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酒店以後,我把吊墜的用料計算出來,就可以把切碎的小碧璽,用在十二金釵上了。先全力以赴,把這一套頭飾設計出來。我想,現在頭髮長的女子那麼多,頭釵也許會有不錯的銷路。”嚴綰回程的時候還念念不忘。
坐在明黃色的出租車裡,紐約的路況實在讓人堪憂,汽車堵在馬路中間,半天都沒有動彈的跡象。曼哈頓的街頭,除了擁擠,實在缺乏令人心曠神怡的景色來提供人觀賞。
“你是怕你的這套頭飾賣不出去?”閆亦心終於明白了她的擔憂。
“亦心,你想想看,除了像周樸這樣的敗家女,誰會收集一套十二支?想我吧......用一兩支也就夠了,而且還不敢選金絲雀和帕拉伊巴。甚至紅碧璽和藍碧璽,都覺得價格高了。我感覺桃紅碧璽是最適合,價格比較適中,顏色又亮麗鮮豔。反正,如果是我的話,除非錢多得花不掉,否則不大肯能花這麼多錢買一整套的。”
“你放心,設計是你的事,但是銷售和宣傳,則我的事。周樸只是衆多敗家女中的一個,像她這種對珠寶有着狂熱的女人,遠比你想象中的要多得多。況且,大多數的女人,面對心愛的珠寶,可不會像你這麼冷靜。只要你設計得漂亮,哪怕是短頭髮的女人,也會忍不住買一套回去收藏的。這一套的價錢,不會超過二十萬。”
二十萬......她可以買一輛不錯的車來開了......
看來,他們之間的距離,需要用光年來計算。嚴綰泄氣地想。
“今天帶你去一間很有特色的餐廳。”閆亦心忽然眨了眨眼睛,“當然,需要回去換禮服。”
“我只帶了那一件禮服,就是那件,有點招搖了吧?”嚴綰猶豫了一下,“算了吧,不如就在酒店的餐廳吃吧,我......”
“可以早一點結束了用餐,回房間去畫設計圖吧?”閆亦心一眼就看穿了她的企圖。
嚴綰訕訕地笑:“早一點畫出來,要不然靈感就會飛走了。”
“沒關係。”閆亦心大方地笑,“你的靈感像是批發來的,也許跑掉了一個,又會回來無數個。”
嚴綰氣結:“爲了吃一頓晚飯,還要換禮服,你也不嫌麻煩......”
“不會太麻煩。別看美國人衣着隨便,但是真正上檔次的餐廳,不穿西裝不打領帶,未必會讓你進去。”閆亦心笑眯眯地說,“而且,你會覺得,那是值得的。”
然而,不管值不值得,他們還是沒有能夠成行。因爲剛走進酒店的大堂,就遇到了一個真正意義上的“不速之客”。
“亦心哥哥!”穿着吊帶衫和熱褲的康繡杏,和在a市的打扮,又迥然不同。
嚴綰看了卡自己的長袖T恤,休閒長褲,納悶地想,氣溫有這麼高嗎?天氣有這麼熱嗎?她從擁擠的曼哈頓街頭回來,也不見得需要立刻清涼啊!
“你怎麼來了?”閆亦心的語氣帶上了兩份不悅。嚴綰立刻注意到了他的語氣,以前沒來沒有這麼喜怒形於顏色的。
“加拿大離美國很近啊!我從五大湖區一路開車過來了,開了很久呢!啊,我快要累死了,借你的牀躺一躺,好不好?”康繡杏故意誇張地打了一個呵欠。
“你和同學一起來自助遊的嗎?”閆亦心的目光,朝着一邊的休息室看過去。這件高檔酒店並不像嚴綰想象中的那麼隨意,反倒帶着一點英國人的古板。
很少有人穿着T恤和運動鞋進來,男士基本上都是一色的西裝革履。像她和閆亦心今天的打扮,可以稱得上是異類了。但康繡杏的打扮,似乎更能吸引男士們的眼球。只不過,看過來的目光,怎麼看都有點不太對味。
尤其是康繡杏的姿勢,幾乎半掛在閆亦心的身上。酒店的保安走了過來,彬彬有禮卻又生冷疏遠。嘰裡呱啦的兩句話以後,嚴綰還沒有明白話裡的意思,康繡杏卻已經跳了起來。
如果不是顧忌在異國他鄉,恐怕一個耳光就甩了過去。
“你們當我是什麼人?”
嚴綰好半天才領會到,那個單詞,原來是----妓女。
她忍俊不禁,幾乎笑得彎腰。一擡頭,卻看到康繡杏惡狠狠地目光,正朝着她瞪過來。天知道,這樣的誤會可不是由她說出來的。誰讓她的表現......實在是能夠讓人引起誤會呢?哦,這裡的保安,真的是很天才。
嚴綰的笑容,還掛在脣邊,康繡杏卻已經嘴巴一扁,豆大的淚珠已經掉了兩顆下來:“亦心哥哥,你看看,她、她總是欺負我!”
閆亦心拔出了自己的手:“難怪別人會誤會,就算我們久別重逢,也用不着在公衆場合表現得熱情。”
況且,他們還只是小別。
康繡杏恨恨地跺了跺腳,嚴綰懷疑她的幅度再大一點,都能看到內褲的邊緣。
“不管了,反正我累得現在就想趴下。人家好容易等到了你,總不能不管不顧吧?一會兒,等我洗個澡,換了件衣服,我們就去百老匯看戲劇。”康繡杏自作主張地說着,“你住哪個房間?”
嚴綰含着哂笑,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我替你要個房間。”閆亦心瞪了她一眼,大步流星地走到了服務檯。
很不幸,別說是鄰間,就算是同一層的,都已經沒有空房。
“我不管,我就住在你那裡嘛!”康繡杏嚷完了這一句,才發現閆亦心的眉頭,皺得有些明顯,急忙補救,“反正我只是衝個澡,換件衣服就可以的。”
“好吧。”閆亦心無可奈何地答應,“那我去嚴綰房裡,把我的房間暫時讓給你。”
康繡杏的表情有點精彩,至少嚴綰這麼覺得,像是吃了一口黃蓮,想吐卻吐不出來的樣子。
嚴綰聳了聳肩,並不表現異議。
“那......要不,我去嚴綰的房間換衣服吧?”康繡杏在門口站定的時候,忽然改變了注意,“我還以爲你們住在一起呢,原來......”
她看向嚴綰的目光,有些得意。彷彿不住在一起,就不能代表他們是男女朋友身份似的。
“等我們舉行了婚禮,就會住在同一個房間。嚴綰是個很正派的女孩子,你別帶着有色的眼鏡看人。”閆亦心不軟不硬的又讓康繡杏碰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釘子。
康繡杏一時之間進退維谷,閆亦心的態度,讓她感到極度的困惑。顯然,她不再是他寵愛的妹妹,這都是因爲嚴綰!
心裡的憤怒,幾乎讓她姣好的臉變形。
“亦心哥哥,是不是嚴綰不許你和我太親近?這是不是太過份了一點?要知道,我們可以從小就一起長大的!”康繡杏再擡起頭的時候,臉上是泫然欲棄的神色。
可惜,閆亦心自從得到了確切的消息,對康繡杏的觀察已經細緻入微。這樣的川劇變臉,並不能逃過他的目光。
“我們正準備出去吃晚飯。”閆亦心的聲音,有點冷淡。可是康繡杏卻只是愣了一愣,就再一次笑面如花。
“正好啊,我的肚子都快要餓扁了,不會嫌我是盞電燈泡吧?”
她故作天真的話,並沒有得到面前兩個人的相應。嚴綰抿着脣,臉上的神態始終淡淡的,似乎康繡杏在她的眼裡,只是一個透明人。至少,是無足輕重。
“我知道亦心哥哥一定不會嫌的,以前擬合姐姐出行的時候,我可一直跟着你們的呢!媽媽常說,我是你們的小跟班!”康繡杏決定不再自討沒趣,直接走進了閆亦心的房間。
“我不知道她要來。”閆亦心苦笑着對嚴綰攤開雙手。
“嗯,我知道。”嚴綰點頭,“這下子,似乎不出去吃也不是辦法。”
她嘆了口氣,明知道自己是電燈泡,卻絲毫沒有減弱亮度的自覺,康繡杏對閆亦心怕是勢在必得吧?悄悄地朝着閆亦心瞥了過去,卻看到他帶着笑意的眸子,正凝住在自己的臉上。
“你把房間讓給了她,可是我現在要換衣服,怎麼辦?”嚴綰瞪着他,康繡杏的出現把她的好心情,一下子打散了大半。
“沒關係,我保證不看。”閆亦心笑着說,“不相信我的人格嗎?”
嚴綰換上了白色的禮服,總覺得有點過份莊重,暗暗懊惱自己爲了貪簡便,沒有吧紫色的禮服也一併帶過來。
當時,沒有想到會在美國多逗留兩天,所以準備不足。
在這方面,男人顯然應付起來會從容得多。一根領帶,一件西裝,便幾乎天下去得。
“你怎麼辦?”嚴綰換好了衣服出來,忽然想起了另一個問題。閆亦心的房間已經被雀佔鳩巢,他的衣服又怎麼換?
“你去替我拿過來不就行了?”閆亦心不以爲然,“反正她洗洗唰唰,不知道還需要多少時間呢!”
嚴綰想了想,勉爲其難地點頭答應。要她眼睜睜地看着閆亦心落到那隻惡狼的嘴裡,那是萬萬不肯的。
她剛敲了敲門,門卻輕輕露出了一條縫。康繡杏居然連房門都沒有關!
難道,康繡杏就這麼篤定,進來的就是閆亦心而不是其他色狼一類的男人?還是她對付這樣的情況,已經駕輕就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