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樂和幸福的日子。總是過得如閃電般飛快。彷彿白駒過隙,兩天的時間就已經到了落下帷幕的時分。蒼籠山的黃昏非常美麗,映染着天邊的一點黛色,依然絢爛多彩。
“我們還沒有怎麼好好玩過呢!”嚴綰意猶未盡。
這一次度假,還真是純度假,在房間裡的時間,比在戶外的時間還要長。一來是季節不對,二來是一旦開了禁,似乎就忘了節制。
冬天的蒼籠山,真的像一個世外桃源。據閆亦心說,如果下了雪,那可就真的是“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的景象了,聽得嚴綰十分神往,恨不能一直住到下雪爲止。
閆亦心笑她的異想天開:“這山看起來不低,但海拔真的沒有想像中的那麼高。下雪是難得一遇,五年十年都未必就看得到一回。”
“可是你看過啊!”
“對,那年正好是百年不遇的雪災,我被困在山裡,過了一個春節。”閆亦心自我解嘲,“雖然很驚豔。但是那麼多的時間不通音訊,還真是寂寥到了骨子裡。如果那時候我認識了你,日子就不會這麼難捱了。”
“你……一個人來的?”嚴綰咬住脣問。
“當然,我以前還沒有認識你呢。”閆亦心看着她笑,“以後再也不會一個人獨自成行了,你會一輩子陪着我的。”
嚴綰沒有接過話頭,只是訕訕地轉過了臉。
走的時候很是戀戀不捨,直到汽車開出山坳,嚴綰還趴在後座上回眸凝望。
“下次有的是機會,夏天來避暑的話就更好了。只不過到時候就人滿爲患,幸好總共就五十個客房。就算有三人行的……”
嚴綰把頭埋在手臂裡笑:“你就會瞎說八道。”
閆亦心的聲音很愉快:“也不是沒有,不過還有單身來的,所以平均下來,也不會超過一百個人,在這個山頭,比別的旅遊聖地要清靜得多。”
嚴綰點頭同意,汽車開出去很久,都沒有看到第二幢建築物。看來長住是不可能的,偶爾度個小假,還能讓人流連忘返。
“明天……你要出差了?”嚴綰忽然想起來之前他說的話。剛剛有了突破性的進展,卻忽然之間又面臨着分離,嚴綰覺得心裡有點異樣的難受。
“嗯,明天一早就走。今天讓我住你那裡嗎?我們已經這麼親密,不用再分居了吧?”閆亦心笑睇了她一眼。
“還是各睡各的房間……”嚴綰覺得暖氣開得太足,渾身上下的毛孔裡,都在爭先恐後地冒着密密的汗。
閆亦心沒有再繼續這個曖昧的話題,天南地北地開始閒扯了起來。昨天晚上折騰得厲害。嚴綰聽着聽着,就昏昏欲睡。
“睡一會兒吧,回去還有一個小時呢!”閆亦心柔聲說,看着她眼瞼下的青影,心裡有點憐惜。看來,他是要得太狠了,沒有想到她的滋味,會甜美得讓他欲罷不能。
也許老天爺讓他用這些年的孤獨,來遇到她。心裡柔軟成了一片,看着她睫毛微顫,恨不能扔下方向盤,俯身就朝她吻去。
嚴綰的喉嚨裡發出了一聲輕輕的“嗯”聲,表示同意。很快,就夢到了周公。
醒來的時候,萬籟俱寂。嚴綰茫然地看了一會兒,才知道汽車已經停到了大廈的地下車庫。閆亦心的眼睛,在黑暗裡亮得像天上的星辰。
她和閆亦心的高度,爲什麼不對等?嚴綰剛冒出一個疑惑,側頭才發現自己的椅子,早就被放倒了。怪不得她睡得一點都不覺得頭暈,根本就等於睡在小牀上嘛!
“到家了?”她問。
“嗯。看你睡得熟,不忍心吵醒你。”閆亦心溫柔地說。
他的外套,蓋在她的身上,帶着他特有的淡淡薄荷香味,讓嚴綰覺得就這樣的一輩子,也會很安寧。
“叫醒我就行了,你在這裡等了多久?”嚴綰偏過頭,有點訕訕地問。
閆亦心伸了一個懶腰:“不久,現在也不過八點鐘。”
“八點?”嚴綰嚇了一跳。今天回來,因爲路況熟悉,而且四點鐘就走了,最多兩個小時不到就到家了。他居然在汽車裡,像傻子似的坐了兩個多小時?
“你……”她噎住,一時說不出話。
“走吧,你也累了,回去泡個澡,洗得香噴噴的。”閆亦心大手一撈,不等她掙扎着坐起來,已經把她擁到了懷裡。
“累的是你吧?”嚴綰白他一眼。她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覺,開車的是他,倒要由他來道乏嗎?
“嗯,我也累,不過你累也是因爲我。”閆亦心一本正經地說。
嚴綰的臉有點燙,幸好光線不強,諒閆亦心也看不出來。她自欺欺人地咳嗽了一聲,卻把閆亦心緊鄉里得把她放開。
“受涼了?”
“沒有,我只是想清清嗓子。”嚴綰半惱半羞。
“有話跟我說?”閆亦心仍然把外套披在她的肩頭,一隻手攬住她的肩,一隻手則與她十指相扣。
現在。嚴綰明白了,爲什麼在蒼籠山的時候,走廊裡的那兩個人會走成一個。這樣的感覺,特別的溫暖和親密。
她很想把自己就這樣嵌在他的身體裡面,一輩子都不放開。
開門的時候,她用手臂環住他的腰,臉側貼在他的後背。
“綰。”閆亦心靜靜地說,“雖然我違背了自己的初衷,沒有把最美好的部分留到洞房。但是,說句老實話,我並不後悔。”
嚴綰仰起頭,騰雲駕霧一般,被他抱到了胸前。
“我也不。”她露出了微笑,眼波流轉,溢彩瀉光。
緊接着,她覺得身上一緊,肋骨被他緊緊地擁在胸口,幾乎透不過氣來。但是,這樣的感覺很好,非常好,她不想掙扎。
“綰,我們會白首攜老。”閆亦心低低地說,這句話。與其說是表白心意,倒勿寧說是在強調着什麼。嚴綰感動過後,在心版上又悄悄地浮上了一層不安。
“開燈吧。”嚴綰不好意思地提醒,用手捋了捋發。
閆亦心隨手打開了客廳的吊燈,嚴綰低頭拿拖鞋。閆亦心看着她露出來的一段雪白頸項,有些什麼又在蠢蠢欲動。
“家”,有了女主人才成其家。閆亦心第一次在心裡激起千層浪,每一朵浪花,都叫囂着同一個字——家。
“過年前,我會把那顆矢車菊藍寶石,戴到你的手指上。”閆亦心用手輕輕描摹着她指尖的輪廓。信誓旦旦。
嚴綰燒水泡咖啡,雖然是速融的,可是閆亦心卻覺得,這香氣比任何一間咖啡店,都來得香濃。
“可是……”嚴綰轉頭,看到他認真的神色,心波微蕩,很快就回到了現實,“那顆寶石曾經作過宣傳,恐怕你一戴到我的手指頭上,你爺爺立刻就知道了。”
“我原本以爲,有的是時間去說服他。可是,現在看來,等不及的人,是我。”
這話,嚴綰很喜歡聽。儘管透着一些無奈,卻在在地表現了他對她的急迫和重視。
“沒關係。”嚴綰柔聲說,“我要的並不是這樣的一個儀式,兩顆心在一起,比什麼都重要。”
“綰,你真好。”閆亦心從身後把她抱住,聲音輕淺。
嚴綰莞爾微笑:“這麼肉麻的話,你也說得出口。”
也許,熱戀中的情侶,臉皮都會無限度地增厚吧?嚴綰覺得自己的臉皮,也有越來越厚的趨勢。
“怎麼會肉麻,這是我的心裡話。因爲坦然,所以真摯。”閆亦心卻沒有跟着她笑,而是又說了一遍,“綰,你真的很好。”
嚴綰有點懷疑他受了什麼刺激,他說的“好”,是指她這個人,還是指某一些方面呢?想到顛鸞倒鳳的血脈賁張,嚴綰忽然就無語。
“泡個澡吧,然後好好睡一覺。我明天上午六點的飛機,起來的時候就不叫你了。”閆亦心把剩下的咖啡一飲而盡。
“明天我送你去機場。”嚴綰收拾了咖啡杯。很自然地接口。
“不用,太早了,你好容易放了寒假,睡個懶覺。”閆亦心搖頭。
“哪早啊,我天天五點多就起來背英語單詞的。”嚴綰佯怒,“你不會是帶了小蜜同行,怕被我看到吧?”
“你明知道……我不會有的。”閆亦心無奈地苦笑,伸出手指,颳了一下她的鼻子。
“誰讓你遮遮掩掩,不肯爽快地讓我送你!”嚴綰輕哼了一聲,顯得佔住了一個理字般的神氣活現。
“你洗杯子吧,我去替你放水。”閆亦心在她的額上輕吻了一下,“真想把你再吃下去!”
嚴綰縮了一下肩膀,笑嘻嘻地避進了廚房。他替她放水呢……這話聽得,怎麼就讓她那麼甜蜜呢?
哪怕不經意地一句話出口,她都會品嚐出一點甜意。嚴綰覺得,自己是有點走火入魔了。然而,這樣的感覺,卻又這樣的陌生而美妙,讓她忍不住在洗杯子的時候,開始哼起了歌。
水溫正好,嚴綰剛要脫衣服,暖暖的呼吸讓她會意到浴室還有一個人。
“你出去啊……”嚴綰悄聲說。
“讓我陪你吧。”閆亦心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