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明遠再回奉元平川區已經是六月初,此時的奉元已經進入了夏季,連續三天氣溫過了三十度,像機場這種無遮無攔的地方,停機坪上就更是熱得厲害,方明遠帶着一臉的苦笑走下了舷梯,還在飛機上的時候,他就已經看到蘇愛軍和趙緒安兩人正在停機坪邊緣的陰涼處。
“蘇叔,趙叔,我說兩位就不能夠等我回了平川古城後再見面嗎?這裡多熱啊。”方明遠擡眼看了看天空,豔陽當空。
“等你回了平川古城,我們再去,豈不是打擾你和家人的團聚。外面又跑了幾個月,辛苦了。”蘇愛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小子倒是真對家裡放心!三月底走了,到現在纔回來!”
“這不是忙嗎。”方明遠無奈地攤開手道。這差不多兩個月多一些的時間裡,他可不是全在迪拜呆着,去過歐洲,又去了美國,還跑了兩趟日本和韓國,中間還去了香港、青山省、彩雲省和京城。兩個月多點的時間裡,倒是有不少時間都在空中。
“再忙也不能不顧家!”蘇愛軍嚴肅地道,“而且也不要忘記了,秦西省纔是你的家,你的根基所在!”
“蘇叔這是又受什麼刺激了?秦西省政府財政又吃緊了?”方明遠目光投向另一邊的趙緒安,苦笑道。
“方少你在外面收購連連,又是德國通益國際製藥有限責任公司,又是濟州航空公司,還爲青山省拉投資,又幫着迪拜穩定經濟。哦,還要收購了彩雲航空公司,省裡這一陣子由於減稅減費,財政確實是有些吃緊。不過主要還是有一些不和諧的聲音讓蘇書記心裡不痛快。”趙緒安輕嘆了口氣道。
“哦?怎麼說的?”方明遠雙眉一挑道。
“還能說什麼,說你不照顧家鄉,明明省裡也缺乏投資,你卻把大量的資金投向海外和其他省市。所以蘇書記和李省長,最近的壓力都有些大。”趙緒安道。
“雖然說我們都知道這些人不安好心,這些言論也是無稽之談,但是人言可畏啊,你不得不小心。”蘇愛軍沉聲道,“尤其是他們的言論得到了不少人的認同,省裡也不好強行壓制。”雖然他也認爲那些言論是胡扯八道,但是在華夏,卻必須要重視起來,
方明遠點了點頭道:“知道源頭來自哪裡嗎?”
“還能是哪裡?還不是那幾個人,那幾個地方。”趙緒安冷笑道。秦西省的經濟這些年一直都是處於高展中,但是省裡這些地市也分出了高低上下。奉元自然不用說了,原本就是省會,也是第一大經濟城市。潼宜是新興城市,經過這些年的展,已經穩居第二,追逐着奉元的腳步。晉寧市是後來居上,藉着一波煤炭價格的高漲,從原本倒數的位子上升了上來,雖然說如今煤炭的價格有了明顯的回落,但是有時文生在任時打下的底子,又展了其他產業,位居第三還是穩穩當當的。再下來就是與奉元和潼宜都挨着的濰南市和畢城市,藉助着兩市的經濟展,自身經濟也在快展。而排名比較靠後的城市有夾在潼宜和晉寧之間的聖地市,奉元南邊的興元府、尚雒市、倉府市和時文生曾經任職過的康安市。
這幾個城市的展雖然說與周邊省份的城市相比起來,還是相當地迅,但是與潼宜、奉元、晉寧相比起來,差距就十分地明顯了,就是與濰南市和畢城市相比,也有相當大的差距。這樣的結果,當然會令不少人爲之失落,也出現了當地的人才、資金向潼宜和奉元聚集的趨勢。所以在省裡,一直都有聲音希望加大對這些城市的政策傾斜力度。而這其中,又以聖地市、興元府和倉府市的聲音最大。
時文生曾經在康安市任職多年,也算是給他們留下了一個不錯的底子,只是城市的底蘊太差,短板太多,不是短時間內能夠輕易改變的。康安市的排名雖然靠後,但是與它當年幾乎是墊底的時候相比起來,經濟已經有了明顯的改善,如今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心理還算是平衡。尚雒市的情況與康安市大體相同,以前就一直是難兄難弟,所以排名的變化不大,但是經濟上的展成果,卻是顯而易見的。雖然也一直要求省裡給予資金和政策上的支持,但是心態卻是還算平衡。
只有聖地市、興元府和倉府市,在九十年代之前,它們在省裡這些城市的排名,還都是排在前五里的,如今眼看着一個個原本不如自己的兄弟城市,一個個衝到了自己的前面,而原本遠不如自己的城市又追趕了上來,這心裡怎麼能平衡?而且當地經濟展的水平,是關係到當地政府這些官員們升遷的大事,奉元也就算了,眼看着潼宜、晉寧、濰南、畢城的官員們一個個走上更高的領導崗位,這些官員們的心裡又怎麼能平衡?
心裡不平衡,加上經濟危機爆,本地經濟展度回落,失業率上升等一系列因素,還有對方家原本就不順眼方家在省內的投資重點其實就是以潼宜和奉元爲核心逐步向外擴大的城市羣,濰南市和畢城市都屬於近水樓臺先得月。方家在省裡的投資偏向哪個城市,他們不好說什麼,但是方家對外省乃至海外的投資,這些人就無所顧忌了。方明遠心裡明白了七八,類似的言語,其實在私下裡他也聽說過。說什麼他方家在秦西省掙了大錢,然後卻不用在本省的經濟展上,全都投到了海外和別的省市裡,拿秦西省當抽水池……等等等等。
“這種言論不是早就有了嗎?我方家拿沒拿秦西省當抽水池,還用的着他們說?”方明遠有些好笑地道。要是事事都聽這些人的指揮,什麼事情都別做了,只要做就有人不滿。
“這一次不一樣,有官員在省裡開會時公開牢騷。”趙緒安道不好強行壓制。”
“唔?哪一位這樣強悍?”方明遠有些詫異地問道。華夏官場上的規矩也是很多的,有些話能說,有些話可是禁忌。蘇愛軍年紀雖然在這一級別的官員中算是年青的,但是他也是一步步地憑着成績走上來的。而且,他現在可是實權的一把手,在省裡又工作了這麼多年,可以說上任了之後,就很快掌握了權力,沒有被架空的可能。在這種情況下,還有官員敢在省裡開會時牢騷?
“聖地的夜愛華!”趙緒安道。
夜愛華,這個名字方明遠並不陌生,“夜”姓在國內還是比較罕有的,不過他的副手聖地市的市長姓氏更罕見,姓“第五”!夜愛華,是在蘇愛軍接任省一把手前成爲聖地市的一把手,不過他的年紀比較大,如果說不出什麼意外的話,幹滿了五年一屆之後,就會退下去。說白了就是一位過渡的領導。對於他的上任,當時蘇愛軍是持保留意見的,但是由於原省一把手要離任,最後做的人事調整,又只幹一屆,所以也不好明確地反對。
蘇愛軍曾經和他說過夜愛華這個人,他是秦西省本地人,出生在晉寧,但是參軍退役轉業到了地方後就一直在聖地,並一直幹到了副書記一職,前任因爲疾病接前退下去,一時間沒有合適的人選接任,考慮到他的年紀,省裡才決定由他來擔任這個過渡領導。
人嘛,談不上多好,但是也不算多差勁,不過家裡人……嘿嘿。他在聖地市裡是老資格了,這一次讓他擔任一把手,其實也有省裡讓他退居二線前提拔一次的意思,再說他搞經濟什麼的不是好手,鎮場子還是綽綽有餘的。當然了,資格老,又是隻做一屆就要退下去的,脾氣再衝一點,幹出讓蘇愛軍有些下不來臺的這種事情來也就沒什麼好奇怪的了。蘇愛軍就算是一把手,就算是心胸小一些,拿一個不求上進的屬下又能夠怎麼辦?就是真火了要踢了他,也得有說得過去的理由纔可以。
方明遠若有所思,聖地市現在在秦西省裡的經濟地位確實是很尷尬,原本雖然說排名也不是多麼靠前,但是一來那個時候各個地市的差距並沒有拉得很開,再者還有晉寧這個難兄難弟同在北面,與它相鄰的潼川市經濟也是倒數的,在三者之中,它還算是綜合實力最強的。而到了如今,北面的晉寧和南面的潼宜全部都進入省三甲行列,經濟水平直追奉元,這經濟地位高了,在省裡說話自然腰桿就直了,政治地位自然也就相對提高了,聖地市就成爲了那個夾在其間的倒黴蛋。不但官員們在省裡的地位和聲音都不同程度地被削弱,市民們對於他們這些官員們,自然也不會給什麼好臉色。
而潼宜和晉寧的崛起,可以說方家的投資都是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在潼宜旁邊的濰南市也一併被帶動經濟展。現在方家的資本已經走出秦西省,甚至於走出國門,和潼宜近鄰的聖地市卻沒有得到多少方家的投資,夜愛華這心裡怎麼能平衡?既然當上了這一把手,又只有一屆,他肯定也想在最後留下點東西。也許這位沒準還想着,要是能夠有拿得出手的成績,他再任一屆,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他這是欺負蘇叔脾氣好、心胸開闊、不和他一般見識。這要是換個脾氣爆的領導,當場就能夠和他拍了桌子。”方明遠輕笑道。
“你拍我的馬屁也沒有用,這一次回來,能不能多呆些日子,省裡有些事情,得趕緊捋順了,需要聽聽你的意見。”蘇愛軍道,“對了,我知道你小子對什麼當代表沒興趣,也不指望你能夠改了脾氣。不過,省裡最近要建立一個顧問委員會,你小子給我進去當個常委,日後你小子牢騷也算是有個渠道,讓省裡的其他人也體會一下你那張嘴。”
“能呆一個星期吧,然後可能要出去幾天,很快就會回來。”方明遠道。這一次在外面晃了兩個多月,倒是也有不少的成效。迪拜塔世界公司那邊未來的展方向已經確定下來,公司這一段時間的財務狀況也大有好轉,至少下一期的貸款償還不成問題,他也可以稍稍地鬆口氣了。畢竟也正如蘇愛軍所說的,秦西省和華夏,纔是自己的根基所在,自己不可能將精力大部分放在海外。
“不過,這個顧問委員會是什麼東西?”方明遠問道。
“省裡打算聘請各方面各領域的專家,爲省裡的各項政策制訂把關獻策,向領導建言。”蘇愛軍道,“現在已經有全國三十餘位專家承諾屆時會加入。”
“我又算什麼專家?”方明遠已經明白了,說白了就是類似於“智庫”一類的機構。他可不想參加進去,不說要耗費多少時間和精力,他一個三十歲出頭的,混在一幫子四十歲向上,甚至於六七十歲的專家中,算什麼?
“賺錢的專家,牢騷的專家!”蘇愛軍道,“這些專家們的建議建言,有的時候還需要你向上一級彙報。”
“有蘇叔你,還用得着我?”方明遠連連擺道。
“你蘇叔說話,有的時候,真的還沒有你好使。”蘇愛軍有些無奈地道。方明遠如今已經是在上面掛了號的,別的方面不好說,至少在經濟展這一塊,他不說則已,一旦正經說出來,上面是真的要好好考慮一下的。
還有就是他那個烏鴉嘴那一場大地震,到現在老爹蘇浣東一想起來還是渾身的冷汗呢。當時要是沒有聽方明遠的,沒把這當回事,經濟損失不說了,震區裡的國民們的生命安全,將受到極大的威脅!真是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未完待續。)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