔的紅玫瑰,銜在嘴裡,站在了那名賣藝女子面前,想必是有玫瑰在嘴的原因,他的聲音磁性十足。

但人家似乎見慣了他這種人,見他再三糾纏,也不生氣,還躬身向他行了個禮,道:“多謝先生了,奴家雖然流落帝都,卻還能以雙手換取三餐,不勞先生費心。”“小姐的精神猶如天上之明月般閃亮、海底之珊瑚般明淨,只是無需與一個樂於爲小姐效勞的騎士客氣,有什麼吩咐,但管,咦?”這個守衛正說得起勁,以他高強的實力感受到上空正有東西向他砸下來,他不動聲色,暗中得意,“好機會!”繼續脈脈含情地望着那個賣藝的女子,道:“……說來,在下對小姐有仰慕之心久矣!可否有這個榮幸請小姐隨我……”

那個賣藝的女子此時也見到了一個粗大的漢子正從天而降,向着這位‘偉大’的騎士先生砸下,不禁驚呼一聲道:“先生小心!”守衛本來就有心賣弄,看都不看上面一眼,向女子靠前一步,慢慢張開了雙手,手心向上,雙目卻以他認爲最‘溫柔’的眼神看着女子,女子被他看到茫然不知所措,眼睜睜看着一大一小兩個人影先後向這傢伙身上砸下。沒想到他居然右手輕輕就將這個漢子接住了,左手還隨手扶正一下口中因爲說話而偏了一些的鮮紅玫瑰,再接下了一個少年,說道:“多謝小姐的關心,有小姐一句話,在下願隨小姐走遍千山千嶺,共赴巫山……”

女子的父親已經將觀衆們丟下的銅幣撿好了,似乎對什麼都沒看到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幾步走到女子與騎士之間,粗聲粗氣道:“之蘭,你來說說,今天干什麼的,只得幾十個銅幣!開始不是還有一大堆人在看的嗎,怎麼你舞到最精彩時候人卻全走*光了?”守衛隨手將救下的兩人丟到地下,卻發現那老頭擋在自己面前,自己看不到美女了。只好將氣出在那個被他無意救了的漢子身上:“朋友啊,酒後飛行是很危險的,天哪,你還帶了一個孩子?他有飛行允可證嗎?難道你不知道,帝國是不允許無證飛行的……”

“啊!您是公爵府的守衛大哥,多謝大哥救命之恩!”驚魂未定的黑頭一眼就認出了該守衛公爵府的服飾,也不管這騎士癮正濃的傢伙正在諷刺自己,連忙恭恭敬敬地問好道。這守衛心裡得意非常,卻假裝謙虛地說道:“正是正是,不知兩位是……”

“我是比特候爵府的守衛黑頭!這位是我們冷泉少爺,剛纔有個賤民居然敢將少爺打昏了過去!比特候爵與伯萊公爵素來交好,請守衛大哥千萬不要放走那個兇手!”“哦,原來如此。但依本騎士之見,黑頭兄你起碼也有中等劍士之修爲了,是怎樣的賤民讓黑頭兄受挫啊!”守衛有點好奇,能打敗一箇中級劍士的,起碼也是中級劍士吧,那怎麼還會是賤民呢?

“是……是個……”自己堂堂一個劍士,居然被一個六歲的黃毛小屁孩打得落花流水,黑頭就算是再不要臉,也說不出口,他無意眼光一轉,居然看到那個平民孩子正昂首向自己這邊走來!一接觸他小小年紀不該有的冰冷目光,嚇得他一下子公子躲到了守衛的身後,指着寂天道:“就是他!就是他偷了我們少爺的離火翡翠,還將少爺打了一頓!少爺昏了過去,現在都還未醒呢!”

守衛一呆,擡頭一看。就看到寂天正一面怒容的,緊盯着自己,明顯是認識自己的。他沒理由心一寒,馬上醒起自己是幹什麼的,連忙上前,行禮道:“寂天少爺,本騎士,啊,不是。我是怕少爺出事,所以特地來保護少爺的公爵府守衛,少爺你玩得可開心?”

黑頭聽到此話,大吃了一驚,“寂天少爺?”

“沒錯,黑頭兄,讓我開介紹一下吧。這位正是我們伯萊公爵的唯一寶貝公子,寂天.沙特。”守衛試圖拉起寂天的小手,卻被寂天一把耍開,尷尬萬分。“尊敬的守衛叔叔,你是一直在保護我麼?那你手上的漂亮玫瑰是幹什麼的?你又知道,剛纔發生了什麼事嗎?拿着。”寂天冷冷地除下頸上的離火翡翠,隨手丟給守衛道。

“少爺您這是幹什麼?這塊離火翡翠,乃是二夫人歷盡千辛萬苦才找來送給少爺的,您怎麼在這將它拿下來了,夫人會生氣的,您快帶回去!”守衛連忙接住,天哪,就這塊東西,起碼值上萬的金幣,自己的少爺真是不懂事!

“哼!你問那個躲在你身後的黑頭怪物吧,他說我這塊寶石是我偷他們少爺的!”

“原來這位小朋友是伯萊公爵的公子!難怪他這麼厲害了!”“伯萊公爵爲人多好,我們家當初要不是伯萊公爵,恐怕也要淪落街頭了!”“就是!伯萊公爵的孩子怎會是小偷!一向就聽說比特候爵的名聲不是那麼好,沒想到他的孩子也是,唉!”“伯萊公爵也太低調了,有個這麼出色的公子都不讓大家知道,你看看,人家穿得多樸素呀,那象那個冷泉!”

觀衆們越圍越密,議論紛紛,卻都是在職責冷泉兩人。

“寂天少爺饒命!寂天少爺饒命呀!是小人狗眼不識泰山,居然冒犯了少爺,罪該萬死罪該萬死!”黑頭那還不知碰到連老爺都惹不起的角色,連忙磕頭認錯。

這時候那個華服少年冷泉也悠悠醒轉,若不是寂天最後出手還是留了情,恐怕他再也醒不了了,他一醒來就見到黑頭居然向那個平民磕頭,大怒道:“黑頭!你幹什麼!還不上去將這個賤民亂劍砍了!殺死了他有我爹照着!”守衛從觀衆的議論、寂天的面色明白了事情經過,聽到此話,他面色一下子就黑了下去,隱隱有超越黑頭之勢。一股強大的氣勢從他身上冒出,向黑頭兩人逼去,那個冷泉只感到壓力倍增,他也是有見識之人,驚道:“劍師!你是劍師!”

黑頭連忙在他的耳邊低聲說了幾句,冷泉大吃一驚,道:“你說什麼!這個賤……他是公爵的孩子,是比我爹還高級的公爵?”寂天已經沒耐性陪他玩了,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他不想將事情搞得太大,從守衛手中拿起那塊離火翡翠,冷冷問道:“我問你,這東西是誰的?”冷泉見到這個比自己還小几歲的孩子臉上那冰冷的神情,不知道爲什麼心裡一陣發毛,顫聲道:“是你的是你的!我忘記了,我的離火翡翠放在府中忘記拿了!”

“好!我這次就放過你!守衛叔叔,走吧!”

寂天回頭,人羣自動讓出一條路,目送這個恐怕是帝國最年輕的高級魔法師離去,那個守衛再狠狠的瞪了華服少年和黑頭一眼,再向那個已經目瞪口呆的賣藝女子拋了一個飛吻,更將手中玫瑰射向了她,然後跟在寂天背後,走出了人堆

一個布衣小孩在前面走着,而一個身材比他高一倍有多的守衛則陪着笑跟在後面。

“寂天少爺,你好厲害啊,你居然能將一箇中級劍士打上半空?”

“寂天少爺,你有看到嗎,剛纔有好多人在讚揚寂天少爺你啊。”

“寂天少爺,你生氣了嗎?真的生氣了嗎?”

“寂……”

“好了!別寂了!你煩不煩啊?”寂天是很不想跟這個混蛋說話的,若開始這個守衛出手了,自己就無需暴露實力,害得弄成現在這樣,氣是出了,但要自己怎麼向伯萊他們解釋,難道直接說我是重生後的撒加,會這麼一點小法術不出奇?別說他們不相信,萬一相信了自己更麻煩了。況且,現在自己最需要的,就是快速提升實力,現在自己充其量不過是個高級魔法師,帝國的魔導師都多如牛毛,隨便碰上一兩個‘防患於未然’型的法師,自己就完了。如今最好的方法,就是讓大家都知道自己只是‘普通’的聰明,威脅不大。看到這個嘮叨的守衛,他靈機一動,往帝都的另外一個方向走去,守衛愕然問道:“少爺您這是要去那裡?別迷路了,您的家在這邊啊。”

寂天雖然是個路癡,卻也不至於連‘回家’的路都忘記,他現在是要要回自己真正的家,聖魔導師撒加的家。他要去拿樣東西,一樣對前生的他來說是垃圾的東西。見守衛問個不停,他徉怒道:“在這裡等我!那裡都許去!我很快就回來,若再敢跟來,我就告訴你的老爺,說你玩忽職守!”可憐的守衛吃了一驚,生怕這個小孩子真的亂說什麼,連忙道:“少爺不要說啊!”“還跟上來!站着!”“這……”守衛猶豫了一下,倒也真不敢再跟上了。

寂天擺脫守衛後,在一個人少一點的轉彎角,快速地爲自己加上‘疾風之走’,速度一下子提升了差不多一倍,飛快地向着前生的聖師府跑去。看到這條路上越來越稀少的行人,想起了這是因爲蘭石大帝怕別人打擾了他的清靜,曾特意下令不許旁人在他的家附近閒逛的緣故。橫豎沒人,他乾脆解除疾風之走,使用習慣了的飛翔術,飛到了聖師府門前,他連看都沒看到那扇朱漆大門似的,徑直就飛了進去,他的身體居然神奇的穿越了大門。

旁人不知道,這扇大門是魔法之門,換了不是他撒加,就算達克斯想進來,恐怕都要用出大半的力量才能將它破壞掉打開。撒加也因此自己的家門非常自信,根本就不學別人那樣設置一大堆象公爵府這種混蛋守衛來守衛。

回到家,看着每一件由自己親手擺放的設施,一種隔世的感覺油然而生,但他也知道現在不是探家的時候,向着自己的藏寶庫衝去。在一座玄石門前,他剛剛念起咒文,就想起如今自己的魔力與前生不符合,這樣是打不開寶庫的!但他也不擔心,想了一想,一道細微的風刃飛快出現,將自己細嫩的手指劃破,帶着一滴血脈精魂相連的撒加之血的向着玄門正中法眼點去。法眼在接觸的瞬間閃過亮光,片刻後玄門慢慢打開。

他一腳踏入,首先就望向了一支巨大的魔杖,紫風法杖!他慢慢向着自己前生的武器走去,同時有千般滋味涌上心頭,這跟杖,伴隨自己走過多少風雨?經歷多少次血的洗禮?驚天動地的九級法術,由這根杖的杖端發射出多少次了?聖魔導師撒加是孤獨的,他沒有親人在世了,沒有情愛……只有唯一的朋友,就是它!紫風!

紫風法杖似乎也知道了撒家的歸來,杖身開始顫抖,猛地飛起,靠在寂天小小的懷裡!寂天的小手慢慢撫摸着紫風的杖身,喃喃道:“老朋友,如今,也只有你還認識我撒加……三年多沒見了,和我一樣寂寞吧。”

寂天感受着它的激動,良久,卻輕輕搖了搖頭,道:“可是老朋友,現在還不是時候呀,我們都還需要等待,等待真正的撒加歸來!即使你不嫌棄我現在只是個高級魔法師,可我不能侮辱了老朋友你的名聲!老朋友,只有聖魔導師撒加才配和你在一起!”紫風發出低沉的悶音,更似是一聲悲鳴。寂天裂嘴笑道:“老朋友,你也最知我心的,我撒加是不會拋棄你的,你要是覺得悶了,我也不會再關你在玄門了,你喜歡的話,可以自己出去玩下,我相信!我撒加的老朋友,是不會讓別人征服的!是嗎,老朋友!”

紫風似乎迴應他一般,發出一聲清鳴!

寂天安慰好紫風,又在自己龐大的寶庫逛了幾下,各種各樣的珍貴魔法材料琳琅滿目,這些在魔法師眼中比金子寶貴不知道多少萬倍的東西,寂天現在都不看在眼裡了,如今他的修煉方式,根本就不再需要任何的魔法材料了。他來到放水系的各種法寶的地方,隨手拿了幾樣,然後抱起法杖,走出玄門,他鬆開手,道:“老朋友,玩得開心點!三年!最多三年,我撒加就會永遠和你伴隨一起!”

紫風輕輕從他的手心飛離,在空轉動了好幾個圈子,才依依不捨地向藍天飛去,寂天微微一笑,目送它的離去,直到它化爲藍天中的一個黑點。他自言自語道:“三年,我真的能夠重新成爲一個聖魔導師嗎?”

回到那個守衛身邊,那個守衛已等到滿頭是汗了,見到寂天的身影,連忙跑上前,道:“少爺!你去了那裡啊,都大半個小時了!”寂天一舉手中兩串的冰糖葫蘆,淡淡道:“要不要?”守衛一下昏倒,還以爲自己的少爺有多麼的與衆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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