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歷史的偏差
這種聲音，方明遠在前世裡聽過很多次，雖然說隨着後來街機廳越來越大，價錢也越來越貴，他去得也是越來越少，但是這種東西就彷彿是銘記於心一樣，即便是相隔再久，一旦重新置身於其中時，仍然可以清楚地回憶起來。
這一家街機店的規模相當大，足有百十餘臺各種類型的遊戲機擺放在其中，方明遠甚至於看到了幾臺麻將機，那可是前世裡華夏警察局裡掛了號的東西，只是掛號歸掛號，有門路的人一樣能開，而且一開就是數十臺麻將機，甚至於還有老虎機的大店。從某種角度來說，如今的華夏，法律法規可以說已經是制定地相當齊全，但是卻缺乏將其完全執行下去的力量。
“oh ,my god!”卡梅隆一眼就看到了擺在店裡最顯眼位置上的賽車，這可是他最喜歡的遊戲了，他甚至於買了一臺放置在自己的家裡。
“方，其實我覺得街機遊戲遠比fc和md的遊戲品質更爲優秀。你知道這是爲什麼嗎？”卡梅隆摟着方明遠的肩膀，低聲地笑道。方明遠已經和他談過了代理入股世嘉株式會社一事，這種小事，只要世嘉株式會社內部不反對，卡梅隆自然不介意幫方明遠一把。這兩天來，對於世嘉株式會社的資料，卡梅隆也多有關注。
“其實原因再簡簡單單不過了，街機遊戲出色是因爲必須出色。無論多大的機房，面積總是有限的，店主要掙錢，凡是不能給他帶來利潤的遊戲，自然就不會擺出來，而不賺錢的機器一定會被取代掉。你看所有的街機就這樣擺在這裡，一個挨着一個的，投幾個幣就能試一把，所以每個人都能體會，都會判斷遊戲質量，玩家又不是傻子，都會選最好的。”這種問題可難不倒方明遠.
那些除了有個金字招牌能夠到處做廣告外，其餘一無是處，胡亂開發的遊戲在這裡會完全被忽略掉。街機玩家可以根本不用去聽那些道德敗壞不稱職的媒體們的推薦。爲了吸引玩家的注意力,那些廠家會搞一些長達幾個月甚至幾年的虛假廣告，宣傳的每個階段都是虛假謊言——一些精心策劃的宣佈儀式，一些‘泄漏‘的渲染過的截圖，一些誇張的新特性，發佈一些短片，最後發佈的時候再配上一些槍手評論。
但是這一切對於街機來說，全tmd都是扯淡，玩家投的每一個幣都是對遊戲品質的一次投票，不好玩的遊戲只能騙人一次。那些‘選民‘一般來說都比那些玩家用機遊戲的人年長也更加經驗豐富。這就是爲什麼街機遊戲吃幣榜上面的都是好的遊戲，極少有垃圾，但是世界各地的家用機遊戲銷量榜上面大多都是些聽起來不錯，玩起來卻難得長久的遊戲。
卡梅隆同意道:“其實我們做電影和它是一個道理，精工才能出細活。每年美國有數以百計的電影上映，但是能夠得到大量影院上映的卻每年僅有那麼一部分。如果說我們的電影不能夠給他們帶來足夠的利潤，那麼下一次再想得到他們的配合，就會很難很難。所以對於我來說，一年能夠拍一部電影，那都已經是很快很快的速度了。”方明遠會意地點了點頭，這的確是卡梅隆的風格，《泰坦尼克號》之後，他就沉寂了好幾年，這纔有《阿凡達》的出世。
“嘿嘿，話是這樣說，但是我要是有好劇本，你拍不拍？”方明遠擠眉弄眼地道。詹姆斯.卡梅隆，這可是他前世說什麼也想不到能夠扯上關係的大搖錢樹啊，不將他的利益最大化，怎麼能夠對得起自己的重生。《侏羅紀公園》系列不說，還有《真實的謊言》，《阿甘正傳》、《生死時速》、《諜中諜》一堆的劇本……嗯，《辛德勒名單》就不搶斯皮爾伯格了，那份歷史沉重感，不是卡梅隆能夠輕易拍得出來的。
“要是有合適的，那自然是不能放過了！”卡梅隆一笑道，這身爲導演，其實和演員一樣，有時是導演挑劇本，有時卻是劇本挑導演，遇見那好劇本的時候，你不讓他導都難。“咦？方，你這是什麼意思？”
方明遠拍了拍他的胳膊，意味深長地道：“詹姆斯，相信我，接下來的幾年裡你會很忙的。獎盃能拿多少，我不知道，但是我可以保證你的荷包會鼓鼓的。”
卡梅隆自然是不會想到的，方明遠的手中，居然會有着那麼多叫好又叫座的經典電影劇本的。但是他仍然被方明遠那自信滿滿的話所感染。
三人漫步走在街機廳裡，時不時地駐足於某臺街機前。很快，卡梅隆就奇怪地扭頭問道：“方，宇田小姐，爲什麼我發現這裡的人極少會續幣呢？在西方，遊戲死亡後，很多人都是會續幣的。”
“卡梅隆先生，方君，你們知道街機遊戲的核心理念是什麼嗎？”宇田光璃驕傲地說道。
“是什麼？”卡梅隆好奇地道。
“在這裡，技術爲王！只有憑藉着自己的技術通關的人，纔會得到大家的真正尊敬。那些靠續幣堆通關的人，是不會獲得大家的真正認可的。”宇田光璃昂着頭道，“這就是一幣規則！”
卡梅隆若有所悟地點了點頭，“是不是就像西部牛仔一樣，只有尊守規則取勝的人才會得到大家的認同，而採取不正當手段取勝的人，即便是百戰百勝，也得不到大家的真心認同。”
“哈哈哈……”方明遠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難道說我說錯了嗎？”宇田光璃嗔怪道。雖然方明遠沒有說什麼，但是從笑聲中，她卻分明聽到了幾分嘲笑的意味。
方明遠擺了擺手道：“宇田小姐，技術爲王，這一點我認同。但是一幣規則的起源，卻不是像你所說的那樣。詹姆斯，你接觸街機的時候，相信不是一個窮小子了吧？”
“嗯，我是在《終結者》拍攝後，才喜歡上玩街機遊戲來散心和休息的。”卡梅隆面帶詫異地道，“這有什麼關係嗎？”
“當然是有關係了，你已經不是一個窮小子了，而宇田小姐，那就更不必說了。你們是體會不到那些手頭不富裕，而又喜歡街機遊戲的人們的心情的。”方明遠微笑道，“兩位可以想想，一個手頭只有十枚幣的人，他找一臺遊戲機，比如說吧，一個幣可以供他玩十分鐘，然後game over，開始續幣計時。他會怎麼考慮自己的選擇？接着玩？那樣的話，也許三五分鐘後就會又死了，因爲遊戲必然是越來越難的。如果說從頭開始打，他至少可以再打十分鐘不是？也就是說，每續一次幣，他都要損失一些遊戲時間。但是每次都從頭打，隨着對遊戲的越來越熟悉，他每個幣的遊戲時間會越來越長，也許最後可以用一個幣玩二十分鐘！這就是一幣規則的開始——喜歡玩遊戲的人從兜裡擠出幾個錢來，所以希望能玩更長時間！”
“哼！”衷情於熱血版和激情版解釋的宇田光璃惱火地跺了跺腳，卻無法反駁方明遠什麼。至少從邏輯學來說，方明遠的這種現實版解釋更符合邏輯。
卡梅隆暗地裡向方明遠一翹大拇指。對於熱血激情版和現實版的兩種解釋，他顯然是更認同現實版，只是因爲他那所謂的紳士風度，讓他不好意思當着一位美女的面子來否定她罷了。
“你們誰來？”宇田光璃選了一臺機子，拍了拍操作檯，嘴裡雖然說着你們，眼睛卻看着方明遠，挑釁地道。顯然是口舌之爭說不過方明遠，打算在街機上教訓方明遠一下了。
方明遠和卡梅隆湊過去一看，居然是《街頭霸王》！《街頭霸王》是日本capcom公司推出的經典遊戲，在臺灣譯爲快打旋風，堪稱格鬥遊戲的始祖。方明遠最熟悉的並不是這個，而是它的續作《街頭霸王2》。當時在華夏，《街頭霸王2》在街機廳中的盛況是任何一個遊戲所無法比擬的。當時的大小街機廳中擺滿了《街霸2》，而且其中很多都是隻能選4-6人的測試版，8人正式版在當時十分少見。即便是這樣，連街機廳外有時都站滿了排隊等待的人。
“升龍拳”“波動拳”“旋風腿”……還有春麗的頭髮和大腿都給人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
方明遠一笑，將卡梅隆推了上去，自己卻隨意地在店裡瀏覽着。轉了半圈之外，他突然立定了腳步，驚詫地看着四周！這店裡的遊戲雖多，但是卻沒有他熟悉的《拳皇》、沒有《鐵拳》、沒有《侍魂》、沒有《合金彈頭》、沒有《死亡之屋》、沒有《靈魂能力》！《死或生》就算了，那個太久遠了。
方明遠重生後，雖然也曾經想過用街機遊戲的角本去賺錢，但是一來，華夏境內的遊戲廳在九十年代之前，可以說是相當地少有，一般能再有個五六臺機子，三四個遊戲的，就算是不錯的了。方明遠甚至於看到過，就有兩臺直升機空戰的“遊戲廳”；二來，則是因爲除了《vr戰士》之外，其餘的遊戲具體的發售時間他都不知道。《vr戰士》之所以能夠例外，還是因爲他曾經有一個《vr戰士》狂熱愛好者的朋友，受他無數次薰陶下的結果；三來，也是他最近可供選擇的機會有些扎堆，事務更是繁多，令他根本想不起來。
在來日本來之前，對於如今的街機遊戲究竟有什麼，說實話方明遠並不知道。而若不是世嘉株式會社突然跳出來，他也一時間想不起來，自己的手中還有《vr戰士》的角本。而今天的偶然進入遊戲廳，才令他突然間意識到自己在街機遊戲的領域中，同樣掌握着絕對令這個世界上游戲製作人爲之發狂的資源。
雖然說這些遊戲有些是世嘉株式會社出品，有些不是，但是方明遠相信，以世嘉株式會社的遊戲製作能力，只要有完善的遊戲角本，和明確的要求，做出這些來，並不是件難事！而掌握了這些遊戲的自己，世嘉株式會社又將如何面對？可以說，這是在原本就已經十之八九成功的天平上，在自已的一方上，又加上了一個重重的砝碼！
方明遠陷入了沉思，直到一個日本少年匆匆忙忙地從他身邊走過，撞到了他，他才從沉思中驚醒了過來。此時的他才注意到，不知道什麼時候，宇田光璃和卡梅隆所在的那臺街機旁，已經聚集了不少人，一些人甚至於扯過凳子站在其上，探頭向裡面看去。
方明遠注意到，卡梅隆已經站到了一旁的人羣中，在日本人裡，人高馬大的他頗有點鶴立雞羣。
“這是怎麼了？”方明遠奇怪地問身旁的林蓮道。
“好象是有人在挑戰宇田光璃小姐。”林蓮有些不確定地道。雖然她最近一直在學習日語，但是顯然成效還需要一些時日才能顯露出來。
“譁！”人羣中傳來了一連串的驚呼，接着人羣中傳來了宇田光璃那得意洋洋的聲音，“還有誰來？”然後就是一個日本的青少年一臉沮喪地被人給擠了出來。
當類似的情節發生了三四次之後，再也無人上前挑戰宇田光璃，這種當衆被一個女孩子打敗的經歷，對於日本男人來說，絕不是一件心情愉快的事情，甚至於可能他會因此而有很長的時間在人前擡不起頭來。所以當這個遊戲廳裡擅長《街頭霸王》的幾個玩家被打敗後，廳裡出現了冷場。
就在這個時候，遊戲廳的大門突然被推了開來，接着幾個人抱着兩塊顯然是街機基板走了進來。廳裡的青少年們突然發出了震天的歡呼聲，接着方纔那幾個失敗者立即圍上了其中的一個年青人，片刻後，那個年青人推開了圍在他身旁的衆人，筆直地走到了宇田光璃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