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歸滄海虎歸山了。龍歸滄海能行雨, 虎要歸山得安眠。大路斷了車和輛,十家九家把門關。”
敲鼓聲如同過年放鞭炮似的密密麻麻,唱歌的嗓音更加淵源綿長,似乎隔絕一切世界因素,爲他一人獨自高歌,盡情揮灑此間風流寫意,不唱到死不罷休。
這聲調像二人轉,可又不是二人轉,末梢沒有聲調以及哎呀,而是降調,每到最後一字會跟着嘿呵一聲,且帶着悲傷所導致鼻炎嚴重的哭腔。完全不同於普通玩鼓的半夜辦事“叫仙”,而是與鬼串通一氣,進行獨家供奉。
“咣!咣!咣!”
我手掌握成拳頭,玩命的錘三下防盜門,小心翼翼的觀察着門表面的變化,雖然不會透視眼,但是他唱戲產生出來的陰氣,已經依附在防盜門上。
“嘎……”
門裡唱戲生戛然而止,泛出一道類似鴨子溪水時候的叫聲,充滿玩味的尷尬。
“咣!”
我皺着眉頭,裝作普通人見不到眼前的變化,平常心態的張嘴大喊:“這大半夜的!你敲啥啊?辦事不會挑別的時間啊?現在都睡着了,信不信我報警投訴你擾民啊?!”
玩鼓的是業內行話,也就是民間傳說中的“跳大神”,在鬆東不受國家認可迷信行業當中,幹“跳大神”的屬這個行業的“龍頭老大”。
因爲在山海關外,東北薩滿教有屬於自己源遠流長的豐富歷史,以及宗教文化和驅邪方式,信仰的主神。
他們出門“辦事”,不挑時間,不挑地點。
但是必須兩個人,一個被稱呼爲“大神”,就是所謂的“載體”,一個被稱呼爲“二神”,用遊戲慣用詞彙來說,可以稱之爲“召喚師。”
他們“辦事”的主要方法,普遍是二神敲鼓唱神詞,請所供奉信仰的“神仙”上大神的身,借大神的身體來施展他們的手段,進行驅邪,算卦,看病,看風水。
同樣有大神自己一個人出門在外闖蕩江湖的。
他們會將自己稱爲“出馬弟子” 或者東北馬家,大部分歸鐵剎山上的九尾妖狐黑媽媽,滿清時候供奉的國師胡三太爺,千萬野仙之母的胡三太奶管理。
這類人不論在現實還是在網上的名聲不算太臭,但也不受正教所接受,因爲道教說過,一切正神是不會上人身,而這幫玩鼓的所供奉是一些動物修煉而成的散仙,比如最出名的“狐黃白柳灰”,稍次一些的“狸仙”,再次一些的“狼虎豹鷹魚”。
再有個主要原因,有一些“大神”日常生活中會表現的瘋瘋癲癲,說變臉就變臉,說話更是黑一套白一套。
他們更是民間騙子最愛冒充的對象。
因爲冒充道士行騙,人家讓你背《道德經》,你不會背,是不是就懵逼了!
再者冒充僧侶行騙,人家讓你背《金剛經》,你不會背,是不是又懵逼了?
而《神調》經過二人轉的金典改良,在電視地方臺播放次數並不算少,關外人普遍會哼唱兩句,不會背就順茬子往下編嘛,反正這玩意押韻就行,沒有那些彎彎腸子。
能說會道是騙子的本能反應,忽悠忽悠有“心病”疑神疑鬼的人,綽綽有餘,所以很難敗壞名聲,況且普通人哪有那麼容易遇鬼。我亦是如此,如果沒有系統任務存在,倒八輩子血黴方纔遇到一次,緊緊是一次,就要了我的命。
分辨真僞也很容易可以看出來,他們中“大神”接受“仙家”上身的時候,會有個動作姿勢,被他們稱爲“神架”。一般“雄性仙家”上身的時候,雙手會自然垂直放到膝蓋上,一般“雌性仙家”上身的時候,雙手會彎曲回扣在身體兩側大概腎的位置。
加上“仙家”附身過後,想開口說話的話,會掐拍子,等唱道“神詞”差不多的段落,他們會進行拍手動作或者發出嘿呵的聲音。
有此兩個動作,才能說明是“真仙家”想說話了。
如果說真遇到邪事找“大神”幫忙平事,他們連個基本神架加上一些列語氣動作,樣樣沒有的話,那妥妥的就是騙子,一棒子揍他們腦袋上,他們就不瞎放屁了。
白天剛進家門的時候,我便見到陰影角落裡站着的“人”,這人肯定是隔壁玩鼓的“仙家”,特意過來打探消息的,可能是說我剛搬進來,就引起了玩鼓的注意。
到晚上開始做法,準備打擾我的美夢,其心可誅啊!
可是,我身上並沒有什麼太過突出的地方啊!
會不會是陰如花這個活死人,先引起他的注意,然後他先試探的陰如花,自知不敵,也不敢禍害方胖子,所以把目標放到了方胖子好朋友,我的身上。
想從我身上套取線索,好進行斬妖除魔。
如果真是依據我猜想劇情往下走的話,那肯定不用多bb了,大人物我打不過,你一個玩鼓的弱雞,怕你作甚?今天塑料板凳指定給他腦袋掀開瓢咯!
“咣!”
我再次用拳頭砸在門上。
“咔嚓……”
從門裡面響起擰門把手的聲音,緊接着門被推出一道微不足道的縫隙,有微弱的光亮從縫隙裡往外照射。
“噗通……”
我冷靜的聽着門產生的動靜,周圍環境的空氣放佛靜止了一般,兩個規律不協調的心臟跳動聲音,在此時此刻異常清晰,完全沒受到門阻隔的影響。
“吱嘎……嘭!”
門又被推開了一點,隨後門裡的人狠辣一腳踹在防盜門,防盜門藉助力量,向我撞來。
“咣噹!”
我反應速度無法應對突如其來的變故,只能憑藉強化過後的身體硬接一下,腦殼仍是在3秒鐘之內被撞的有點發懵,到是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三步。
“唰……”
一根軟體硬頭不算太長的七彩鞭子,從敞開的大門裡向我揮來,這下落地點又是我的腦殼。
“啪嗒!”
鞭子成功奇襲的抽在我的腦殼。
“嗡!”
我腦袋莫名其妙的抽進一種空明狀態,眼睛可以目視到的皆是黃色小星星和遠在銀河的行星。
“臥槽?”
我強硬的反抽自己一個大嘴巴子,穩住心神的時間沒用到5秒鐘,提溜塑料板凳,往左前方側閃一下。
“唰!”
第二鞭撲空。
“去你奶奶的!”
我抓住使鞭子人收手的空擋,舉起板凳觸碰到門框頂部,又如同大灌籃般的猛扣而下。
“嘭!”
塑料板凳砸在使鞭子人的肩膀上,砸了個粉碎的同時,那人應聲倒地,嘴裡嗯啊的直喊疼。
我兩步上前,彎腰伸手抓住他使鞭子的手腕,迅速將他翻個身,一隻手將他使鞭子的手反壓在脊椎骨上,另一隻手五指張開,按住他的腦袋,大腿膝蓋向下用力的頂在他臀部,徹底將他擒拿住後吐了一口口水,瞪眼睛的大聲怒問:“你是哪門哪派的?大晚上擾民幹啥?修仙修的不知道個人涵養問題了啊?是不是修傻逼了?”
“咳咳咳……”
他被我粗暴動作打的有點緩不過來神,迷迷糊糊的張嘴喊叫:“鬆開我!鬆開我!”
“鬆個屁!”
我擡起手,又補他一拳:“麻溜滴,哪門哪派的?把道盤明白了,咱再往後說你擾民的事兒!”
“寶駒生翅九重天,八寶流光鐵剎山……”
他被逼無奈,悲憤又憂鬱的吐露出一句行話。
“出馬的?”
我聽完他所說,默默將力氣變小了點。
“走陰的!”
他說出了自己乾的真實行當。
“嘭!”
“咣噹!”
我一巴掌毫無保留的懟在他後腦勺,讓他的鼻樑骨和地面進行一次親密基礎,鮮血順着他鼻孔往外流,幸好沒有咔嚓骨頭折斷的聲音。
“你又打我幹啥?”
他委屈的哼唧着,不解的問道。
“走陰的你裝什麼玩楞出馬的,我以爲你後面是鐵剎山罩着的呢!你可嚇死你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