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去匆匆嚴綰看着母親的骨灰罈,再度被一柸黃土掩埋的時候,感覺得欣慰。看着一側凌青悲傷的臉,她覺得把母親送回浙江,也許是最好的選擇。
“爸爸!”她低低的叫了一聲,“我想媽媽現在一定很開心,她回到了自己的故鄉,而且您還會經常陪她。”
“我不是傷心,我只是。。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心情。”凌青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扯出一個不成形的笑容。
身後的黑衣大漢們,執傘站着他們的身後。
就像清明時節雨紛紛一樣,這個適宜遷墳的日子,也是小雨飄飛,雨水滴在墳邊的竹葉上,發出輕響。如暮鼓晨鐘般砸到心上。
嚴綰想,如果媽媽能夠活到他們解除誤會的這一天,纔是完美的人生。
“讓爸爸一個人站一會兒吧。”凌梓威輕輕的拍了怕嚴綰。“我陪你會莞姨家,那裡還有莞姨幼年時用的鋼琴呢。”
“好”嚴綰點頭。
鋼琴是俄羅斯產的,其實並不適合江南水鄉的天氣,經歷了幾十年,音已經不太準了。但嚴綰並不在乎,依然很認真的彈奏着母親教的樂曲。
她鋼琴的啓蒙老師,正是母親啊!
看着窗口纏綿的雨滴,嚴綰彈得有點漫不經心。
“想回a市了嗎?小別勝新婚啊!”凌梓威問。
“沒有,明天上午還要給媽媽上墳呢,我呵亦心說的,中午才能回去。”嚴綰搖頭,“我是在想,媽媽和爸爸的往事,只能用造化弄人一詞來形容了吧?”
“什麼叫造化,是他們天生的性格造成的,爸爸不向喜歡向人解釋,莞姨又心細如髮,心思極重,兩個人在一起,沒有磨難纔怪呢!";“也許吧.....”嚴綰彈了最後的一個樂章,離棄用的有點大,餘音嫋嫋,在老房子的上空幽幽渺渺。
“綰,你留下來陪陪爸爸吧。這些年,外人看着爸爸似乎是想的通透,其實他很寂寞和孤獨的。”凌梓威走到她的身邊,很認真的說。
“對不起,我不能在浙江就這樣碌碌無爲。”嚴綰沉默了一會兒搖頭。“雖然我並不是一個有野心的人,但設計珠寶是我的興趣。”
“在浙江也可以啊,張泰成他們公司也需要設計師的!”
嚴綰失笑:“他們主要做原料,要設計師幹什麼?況且,相比較而言,a市是一個時尚的國際大都市,在哪裡可以接觸到更多的資訊,也能夠取得更大的進步。”
“魯湘也這麼說......”凌梓威有點蕭索。
“她不會願意到這裡來由你養的,不過,我覺得你出資讓她在a市自己開一家服飾店,倒是個不錯的主意,她幫着人家進了這麼多的貨,眼光肯定的有的。”
“上次就說了,她有不肯接受我的錢。”凌梓威泄氣,“現在的女人啊,怎麼一個個都強調自尊和獨立,讓男人的殷勤都沒有用武之地呢?”
“怎麼會!”嚴綰失笑,“其實你可以投資啊,到時候分紅的時候你多分一點不就是了?”
“有什麼區別嗎?”
“怎麼會沒有呢?這樣一來,她就是替你打工,但自己也有一點乾股,那排店,就是你和他共同經營的了,不算她接受你的金錢,比較容易接受。”
“那好,你負責讓她接受我的投資!”凌梓威高興的揚了揚眉。又有點不樂意,“但這樣一來,恐怕她週末都不能來浙江了。”
“怕什麼,你去陪她不就行了嗎?”嚴綰不以爲然。
“你當我真是閒得發慌啊!”凌梓威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不是每個週末都能騰出時間來的,有時候臨時處理一點事,難道我再飛車從a市往浙江趕?”
嚴綰聳了聳肩,表示愛莫能助:“那我就沒有辦法了”
凌梓威在一旁左右爲難,嚴綰也不理他:“好了,我要去菜場,你陪我去嗎?”
“去菜場幹什麼?”
“現在天都快黑了,不要買菜做晚飯嗎?”嚴綰很自然的問。
“不用,我們出去吃就行了。自己做,多麻煩!”
“爸爸說要在這裡住一陣子,陪陪媽媽。趁我在這裡的時候,給爸爸做兩頓家常菜吧!";“放心吧,我會找保姆的。”凌梓威不以爲然,“要我說啊,你也找個保姆啊,平常燒燒洗洗什麼的,不用自己動手。”
“我已經習慣了,又不費什麼事。”嚴綰無動於衷。
“以你現在的薪水,請個保姆又不是一項很大 的支出。”
";這是習慣問題,就像你從小就習慣了別人的服侍,而我習慣了自己動手。”嚴綰有點惱怒了,“你不陪我去也行,給我指個菜場的方向就成。!”
“誰說不陪.......“凌梓威咕噥了一聲,“我去開車”
“這小鎮總共才這麼點大的地方,就算菜場再遠,也不會超過十五分鐘吧?”
“外面下雨呢!”
“這也能叫雨嗎?”嚴綰嗤之以鼻。
雨已經小得多了,就算風勢才顯出一點點威力。小鎮的菜場,規模不大,離住處不過五分鐘的路程,有的菜農已經賣完了菜回家,還有稀稀落落的攤位還堅守者。
“現在不算晚啊.....”嚴綰納悶。
“你當都像你們那時啊,到晚上六點鐘,菜場還是高峰期,這裡睡得早起得早,下午五六點鐘的時候,都已經吃好晚飯了。”
“那什麼時候下班啊?”
“一般是五點,這還是夏天,如果冬天的話,有的企業還會改成四點半。”
嚴綰走了一圈,凌梓威的手裡,就提了好幾個袋子。
“原來你是讓我來做苦力的啊?”凌梓威苦着臉,";夠了嗎?”你想要做幾個菜啊!““隨便做幾個,反正又沒有什麼事可做。”嚴綰心滿意足的走出了菜場,“還別說,這裡的菜比a市超市裡的新鮮。”
“那當然,菜農一天要準備兩次菜,這些菜是下午才從地裡運來的,當然新鮮。”
“而且鎮小也有好處,買什麼都方便。”嚴綰感慨“不考慮搬過來住嗎?”凌梓威明知道沒有希望,還是準備一點點蠶食她的意志。
“等年紀大了,我會喜歡這裡。”嚴綰搖頭。
二天,嚴綰沒有能夠成行,她打電話給閆亦心的嗜好,他很溫和的回答:“沒有關係,你留下來陪你爸爸媽媽也好。”
“不是的,今天還有道士要做道場什麼的,我想明天回來,”
“行,”閆亦心答應的很爽快。
他回答的這麼幹脆,讓嚴綰心裡有點小小的不舒服。嚴綰看不懂道士們所謂的道場,那些符,還真是鬼畫符,一個字都看不懂,不過吹吹打打的很是熱鬧。
“媽媽一定不喜歡這個.....”嚴綰喃喃地說。
“這是我們這裡的規矩。”凌青嘆了口氣,“我知道莞姨喜歡清靜,不過只此一次,下不爲例。”
嚴綰哭笑不得,難不成下次還要遷墳嗎?
不過,誰也沒有再說什麼,而是由着這些“專業人士”吹拉彈唱。
好容易散了,嚴綰拿了一個竹編的籃子去買菜,這一次,仍然是凌梓威陪着她。
“不用啊,我已經認識菜場了。”
“反正我也沒事,陪你吧,”凌梓威懶洋洋的說。
昨天還說自己怎麼忙怎麼忙的,嚴綰橫豎看不出他那一點兒忙的樣子來。
不過,有個人替自己拎着籃子,她當然不會傻得拒絕,何況,兩個人一邊走一邊說笑,時間就更加容易打發。
轉過石板路的時候,卻看到自家小樓前,站着一個人。
“亦心?”她揉了揉眼睛,很懷疑自己的視力出了問題。
凌梓威也看到了,扁了扁嘴:“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啊....追老婆,追老婆,果然是要追的!”
不理會他的明嘲暗諷,嚴綰幾乎順手把傘給丟了,一路奔到了閆亦心的身前,“你怎麼回來的?談判順利嗎?”
“放心,一切在順利不過 了,不然的話,我也不可以過來見你。”
嚴綰巧笑嫣然的點頭,“其實你不用過來的,我明天一早就能回去了。”
“我知道,可是....我想早一天見到你,”閆亦心的聲音,說的很平常,可是嚴綰的心裡,卻甜絲絲的。
“可惜沒把魯湘帶來,不然我們一家人又聚在一起了。”凌梓威有點扼腕懊惱。
“她那裡走得開啊,所以說你快投資給她做老闆,免得總要看別人的顏色。”嚴綰沒好氣的說。
“嗯,我會和魯湘說的。”凌梓威點頭同意。
但很快,他就一點都不羨慕閆亦心和嚴綰了。
因爲閆亦心接了一個電話,臉色就陰了下來。
“怎麼了,公司有事?”
“ 是,恐怕我要先回去了,”閆亦心想了想說:“綰,你明天替你媽媽上完墳再走”
嚴綰有些忐忑:“是什麼事。”
“別急,我回去處理了再告訴你。”
“要不要我陪你回去。”
“不用。”閆亦心搖頭,他是自己開車來的,所以離開也很方便。
看着閆亦心的車消失在夜色裡,嚴綰還是很不安,即使現在趕回去,到a市也後半夜了。到底是什麼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