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困惑(上)
宮本折一在海莊鎮只待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就匆匆忙忙地趕回了奉元,並乘坐當天的飛機返回了日本——他與方明遠的談判過程,需要向社裡進行詳盡的彙報。而且對於麻生香月對方明遠的虎視眈眈,他也需要和社裡高層進行重要的彙報,並且擬定相應的對策。
而方明遠,則是與蘇愛軍深談了一次後,答應了將於八九年的九月前轉學前往京城。而與此同時,蘇愛軍也不得不承諾,他將爲方家飯館在暑期內進入奉元市做好一切的準備——既然是股東了,自然要承擔起屬於自己那一份的責任。而且這也是蘇愛軍自找的,既然你要求方明遠減少對商業的關注程度,將精力轉回到學習上來,那麼多出來的那份工作總得有人承擔吧?好在蘇愛軍對此結果,也算是早有心理準備,屆時還會有方彬在一旁相助,想來以方家和蘇家在奉元城中的影響力,問題應當不大。
回到了學校的方明遠其實也不輕省,麻生香月一行三人前來拜訪所帶來的後遺症正在逐步地顯現。先是上來拉關係、湊近乎的同學明顯增多,而且其中以男性居多,也包括了一部分女性。方明遠很快就察覺到了,他們接近自己的目地在於更好地接近麻生香月!男生就不用說了,絕大多數都是爲了美色,而那些女性卻是大多羨慕麻生香月的穿着打扮,想要從她那裡學習——麻生香月在秦西壓延設備廠子弟小學中所開設的課程,並不接受在校女生的報名。這一批人中,也有部分是爲了方明遠而來的,雖然他們並不清楚爲什麼日本人會向方明遠賠禮道歉,但是能夠讓日本人當衆賠禮道歉,這本身就是一種實力的代表。而與強者爲友,自然就能夠享受到因其而帶來的種種便利。對於方明遠來說,這些人的行爲,雖然可以理解,但是卻很難接受!
而學校裡對方明遠的態度也有所變化,如今的秦西壓延設備廠子弟中學裡,方明遠這個名字在人們心目中原本就已經不低的地位,隨着麻生香月他們的到來是水漲船高。
甚至於連帶着方勝夫妻二人,也一併隨之受益。如今兩人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科長,但是哪怕是那些副廠長、甚至於是廠長,見到他們也會是和顏悅色,說笑間令人如沐春風一般。方勝這個小科長,更是被廠裡的那些好事之人暗地裡稱爲“廠子裡最有影響力的科長”。一時間,方家,這個原本在秦西壓延設備廠裡是再普普通通不過的小家族,成爲了海莊鎮最耀眼的所在。
但是這世間所有的一切,大多都是苦與樂、悲與喜相伴而至。方家在享受着聲名雀起的好處的同時,也同樣要承受着因此而來的來自方方面面的種種騷擾。
首先,前來方家拜訪的老“朋友”、老“同學”、老“同事”、老“上級”、老“下級”的數量大增,每天前去拜訪方家“某人”的訪客可以說是絡繹不絕,幾乎從早九點一直可以持續到晚十點之後,令方家自最初歡喜至後來的煩不勝煩不過用了短短的幾天時間。以至於到了後期,方家小院的門前甚至貼上了閉門謝客的字樣。
其次,鎮政府的官員們通過種種方式,或直截了當或婉轉地提醒方明遠,能不能借此機會,從日本人手中拉到一兩筆投資,那怕數額不大,那也是一項實打實的政績啊。其實他們之前並不是沒有與麻生香月接觸,但是卻始終難以從麻生香月的口中得到確切的承諾,這無疑令一年裡難得見到幾位外商的海莊鎮鎮政府的官員們感到份外的“惋惜”,所以纔想到了藉助方明遠的力量,來說服麻生香月。不過對於鎮政府的要求,方明遠卻是嗤之以鼻,自己不在其位不當其政,又沒拿政府的薪水,自然也懶得去節外生枝。況且麻生香月顯然不是那種胸大無腦的女人,極有主見,想要影響到她的決策,豈是件輕而易舉的事情?這樣吃力不討好的事情,方明遠他才懶得去做。
再次就是來自於縣裡的官員們,抱着與海莊鎮鎮政府官們們同樣的想法,結果自然是也絲毫得不到方明遠的支持——在方明遠看來,這些官員們都有些腦子進水了,麻生香月是代表《週刊少年》來到海莊鎮的,以華夏如今對於媒體的控制力度,怎麼可能會允許一家日資漫畫社在華夏建立分公司呢?這些官員們想招商投資,想瘋了吧?還是說在他們的心目中,以爲是個日本人就足以掏出真金白銀數十萬?
“麻生小姐,你究竟還要在這裡呆上多久纔會回國呢?”看着這一切的始作蛹者,方明遠不禁有些頭痛地道。雖然說在麻生香月突然間出現在他的面前的那一刻度起,他就已經預料到了可能會有這樣的結果,但是真正這一切來臨的時候,仍然是令他感到有些招架不住。此時的方明遠,對於前世中所看到的那些明星們,有時候憤然而起,對記者或者說歌迷、影迷們老拳相向的心情,已然有了相當深刻的理解。
但是麻生香月在海莊鎮裡的這些天,倒是循規蹈矩,除了偶爾會在言語上勸方明遠等人前往日本留學、或者說慫恿方明遠將產業開至日本本土之外,並沒有任何出格的行爲,一不爲《週刊少年》拉攏自己,也不打聽自己下一部作品的情況;二來,她也不在言語或者說行爲上騷擾自己——當方明遠知道麻生香月在《週刊少年》公關部工作,並且是該公關部的公關明星時,說老實話,方明遠當時的心情還是頗爲複雜的。這其中固然有一部分是自豪感,能夠被日本人派出公關人員施以美人計,那至少也說明了自己在《週刊少年》高層們心裡的地位。而另一方也的確是有些沮喪,以他如今的年紀,和他對那些比較“開放”的女人的心理潔癖,無論如何也不適合將這顆糖衣炮彈的糖衣“吃”下去,再將炮彈丟回去了!雖然說那樣的話,是極度地解恨、解氣!
但是麻生香月在海莊鎮這些天來的表現,卻令他頗有些出乎意料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