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綰的酒,喝得有點愁眉苦臉。雖然香氣濃郁,但仍然有種辛辣之氣。
她悄悄地瞥着身邊的兩個男人,正一口冰水,一口威士忌,喝得不亦樂乎。兩人之間的神態,彷彿已經是多年的好朋友。淺淺地啜一口,似乎那是一種極致的享受。
對於男人來說,酒果然有拉近人與人之間關係的作用。儘管聊天的話題並不多,但是兩個人的神色,卻很閒適,有些話不必說出口,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似乎就能夠明瞭。
“上次多謝你們那位表弟。”閆亦心隨口說的一句話,讓嚴綰立刻集中起了越來越渙散的精神。
這酒多喝了幾口,味道倒還不錯。只是腦袋有點暈暈乎乎,臉上更是熱燙了起來。心裡卻還明白,我這是要醉了嗎?不,我能夠判斷自己沒醉,至少說明還沒有到醉的地步呢!
把杯子挪遠了一些,嚴綰不敢再喝。
“他回去以後很是鬱悶了一陣,說是沒有想到他一撤出,你們那邊就出了事。這是他的失敗,所以這次的費用,我囑我要還給你。”
“是我自己判斷失誤,那些費用是之前的,她該得。我沒有想到康繡桔的狠勁,居然會使出這種傷敵八百,自傷一千的瘋狂事來!誰想到就在我到家前的那個間隙,就會鬧出這樣的動靜。不過,還是要謝謝他,否則嚴綰上一次就會受傷了。”
“他這人自傲的很,被人耍了這麼一道,起悶得很呢!”張泰威的眉目很舒展,坦蕩的目光,讓人很難生出惡感。
“康繡桔?”嚴綰重複了這個熟悉的名字。
“別擔心,這一次她沒有這麼好運可以逃出生天的。”閆亦心低聲安慰,“我不會再讓她傷害到你,就算康爺爺再怎麼護着自己的孫女兒,這次的傷害罪和縱火罪,也足夠讓她被隔離在我們的生活之外很多年了。”
嚴綰嫣然一笑,壓在心上的石頭,搬掉得很徹底:“那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走在陽光下底下了吧?不用每時每刻都拉個人陪在身邊。最近一段時間,劉向玲像是我的保鏢似的,天天陪着我放學和上班。”
“小心使得萬年船,咱們老祖宗的話,總是多少有點道理的。”閆亦心一本正經地說,“康繡桔的事情總算解決了,不然的話,我一直覺得愧對與你。”
“你和我,還用得着說這種客氣話嗎?”嚴綰白了他一眼,咕噥了一句。
“是的,不用,因爲你我本身,就是一體的。”閆亦心低聲說,嚴綰有點臉紅,只能掩飾着低頭又喝了一口酒。
餐廳裡的音樂曲調輕盈,不像是鋼琴曲,卻悠揚的很。
“這是什麼樂器演奏出來的?”嚴綰微眯着眼睛問。
“是風笛。”
“和我們的長笛差不多嗎?”嚴綰聽到樂器名稱忍不住精神一振。原本半眯的眼睛,也瞪大了。可以設計一個大系,也許流行的程度,不會低於十二金釵。
“不,並不一樣。風笛起源於羅馬,演奏起來比較簡單。蘇格蘭人就是以威士忌、方格裙和風笛而聞名於世的。”
“這種樂器是什麼樣子的?”嚴綰好奇地問。
“我畫給你看。”閆亦心倒了一點冰水在桌上,用手指簡單地勾勒出了風笛的形狀,“你對《泰坦尼克號》還有印象嗎?那裡面的主題曲《我心依舊》,就是帶有蘇格蘭風情的曲調,可以和小提琴、手風琴等樂器合奏。”
“啊,很空靈的音樂,似乎有些寂寞,有些孤獨,如泣如訴。”嚴綰訴說着自己的感受,“我想把這種樂器加入到自己的設計中去,加上《泰坦尼克號》的號召力,相信會有很多人對這種樂器感興趣的。”
“事實上,還有一部影片裡的主題曲,也是用風笛演奏的。”張泰威看着她臉上出現的興奮神色,連氤氳着一層霧氣的眼睛,也陡然明亮起來,忍不住插了一句。
“什麼影片?”嚴綰興致勃勃。
“《勇敢的心》。”
“沒看過呢!”嚴綰遺憾地搖頭,“什麼時候找來看一看。”
“這部影片當年獲得過五項奧斯卡大獎,主題曲叫做《蘇格蘭勇士》,值得一看。”張泰威推薦。
“我替你找片子。我也沒有看過,一起看。”閆亦心立刻接口。
“講的是什麼故事?獲得了那麼多項奧斯卡獎,應該很精彩吧?”嚴綰盯着張泰威追問。
“應該是一部悲壯的史詩巨片,是根據威廉.華萊士的父親本身就是一位佃農。英王愛德華的兒媳伊莎貝拉被派去和談,卻愛上了華萊士。”
“一段可歌可泣的愛情故事。最後又是悲劇嗎?”
“你怎麼知道?”張泰威愕然。
嚴綰理直氣壯地回答:“我覺得這些大片就是這樣嘛,和泰坦尼克號一樣,最後有情人不能成眷屬,才能拼命地賺觀衆的眼淚。”
張泰威默然半晌,才點頭:“不錯,是悲劇。華萊士被出賣,最後被判處死刑。當然,影片的最後,蘇格蘭人爲華萊士報了仇,最終取得了民族的獨立。”
嚴綰轉動着酒杯:“可是他死了,就算報仇,他也不能和伊莎貝拉在一起。那算了吧,我還是找來那張唱片聽一聽就是了。又是悲劇,看得人受不了。生活裡有那麼多悲傷的故事,這些文學和電影作品,爲什麼不創造一些完美的結局呢?”
閆亦心苦笑:“這大概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區別了。女人們明明知道是假的,可還是願意接受那些被粉飾的結局。”
張泰威同意地點頭。
“你們什麼時候交情變得這麼好了?”嚴綰撐着下巴問。
“合作了幾次,我們已經是老朋友了。”閆亦心和張泰威相視一笑,“這次我們一人要了一個貨箱,到時候再根據需要整合。”
“哦,難怪你的手筆這麼大呢,原來是準備分贓的呀!”嚴綰覺得自己的腦袋有點暈,說話根本不經過大腦,就直言不諱。
“我們是尋求商業合作,親不親,故鄉人。雖然不是一個省,但是到了國外,我們都是中國人嘛!”張泰威笑眯眯地回答。
嚴綰晃了晃腦袋:“我好像醉了。”
“醉的人哪會說自己醉!”閆亦心剛說完,就驚訝地看着嚴綰的酒杯,“你全喝了?”
嚴綰轉頭,盯着他看了半天,皺緊了眉:“你的腦袋別亂晃啊,我的頭都被你晃暈了。”
張泰威苦笑:“拜託,是你自己的頭像小雞啄米似的亂動,還願望閆亦心呢!看來,你的酒量確實很差,才一點威士忌就喝成這樣!”
嚴綰半眯着眼睛,勉強看到那瓶威士忌已經見了底,才嘟噥了一句:“怎麼能跟你們比啊,我本來就不是酒鬼。”
張泰威目瞪口呆:“她喝醉了酒,反倒變得伶牙俐齒?”
閆亦心也忍不住莞爾:“謝謝你的晚餐,看來我該送她回房間了。”
“好,我住在你們隔街的酒店,準備明天回國。”
“嚴綰想去看看大英博物館,恐怕我得多留一天。在奧地利的時候,行色匆匆,沒來得及陪她去看美泉宮,大英博物館總要去看一次。雖然短短一天的時間,根本不夠看的。”
“那好,明天我就不來向你們辭行了,我要先去一趟非洲,坦桑尼亞石最近的上漲度很快,如果能從產地搞到一些貨色,那就最好不過。”
“真正的品質好的,被歐洲壟斷了。”閆亦心提醒。
“沒關係,就當去旅遊了。如果能遇到漏網之魚,那就不虛此行。而且坦桑尼亞新現的一種錳鋁榴石,雖然透明度不如墨西哥和馬達加斯加,但是可以變色。白天是帶藍色調的綠色,晚上是帶紫的紅色,相當漂亮。”
“祝你旗開得勝。”
“謝謝。”兩人把杯底的威士忌一飲而盡,都是滿面笑容。張泰威的目光,落在嚴綰的身上,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已經睡了,難怪聽到他們談論寶石的時候,也沒有出聲。
“我們會合作愉快。”閆亦心微笑着亮了亮杯底。
“帶她回去吧,小心着涼。”張泰威忍不住提醒一句。
“謝謝提醒。”閆亦心有點錯愕,卻仍然溫和地回答。
張泰威也覺得自己似乎逾矩,饒是他向來機變,也一時之間接不上話。他送他們上了出租車,還在風中站了很久。
嚴綰睡得很熟,因爲喝酒兒胭紅的臉頰,直到被閆亦心抱回酒店,都沒有褪下去。在燈光下面,像是一朵綻開的芙蓉花,嬌豔得讓人無法拒絕一親芳澤。
“唔……”嚴綰不安地動了一下,閆亦心才放開了她,嘴角猶帶笑容。
替她把外套脫下,又拿毛巾給她洗了一把臉。她的眉心舒展開來,只是閉着眼任由他把她塞進被子。在閆亦心轉身的時候,卻本能地伸出手臂,抱住了他的腰。
“喝醉了纔會這麼纏人!”閆亦心笑嘆着又坐回了牀上,乾脆拿毛巾胡亂地抹了一把臉,回過神把她抱住。
嚴綰的手這才鬆了開來,頭已經自動自地在他的胸口找了一個合適的位置,脣角微微勾起一個美好的弧度,氣息又再度平穩了下來。
“睡着了還是醉了?”閆亦心有點摸不準她的狀態,不過她安詳的睡容,是一道誘人的大餐,讓他食指大動。
這是一種**的誘惑,儘管她本人並不知情。
再也忍不住,他俯下身,湊近了她的嘴。柔軟的脣瓣,帶着平常沒有的熱度,讓他的血一下子就衝到了頭頂。
嚴綰無意識地出了一聲**,嘴裡還有着威士忌迷人的味道。在閆亦心聽來,這樣的聲音,不啻是在旺火上潑了一桶油,熊熊燃燒得簡直想把他燒化。
他深吸一口氣,才把她身上的束縛,一一除盡。細膩的身體,比平常的溫度要高。也許是因爲酒意,也許是因爲情動。閆亦心當然選擇相信後者,因爲他也情動如海,渴望如潮。
嚴綰始終沒有睜眼,可是肌膚表層的紅色,卻欲加地濃豔。從淡淡的粉色,漸漸地洇成了桃紅,美麗妖嬈得讓人恨不能頂禮膜拜。清醒的時候,她不會有這樣的熱情。
閆亦心並不想在這種情況下佔有,可是在內心裡排山倒海的渴望,讓他難以停下開始征戰的步伐。體內有一團火冉冉升起,源自丹田深處,燥熱感藉由經絡,一直傳達到每一寸肌膚,每一條血管。
嚴綰的輕吟低喚,無意讓閆亦心最後的制止力錚然告負,她完全出於本能的迎合,讓他感到狂喜。她的身體,即使在無意識之中,都不懂得抗拒他的索取。
“嗯……”嚴綰曼聲低吟,雙眸微睜。氤氳的酒氣似乎消散了些,**卻濃郁地佈滿了她整個臉龐。紅霞低飛,睫羽輕飛,那是無法拒絕的誘惑。
閆亦心低吼一聲,放任了自己的**,如同帝王一樣在她的身體裡,巡視着自己的領地。嚴綰半眯着眼,雙臂緊緊地扣住了他的背部。
似夢非夢的感覺,卻比任何時候都**。在一步一步攀上快樂和幸福的巔峰後,嚴綰覺得自己的腦海裡煞那間空白了下來,彷彿身體的任何部位都不再被她自己所擁有。
“啊,亦心!”嚴綰最後的呢喃,在空氣裡纏綿成了低迴百轉的柔情。閆亦心覺得自己的力氣也一度告罄,這一刻什麼都不願意再想,只求能夠擁緊自己懷裡的這一具嬌軀,直到天長地久。沒有隔閡的互相給予,才能達到幸福的頂峰。
嚴綰沉沉地睡去,彷彿在癲狂時分的那一霎那清醒,只是他的錯覺。她的呼吸有點燙,別人是吐氣如蘭,她則是吐氣含酒,卻因爲和他的氣息混雜在一起,而格外讓人覺得情動。
“綰,一輩子這樣握住你,直到白了頭。”閆亦心輕輕嘆息了一聲,把她的頭擁緊在自己的胸口,也累極而眠。
什麼都比不上嚴綰在他的身邊,來得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