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濁河橋,車速陡然加快,又過去32分鐘,滴滴司機把我們送到了千里區的“休閒娛樂一條街”。
我帶着在車上吃飽喝足睡醒一覺的於香肉絲下車。
還算寬敞的馬路,少有車輛往來,路邊有幾個懶撒的青年人坐在道牙上抽着煙吹虛刀光劍影的生活。
一切很安逸,可是我卻感覺到隱藏在安逸之下的波濤洶涌。因爲這裡磁場很雜亂,即使是並無人喧譁,但也會覺得吵鬧無比,煙味酒味居然在通風極好的環境下被保留的不會消散。瀝青路面還保存未能及時清掃乾淨的酒後嘔吐物,以及各種被稱爲城市牛皮癬的小廣告,當然這廣告所昭示賣的是一些成人用品和特殊服務電話號。
我順着街道對準門號牌往前走,這一條街很奇怪,別說高樓大廈,就連一個平常高的六層居民樓都沒有。最高的是一間四層樓高的神似夜總會的娛樂場所,剩下參差不齊的一層,二,三層的房子,其中當屬平房居多。
瞅着並不像市中心那些高端上檔次的夜場和隱蔽無比的暗賭,受衆羣體應當是周圍鄉下的浪蕩中年人,所以顯得就有點沒有格調,跟城鄉結合部差不多。
我走了將近十分鐘的路程,在這條街道的末尾,找到一家三戶用鐵柵欄圍好的大瓦房,鐵皮柵欄上掛有顯眼的門牌號,千里區335號。
而且最與衆不同的是,中間大瓦房掛着一個商標牌,商標牌的形象代言人是個中年男子。這中年男子上半身穿着老式西服,下半身穿着大花褲衩子,腳踩一雙涼拖,戴個二鬼子時期翻譯官的圓形墨鏡,八字鬍在脣瓣之上,賊麼瞅怎麼猥瑣,甚至左手比出個棒的手勢。
“陰契也會忽悠人了?”
我手裡展開陰契的紙張,眼巴巴盯住別墅兩字,眼前的破舊大瓦房,下個雨說不定房頂都TM得塌,哪有別墅的樣子?真不怕開局子出意外把人砸死!
“應該不會吧……這到底是幹啥的啊?”
於香肉絲有點懵逼,仔細觀察別墅,揣摩思路,沒看出個所以然來。
“我也不知道,得找個高的地方看看。”
我原地轉了一圈,將目光放在“別墅”斜對角的一家快捷旅店,快捷旅店是三層樓高,在三樓差不多能看清“別墅”的地貌和背地裡暗藏的勾當。
想到這,我衝於香肉絲吩咐道:“走,咱倆去那家快捷旅店裡開個房,然後研究研究這個“別墅”到底是咋回事。”
“行,風水我不太懂,你說了算。”
於香肉絲點點頭,魂不守舍的跟在我屁股後面。
等走到街斜對角的快捷旅店裡,我掏出身份證,掃描完付款碼,主動跟濃妝豔抹的中年婦女老闆娘搭茬:“阿姨,問個事兒唄,你家對面那三個大瓦房是幹啥的呀?就是帶人像那個!是放局的嗎?”
“你這死崽子!管誰叫阿姨呢?你瞅我像阿姨嗎?”
老闆娘一邊搔首弄姿的捅咕電腦登記,一邊擡起頭用畫着劣質眼線的小眼睛怒視我。
“呃……大姐大姐,我這坐車坐的有點迷糊。”
我尷尬的撓撓頭,方纔想起來對女性稱呼說錯了,可是天大的忌諱,估計在喊兩聲阿姨,她得撓死我。
“暈車啊?暈車就出去吐去,別在這晃悠,瞅着你鬧心不知道嗎?!跟個電線杆子似的,你要雷死我啊?!”
老闆娘扔下身份證,雙手掐腰就要開始喋喋不休的噴人,連帶語調都拔高變尖利不少,瞅我的眼神跟要殺了我似的。
這絕逼是系統媽媽給的稱號在起作用!
我攥緊拳頭太想給她那佈滿皺紋的悽慘老臉整容。
“哥,你往後稍一稍吧。”
於香肉絲拍拍我的肩膀,隨即把我扒拉到他身後,接着他整理整理帽子,從容不迫的從呢子大衣裡掏出一小沓紅色毛爺爺:“這有兩千就當做給你打聽消息的小費,房錢我們另付。然後你把你那跟腚眼子似的嘴給我們放乾淨點!管你叫阿姨咋的了?管你叫阿姨還他媽是我們有禮貌呢!就你長得歪瓜裂棗的,再往臉上拍點腮紅,大半夜出去都他媽比鬼都嚇人,逼逼賴賴的你還好意思巴巴個沒完?咋滴?我給你懟回你仙逝老母親B裡,回爐重造一下子啊?草泥馬的!跟誰倆呢?沒有素質就別他媽說話!”
“哎呀!”
老闆娘眼神中釋放着熾熱的光芒,光芒是對碰到勢均力敵的對手而感到高興,更是爲桌子上的兩千塊錢興奮,嘴裡雖然還在不依不饒,但是伸手默默拍住了錢:“你倆要打聽啥啊?對過那確實是個局子,老闆我沒太接觸過。”
“玩的人多嗎?”
這次換我拉回了欲要呲牙咬人的於香肉絲。
“不算多……生意在這條街上應該是最次的。”
老闆娘因爲兩千塊錢的存在,選擇沉思一會,想好措詞說道:“生意確實不咋地,而且前兩年那房子裡有溜冰過勁的賭徒,猝死了。傳聞說是後來又鬧了鬼,所以空了小一年,前三四個月纔有人買下來繼續用,開局之前還特意做了一場法事呢,請不少禿瓢的和尚。”
“行吧。”
我在心中記下她所說的話,又開口道:“三樓有空閒的房間嗎?給我倆開個三樓的。”
“有,要帶窗戶的不?帶窗戶的280。”
老闆娘屬實不喜歡跟我說話,對我愛答不理的。
“嘭!”
“你他媽看我們不是本地,那我們當SB忽悠呢?!”
精神本就不好再加上天魂出竅的麻辣燙殺手,聽到這個價格,當時就不樂意了,一拍前臺桌子就要跟人家老闆娘撕扯撕扯,看看到底誰是潑婦中的王者!
“80就行,80就行,不能再低了。”
老闆娘在於香肉絲男人雄風威逼下,自動認慫,而且瞅於香肉絲的眼神中充滿了曖昧。
“別吵吵了!”
我連忙阻止此場血戰:“登記完了沒?完事房卡給我們,我們上樓還有事呢!”
“好的!”
老闆娘乖乖聽話的把房卡和身份證一同遞還給我。
“錢過去了嗷!”
我揮揮手機中的支付界面,隨後領於香肉絲順樓梯間往樓上走。
“等一下!”
哪能想到老闆娘宛如迷妹的高喊:“那個身材瘦小的發哥!你能給我留個企鵝信嗎?你罵人的時候可帥了!”
“三年,我等三年了!我不是告訴別人我有多優秀!我就是想讓他們知道,我失去的東西我一定親手拿回來!”
於香肉絲擲地有聲的吼完一段臺詞,留給老闆娘一個瀟灑落寞的背影。
正所謂風蕭蕭兮易水寒,肉絲一去兮不復還。
愛情來的太快,就像龍捲風,刮的人是房倒又屋塌。
“你裝逼裝的挺厲害啊!”
我抽菸抱膀的透過三樓窗戶望着三間大瓦房的風水格局,笑呵呵的暗諷於香肉絲一句。
“她罵你!我肯定是接受不了。”
於香肉絲四仰八叉的倒在單人牀上:“你現在看出啥毛病了嗎?”
“唉!”
我唉聲嘆氣的分析:“這是把活人住的陽宅當做死人葬的陰宅供起來了,如此手段不是一般人能做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