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同打量李嵬兒的同時,後者的一對皓目也在若有深意的看着他。
顧同不置可否的搖了搖頭,既然已經看出了她的禍心所在,又何必驚慌呢?
至於木青璇噴着火的眼睛,一臉的恨意,他只當作沒有看見。
烏蘭看看顧同,又看看李嵬兒,眸子又落在安悅兒的身上。
看着安悅兒盛裝之下的美,烏蘭有些自慚形穢,她甚至提不起和安悅兒比較的心思,覺得這樣的佳人,確實應該是雪山的女兒。
弘吉剌部以出美女而聞名於草原,每一個草原上的汗王都以能娶得一個弘吉剌女子爲榮,偉大的也速該汗爲了能夠娶到弘吉剌女孩,攻擊了塔塔兒人,將塔塔兒人的新娘搶了過去,珂額侖生下了能征善戰的鐵木真,也速該爲了給自己的兒子說一樁弘吉剌的婚事,在途中遭遇了塔塔兒人的暗算。
這是每一個弘吉剌女子的驕傲,也是烏蘭的驕傲,再見到安悅兒之前,每一個弘吉剌女子都可以自豪的說弘吉剌女子的貌美如花,可是在安悅兒之後,弘吉剌女子也只能作爲她的點綴。
“大人,難道您不想將這位雪神的女兒收到自己的帳篷裡,讓她給你生一個驍勇善戰的孩兒?”
烏蘭耷拉着腦袋,忽閃忽閃着眼睛,趴在顧同的懷裡,偷偷的看着那些部落的首領紛紛派遣自己部落最強悍的戰士準備爲了雪神之女而爭鬥,而抱着自己的這位大將軍卻無動於衷,烏蘭有些好奇。
揉了揉烏蘭的蓬鬆的小腦袋,看着這個也就十四五歲的女孩,爲了討要生活,就已經早早的瞭解到了男女之歡這些事情,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雪神既然送來了自己最心疼的女兒,那麼自然就會像長生天說的那樣,有德有才有勇有謀的人才可以娶她,大人我覺得自己和長生天的要求有些落差,所以就不去湊熱鬧了。”
聽完顧同的話,烏蘭莫名的一陣高興,將自己鴿蛋一般大小的小胸脯往顧同的腿上湊了湊,就像嬤嬤教的那樣來取悅自己心儀的男子,她不知道這樣做有什麼不對,因爲在她看來,大人定是爲了自己纔不去同那些人去爭搶雪神之女的。
顧同不知道烏蘭的心思,也不能理解烏蘭的小小情思,他只是在看着李嵬兒。
從她的喉結處就可以知道她是一個女子,雖然穿了一身胡服,帶起了氈帽,人看着平常,但是骨子中的高傲和蔑視一切的眼神他還是讀了出來。
顧同欣賞這樣的女子,但是想不明白,李嵬兒緣何要玩火*。
一切的陰謀和詭計都是基於與之相對應的實力,不然,會玩死自己的。
“顧大人,難道你就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未婚妻被這些骯髒的滿是馬糞味的草原蠻子搶來搶去嗎?你的無動於衷在我看來不僅是麻木,而且還自私、懦弱,你是我見過最沒有用的男子。”
李嵬兒坐到顧同鄰近的一個位置上,看着來自塔塔兒部的勇士和蔑兒乞部的勇士已經爲了安悅兒而戰鬥在了一起,可是顧同還是無動於衷,甚至饒有興趣的看着別人在戰鬥,她不明白,甚至驚奇,因爲這和她的預料有出入。
“這位小姐,我必須告訴你兩件事情,一,安悅兒只是我的故識,卻不是你所說的未婚妻,其二,我若是參與到這場爭鬥中去,不就隨了你的心意了嗎?我不傻,相反,還有些聰明,我爲什麼要按照你安排的套路來演戲?對我有什麼好處?”顧同就像是一隻狡猾的狐狸一樣,不給李嵬兒任何攻訐的機會。
“你……”
李嵬兒實在不能想象世間竟然會有這麼可恥的人,可以把自己的膽小說的這麼正大光明,感覺就像是理所應當一樣,這難道就是漢人的本性嗎?
“她只在路上說過一句話,說你是她的未婚夫,她已經和你私定了終身,你怎麼能無恥的不承認呢?難道她躺在了別的男人的懷裡,你就開心了?”
“這不真是你的心意嗎?用一個安悅兒來激發面和心不和的十三部聯軍的內部矛盾,草原散入混亂,你便可以乘機拉攏一些部落,爲你西夏所用,草原上的牛羊、馬匹可以源源不斷的輸入西夏,這一本萬利的買賣,小姐做得可真是好,只不過顧某這裡有一句話,不知道您願不願意聽?”
讓顧同猜中心思,李嵬兒有些惱怒,可是在一品堂歷練這麼多年來的經驗,還是很快就讓她鎮定了下來。
“顧大人但請直言,小女子自當是洗耳恭聽。”
換上一副楚楚動人的女兒模樣,此時的李嵬兒,嫵媚不下安悅兒多少。
顧同看着李嵬兒,作沉思狀說道:“以前,我從師長哪裡總是聽到這樣的一個故事,說的是一個放羊的小孩,在村子口放牧的時候,覺得無聊,爲了找點樂趣,放羊娃爬到了樹上,對着村子裡面幹農活的成人大聲喊道:狼來了,狼來了,農人以爲真的來了狼,便急忙放下手裡的夥計,帶上鋤頭、木棍,結伴來到村口,等他們到了,卻發現小孩一個人偷着樂,至於狼,連個影子都見不到,知道是被騙了,就在他們喘着粗氣,回到農田的時候,小孩又在喊:狼來了,狼來了,擔心小孩的安危,農人又去了,結果自然是再次受了欺騙……如此往來幾次,農人們再也不理會小孩的惡作劇了,直到有一天,狼真的來的時候,小孩再去喊:狼來了,狼來了,卻沒有人來幫他,小孩最終喪身狼口。”
“這與小女子有何干系?”李嵬兒有些糊塗。
顧同笑道:“以前的時候,我總是把它當作一個教育小孩子誠實守信的故事來聽,後來有一天,我才發現這個故事還可以另作一番解釋。小孩撒謊,最終落入狼口,看似是因爲欺騙了農人導致的,可是我卻覺得,這裡面農人只是外因,真正導致小孩兒被狼叼走,乃是因爲二者實力懸殊,小孩兒不具備和狼對話的實力,所以他的想象再好,一旦成爲真實,那麼就只能喪命。”不去看李嵬兒已經發青的怒臉,顧同接着說道“自古以來,看不清自己的實力,卻還想玩陰謀詭計的人太多了,周幽王烽火戲諸侯算是一例、衛國公子州籲殺兄衛桓公篡位,不自量力,妄想攻打鄭國,最終被衛國人殺死,此亦算是一例,玩火*,顧某看小姐你……”
“閉嘴,你這樣的懦夫,有何資本說我李嵬兒?你就等着安悅兒在別人的懷裡面歡快吧,哈哈!”
看着李嵬兒惱羞成怒的起身離去,顧同搖了搖頭,實在不想和這個已經昏了腦袋的女人再繼續交談下去。
回首看了眼陳平,李志遠似乎也猜到了顧同要做什麼,隨即想要請命,卻被顧同制止了。
“志遠留下,你去將那些一品堂的武士全部給我殺了,一個不留,爲咱們死去的兄弟,討回一個公道。”
“領命。”
陳平趁着各部首領還有李嵬兒此時正在觀看已經進行到最後的角逐,悄無聲息的就沒入了黑暗。
眼前的這一切,對於烏蘭來說,恍若夢境,太過模糊,直到陳平離去,她也沒有分辨過來這些人來來往往,在說着什麼。
不過當顧同的目光落到角鬥場上正在比試的兩個人的時候,烏蘭立刻精神百倍的爲他講解道:“大人,現在是泰赤烏部的只兒豁阿歹和蔑兒乞部脫黑脫阿首領手下最驍勇的戰士忽合在比試呢,你看只兒豁阿歹已經將對手畢竟了死角,只要在有一拳,他就會爲塔裡忽臺首領爭取到雪神之女了。”
“只兒豁阿歹?”
看着場子中正在戰鬥的起勁的精壯男子,顧同有些發愣,只兒豁阿歹,不正是蒙古帝國第一猛將,和速不臺、者勒蔑、忽必來三人合稱蒙古四獒的神射手哲別嗎?
正當顧同爲了哲別而愣神的時候,只兒豁阿歹一拳將蔑兒乞勇士擊倒在地,抱拳看着十三部諸部首領,想要看看是否還有人敢和他決一勝負。
顧同現在也管不上哲別是如何厲害了,當務之急,是將安悅兒救回來。
來到泰赤烏部首領塔裡忽臺身前,顧同笑嘻嘻的說道:“塔裡忽臺首領,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情。”
塔裡忽臺有些受驚若寵,金國的將軍,對於他來說可是至高無上的存在。
帶着幾分討好,塔裡忽臺問道:“尊敬的大人,請問您有什麼事情需要忠實的塔裡忽臺去幫你做?只要是你的請求,我塔裡忽臺一定幫你完成。”
“場上的勇士,還有即將被他贏來的雪神之女,今晚的時候,送到我的蒙古包,作爲報酬,我將全力支持你做蒙古部的可汗,札木合是雜種人,只有像你這樣的黃金家族才值得獲得大金*方的支持!”
“這?”面對顧同開出來的條件,塔裡忽臺有些意動,只兒豁阿歹他可以拱手相送,因爲他是別速部的降臣,奴隸一樣的存在,但是雪神之女……看着安悅兒的嬌美,塔裡忽臺有些難以取捨。
“難道泰赤烏部想從草原上消失嗎?”看着猶豫中的塔裡忽臺,顧同不覺加重了幾分語氣。
思慮再三,一想到顧同麾下的精兵強將,還有大金數十萬帶甲之士,塔裡忽臺艱難的點了點頭,只得屈服在了顧大人的淫威之下。
“實力決定一切。”
望着猶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的李嵬兒,顧同癟了癟嘴,笑的很是猥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