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書言玉至此方纔恍然,原來蕭凌然委委屈屈,勉勉強強的和自己訂婚,是這個原因。
蕭濼給了他一個框,和自己訂婚,和玉氏聯手,就給一切發展的條件,否則的話,就收回一切。
雖然蕭凌然也不是泛泛,可是畢竟如今的遠然,蕭濼纔是真正可以說話算話的人。他說給就給,他說不,蕭凌然能調動的資金,那也是有限。雖然在總部,誰都喊蕭凌然一聲少總,可是一個少字,卻說明他的權利,還在未來。
所以子書言玉不得不說,蕭濼這個條件還真是夠狠。
蕭凌然再是有本事,年紀在這裡,如果沒有遠然做爲強有力的支撐,想要完全靠自己又談何容易,何況他做的還不是旁的產業,珠寶一行,雖然規模可以由小及大,可是行業特質就註定投入不是一個小數目。
“小薛。”蕭濼繼續道:你一定要好好保重,等你好起來,我們就給兩個孩子舉行婚禮。你說好不好,這是咱們早就說好的,如果我們一個生的兒子,一個生了女兒,就親上加親。”
子書母親不知道是沒有聽見,還是沒有聽懂,怔怔的沒出聲。
蕭濼也不介意,或者是早已經習慣了,還是絮絮叨叨的說着,子書言玉在旁邊聽了,都是些過去的事情。
這樣的場景讓人心酸,子書言玉眼角有些漲漲的感覺,擡手抹了抹,低聲道:“蕭伯伯,您和媽說話,我出去走走。”
蕭濼看着子書言玉微紅的眼角,知道她心裡難受,嘆了口氣,點了點頭。
子書言玉直起身子,迅速往外走去。
現在這個場景實在殺傷力太強,雖然不是自己的母親,可是子書言玉現在的情形,卻和舉目無親沒有什麼差別,看了這場面,心中又如何會不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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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步往外走去,花園外,是一片草地噴泉。
子書言玉心中有些亂,站着往外看,只見草地聲,有些療養院裡修養的人正在曬太陽聊天休息。還有幾個孩子在草地上奔跑打鬧。
這是家狠高級的療養院,一個月的費用,是子書言玉一年也賺不來的,有很多身體不好的人,或者在都市裡住的煩躁的人,會結伴來住上一段時間,在全自然的環境中,療養休息。
子書言玉靜靜的看着草地上玩耍的孩子,嘴角不由得微微笑起來,正看着,一個熟悉的身影闖進視線。
蕭凌然從院長室裡拿了些資料,正一邊往前走,一邊看着。
看着蕭凌然從那邊走上草地,低着頭往前走,到了草地中間的時候,一個玩耍的孩子正在草地上邊回頭邊跑,咚的一聲,正撞在蕭凌然身上。
十來歲的孩子,雖然還是個孩子,可力氣也不小,又在全速奔跑當中,蕭凌然全部心神都在手上的資料上,被這一撞,收不住的往後退了幾步,一下子坐在草地上。
往前飛奔的孩子,就一頭紮在蕭凌然懷裡。
孩子啊呀的一聲叫,人已經跌倒在地上,蕭凌然反應極快的一手摟住了小孩的腰,控制住他的身體,讓他站穩。
大人都是站在一旁聊天的,一看孩子鬧出事了,連忙奔了過來。
前幾天剛下了雨,草地上雖然沒有水漬,卻也不是很乾燥,蕭凌然這一下子坐在地上,衣服頓時髒了一片。
看似孩子的母親趕忙的將孩子拉了過去,忙不迭的向蕭凌然道歉:”真不好意思,先生,小佳,你看你,趕快跟叔叔道歉。”
反了錯的小孩扭扭捏捏的低着頭不說話,知道自己犯了錯誤,聲音比蚊子還小:“叔叔,對不起。”
蕭凌然那脾氣可不好,子書言玉正想上前勸幾句,卻見蕭凌然絲毫沒有生氣,摸了摸小孩的腦袋,笑道:“沒事,以後玩兒的時候,一定要注意,草地上還有水,打滑了會摔跤的,知道不知道?”
“恩。”孩子應了一聲,此時乖巧無比。
蕭凌然起了身,無所謂的拍了拍自己的衣服,他今天的衣服顏色不是很深,後晉褲子上,都沾了一大片污泥水漬,格外的顯眼。
能在這地方療養的,都是身家不菲。孩子母親看着蕭凌然一身的衣服,知道這衣服決不便宜,伸手拿了包道:“先生,我陪你衣服的錢,真是不好意思,把你衣服弄髒了。”
“沒關係。”蕭凌然無所謂的搖了搖手:“太太,你兒子很可愛。”
子書言玉有些意外蕭凌然對着孩子竟然有這樣的耐心,緩緩的腳步已經走到了幾人面前。
蕭凌然看見子書言玉,向她招了招手,向身旁的人打了招呼,走了過去。
“子書伯母前幾天身體檢查的結果,你看看。”蕭凌然遞了一頁過去,注意力還在手中的紙上,徑自說道:“和上次相比,伯母的身體明顯好了許多,你看,這幾個項目都在正常值了。。。”
蕭凌然的表情很認真,子書言玉的心還在剛纔酸澀中沒有回來,看了剛纔溫馨的一幕,竟然覺得這個看上去一直不太順眼的男人,竟然沒有那麼礙眼了。
蕭凌然此時認真的樣子,也讓子書言玉覺得舒服,何況他這樣的認真,還不是爲了自己。
“蕭凌然。”子書言玉沒有看接在手裡的紙,反而看了蕭凌然,喊了一聲。
蕭凌然略擡起頭,看着子書言玉的眼神,不由的道:”怎麼了?”
子書言玉猶豫了一下,道:“我剛纔聽伯父說了,如果我們解除婚約的話,他就會凍結遠然投資珠寶的所有資金,他說你一直想做珠寶行業,可是如果靠自己,很難。”
能讓蕭凌然勉爲其難的和一個看不起的女人訂婚,又能提出三百萬的酬勞,可見在他心裡,這事情的份量有多重。
可是如今聽蕭凌然着提起,卻並不是很在意的事情。
蕭凌然指着檢查結果上的項目,道:“這個項目,我覺得子書伯母可以試試,我有一個朋友是這方面的專家,過幾天要來上海可一個國際研究會議,回去我和他聯繫一下,諮詢一下這方面的情況。”
蕭凌然手裡拿着一疊單據,除了正在看的幾張是子書母親的檢查報告之外,下面還有些繳費單據。想着子書言亦的那些表情和態度,子書言玉心中暗自肯定,子書母親在這裡的所有費用,只怕都是蕭家負責的。
“蕭凌然。”子書言玉皺了皺眉:“你對我沒有意見嗎?”
蕭凌然的視線這才從字裡行間真正挪開,看着子書言玉,竟然笑道:“怎麼了?”
子書言玉愣了愣,有些意外的道:“你不難過?你不很我?爲什麼還這麼盡心盡力的爲我母親?”
蕭凌然這才明白子書言玉說的是什麼,又再笑了笑:“子書言玉,我很難過。我費了很大的力氣才讓我爸通過我在上海成立珠寶公司的計劃,如果他卡住我的資金渠道,那麼這個項目,我現在不可能進行的下去。”
”不過。”蕭凌然的神色正經下來:“子書言玉,我雖然很不願意中止我的項目,可我也不是怕事的人,你都可以憑着自己的能力,難道我不行。即使沒有遠然做支援,加以時日,我也可以做出自己的項目。如果你問的,是我爲什麼還這麼關心你母親,那子書言玉,你也未免看低了我。”
蕭凌然的說話聲中,自信滿滿,子書言玉望着他沒有敵意的臉,心裡有些恍惚。
她和蕭凌然兩人從第一次見面開始,便是互相不順眼。
本來都不是心甘情願,所以心裡就是彆扭的,再加上他看她大小姐模樣,又被許殊一鬧,只覺得私生活混亂。她看他,自然也是眼睛長在頭頂的闊少,不禮貌看不起人,沒有一處是合自己的心意。
可是一旦真的要撇清楚關係,卻反而心裡的那些敵意,退卻了一些。
子書言玉拒絕了蕭凌然未婚妻的光環,也拒絕了他的錢,平靜的說出要靠自己的話來,這在蕭凌然心裡,讓她的形象轉了一個大圈。而蕭凌然此時做的這些事情,卻讓子書言玉對他的印象,溫暖了一些。
看着子書言玉的臉色,蕭凌然只當她還是在爲這事情難過,不由的道:“子書言玉,別想那麼多了,這幾天的事情,說起來我也有諸多不對,兩個各有目的的人在一起相處,確實誰也不痛快。等晚上回了紫園,你將這事情和我父親說清楚吧,不用爲難。”
說完,蕭凌然便擡腿走在前面,子書言玉不得不跟在後面,總覺得心裡還有些話想說,可是卻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花園裡,蕭濼正扶了子書母親起身,有些起風了,護士拿了件大衣過來,蕭濼接了,批在子書母親身上。
護士低聲的道:“蕭總,子書夫人該回去休息了,今天出來的時間有些長了。”
蕭濼點了點頭,應着,衆人一起跟着送她回了房。
子書言玉還在自己的糾結中,不怎麼說話,面色沉重。
臨走的時候,不由的多看了幾眼,那表情落在蕭濼眼中,只以爲她是捨不得自己的母親,不由的輕聲勸慰:“言玉,這裡的護士會把你母親照顧的很好的,你不用擔心。等到她再好一點,願意離開這裡了,我們就把她接出去,在上海跟你們住也好,去香港也好,都隨她心情。”
聽蕭濼這話,子書母親竟是自己要留在療養院的,子書言玉心裡有些疑惑,卻又不能像是什麼都不知道一樣的問,只得點了點頭,不說話。
秋天的氣溫變得很快,風一起,就冷了,從療養院出來,蕭凌然坐進車裡,轉頭問蕭濼:“爸,變天了,回紫園休息吧。今天坐了半天飛機,也累了。”
蕭濼想了想,道:”好。先回紫園,明天再去公司。”
蕭凌然背後的衣服髒了一片,坐上車後,便脫了外套甩在後座。
子書言玉靠在座椅上,感覺身體有些軟綿綿的,蕭濼從下了飛機便覺得她的情緒不太好,有些擔心的道:“言玉,你不舒服?”
“沒有。”子書言玉忙應着:“真的沒有。”
子書言玉的聲音,倒是真的沒有什麼不是,只是情緒低落。蕭濼還以爲她在難過自己母親的事情,這事情他也難過,也沒有什麼辦法,只得伸手拍了拍蕭凌然的肩:“凌然,我知道你忙,不過也得多抽些是,多陪陪言玉。”
“我知道了,爸。”蕭凌然應着,沒有什麼勉強。
車子裡空調得打得很足,一冷一熱得,車窗上一層霧氣,蕭濼用手在窗戶上抹了抹,看着療養院在視線中越來越小,淡淡道:“我年輕得時候,也覺得人生還有很長,還有很多很多的時間,可是事實上,在你完全沒有準備的時候,很多意外,只是一眨眼,便再也回不回來了。”
車上的氣氛一時沉重起來,誰也不說話,沉默着到了紫園。
天已經完全陰沉下來,下了細細雨絲,林福知道蕭凌然去接蕭濼的飛機,早已經候在了門口。
知道蕭濼每次來上海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療養院,這個時候,肯定是去探望了子書夫人回來,心情必然是低沉的,也沒有說什麼,只是將行李拿了進去,略說了幾句安好之類的話。
畢竟年歲不饒人,蕭濼坐了幾個小時的飛機,真的是有些累了。先回了房間休息,蕭凌然拿了子書母親的檢查報告進了書房,臨上樓的時候,看了子書言玉道:“如果你急着離開,可以去收拾些自己的東西。如果一時沒有地方好住,這裡也可以隨便住。”
說完,蕭凌然便上了樓,子書言玉心裡有些不是滋味,也跟着往上走。
路過書房,聽見裡傳來蕭凌然說話的聲音。
蕭濼回房間休息了,此時蕭凌然應該是在打電話,子書言玉沒有偷聽的想法,可是聲音還是無可避免的傳進了她耳中。
“你不用管那麼多,按我說的做就行。”蕭凌然的聲音,不似白天聽到的那麼硬氣,雖然還是不可違逆,卻透着些無力:“對,有關珠寶的所有項目,包括和玉氏的合作。還有所有的合計項目,不用問爲什麼,我的決定自然有我的原因。。。馬上去辦吧,如果玉氏問起來,讓他來找我。。。”
子書言玉聽着心中很亂,雖然遠然和玉氏的剛剛開始,可是子書言亦和蕭凌然都是雷厲風行的人,如果將所有已經開始的行動停下,這個損失怕是不小。即使他們的合作是建立在兩人婚姻的基礎上,合約之類的必然也是正規簽署,如果單方面違約退出,這個賠償的金額,向來也不會少。
蕭凌然已經在做最壞的結果預算,希望能將損失降到最低,子書言玉坐在牀邊,看着腳邊已經打開的行李箱,心裡七上八下的,很不是滋味。
蕭濼來了,林福自然是好好的讓廚師弄了一桌子菜接風洗塵。
長長的餐桌上,蕭濼坐在首座,蕭凌然和子書言玉一左一右的坐着,心裡都有事,悶着頭只顧着吃,卻都吃不出什麼滋味。
吃的差不多了,蕭濼放下碗,看了眼子書言玉,清了清嗓子,看着蕭濼道:“爸,言玉有話對你說。”
蕭濼恩了一聲,將頭轉向子書言玉:“言玉,有什麼事情嗎?”
在蕭濼的注視下,子書言玉突然有些窘迫,不知道該怎麼把這事情說出來纔好。
“怎麼了?”蕭濼溫和道:“言玉,對蕭伯父不必見外,不管有什麼事情,都可以說。再過些日子,你也得喊我一聲爸不是。”
蕭濼越溫和,子書言玉越難過,微微轉了臉,話就在口中,卻說不出來。
見子書言玉爲難的樣子,蕭凌然心裡明白,拿着杯子抿了一口,道:“言玉,有什麼話,你儘管說吧,沒有什麼的。”
“是啊。”蕭濼道:“言玉,都是一家人,沒有什麼不能說的。如果覺得不方便和我說,就直接讓凌然去做嘛。對他你更不用客氣啦,這談戀愛的時候,難道還怕他不言聽計從?凌然一心一意的想從事珠寶行業,把玉氏做大作強也是你父親一直的心願,如今強強聯手,既能完成你父親的心願,也能擴展遠然,一箭雙鵰,我想等你母親清醒了,也會非常高興的。”
蕭濼看着蕭凌然和子書言玉,越看越覺得是金童玉女,越看越是順眼,調侃着打趣兩人。
子書言玉卻實在是笑不出來,無意識的去看蕭凌然,卻見他眼睛裡佈滿血絲,想起昨晚的事情,估計是一個晚上都在處理事情,沒睡上幾個小時。
見子書言玉不說話,蕭凌然心中有些煩躁,揉了揉眉心,道:“爸,我來說吧,其實言玉和我。。。。”
也不知道是爲什麼,聽着蕭凌然開口,子書言玉心中一動,開口截了話道:“蕭伯伯,真的沒什麼事。。。”
蕭凌然有些意外,愕然的看了子書言玉,卻聽她道:“真的不是什麼大事,就是我想出去工作,但是凌然不是很願意,我想問問伯父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