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大致的方向已經定了,但是設計圖卻還一直沒有畫,嚴綰把幾本花卉的書,全都帶到了公司。劉文玲看她看得出神,有點莫名其妙:“前次還花大價錢買了一盆這種蘭花,你研究養花嗎?”
“花都買了,肯定是要養的嘛!”嚴綰笑笑,並不打算和盤托出。
設計圖外泄的事,已經吃過了一次大虧,她可不想再吃一次。雖然劉文玲看來還算淳樸,但誰知道什麼利益可以把她拉攏過去呢?多長一全心眼,並不爲過。
不知道那塊黑歐泊,打磨出來能出現多少種的變彩?嚴綰很想立刻着手打,磨,看看黑歐泊迷人的色澤。
“中間的部分,可以打磨成橢圓形,這樣的弧面纔會更好她體現歐泊的變彩。本來想用一事至少三朵,可是這樣大的黑歐泊,我還真的捨不得把它分割成三塊。要不,乾脆就打磨成一全吊墜好了,切下的邊角料,可以做兩全耳墜。雖然小了一點兒,但畢竟是在耳朵上嘛!我看,有兩件飾,也就夠了。”
“你還需要一事手鍊,我可以再替你找一些黑歐泊來,不過質量肯定不如這塊,應該也可以達到三種變彩以上。”
閆亦心點頭,他也捨不得把這麼大塊的黑歐泊分解成小塊,那就真的是太可惜了。
“三種的就夠不錯了,我看這一塊估計可以達到五種變彩以上。你看,沒有輕過拋光,巳經隱隱現了端倪。這塊黑歐泊,價格估計在百萬以上吧?”
想到自己戴着價值百萬的飾招搖,嚴綰覺得有點心虛。
“價值百萬的飾,又不見得稀奇。”閆亦心滿不在平,他經手的寶石,幾百萬一件的多了去了,自然和嚴綰的心思不一樣。
嚴綰嘆了口氣:“如果說我現在要把黑歐泊買下,肯定是力有未殆。不吃不喝,也不知道一輩子能不能買得起這套飾。可是,我也不要你送我,做好了以後算是借我亮全相,頒獎典禮結束以後,我就完璧歸趙。”
閆亦心苦笑:“綰,有必要這時候還跟我分得這麼清嗎?”
“我喜歡花自己的錢。”嚴綰笑嘻嘻地說,勾住了他的脖子,“亦心,你是知道我的脾氣的。也許有一天,我也可以把這套飾再買回去,前提是你沒有出售。”
“你一定能的。”閆亦心想了想,展顏微笑,“只怕你不肯花這麼多錢買一件飾,雖然你的觀點不像是隔壁那些一輩子除了金子,就沒戴過別種飾的張大娘王大嬸,但還是很實用主義的。”
嚴綰瞪着他,終於還是撐不住自己先失聲笑了。
也許閆亦心說得對,她一向是實用主義的堅決擁護者。雖然不像閆亦心說得那麼不堪,但本質上,她是不會把珠寶凌駕於吃穿之前的。
說到底,她也不過是一全俗人。大致的方向既然定了,剩下來的事,自然好辦得多。歐泊的韌性雖然不如軟玉,但硬度低,容易雕琢,所以在設計上,也就有了更大的空間。
每天晚上,嚴綰就撐肘而思,閆亦心則在一邊看她沉思的模樣。她的側臉輪廓極美,柔和的曲線,從額間一直到下巴,都帶着渾然天成的美感。
當然,嚴綰從來都並不傾國傾城,卻是那種十分耐看的類型。五官的搭配恰到好處,越看越覺得有一種和田玉的溫潤。並不張揚,卻令人無法忽略。
畫了一張又一張的設計圖,幾經更改,卻總覺得有這樣和那樣的缺憾。這塊黑色的歐泊,因爲質量太好,而讓嚴綰打消了分割的主意。
而用單獨的一朵,又總覺得不能把跳舞蘭的飄逸姿態,更好地表現出來。她擅長的是用寫意手法,來表現花朵的神態。但這一次,她接連變換了幾全角度,都無法把跳舞蘭最本質的姿態掌握住。
空靈、飄逸的跳舞蘭,與黑歐泊的美麗、奢華,該如何有機地結合在一起呢?嚴綰沉思着,沒有注意到閆亦心的目光。
“還在冥思苦想?設計的靈感,可不是想出來的。一時半會沒有頭緒,倒不如散散心。我看你的衣服也都舊得可以,這次去紐約,也不能還穿着t恤牛仔褲吧?總要添置一些行頭,現在反正閒着也是閒着,不如陪你去買兩身衣服吧!”
嚴綰確實對單株的跳舞蘭,一時沒有更好的主意。抿着嘴,又撅了一下,再接着又扁了扁,臉上的神態十分豐富,讓閆亦心看得都有些呆。
她表情豐富的時候不多,以至於閆亦心常常會忘記了她的年歲,才只是一全二十不到的年輕女孩。但一旦生動起來,卻顯得比平常更燦爛奪目,讓人百看不厭。
“好吧,不過別去那些精品店,那裡的價錢我可受不了。”嚴綰聳了聳肩,這樣下去,我的積蓄就全沒了。”
閆亦心失笑:“我會讓店員替你打折。”
“打三折都嫌貴,後面的零,要一下子去掉兩個纔好。”嚴綰還是搖頭,“就去一般的那些專賣店,有些牌子的做工也很好
價格也比較適中,比較適合我們這類的小白領。”
“你還算是小白領?現在雖然還沒有給你加薪,但就是等着這個新人獎的結果。”
“得了獎還能加薪?”嚴綰頓時精神一振,“加一千?”
“獨立的設計師,五千底薪,再加設計的獎勵。不過,我估計這個問題不大,至少能捧一個優秀獎回來,劉離的提議這一次就能能通過了。”
“如果要加薪的話......”嚴綰眨了眨眼睛,“那我就該努力得個獎了。”
閆亦心看着她哭笑不得:“要是讓別人聽到你的這句話,又要責備你一心鑽進了錢眼裡。”
嚴綰不服氣:“這有什麼不好?像你們從小都含着金鑰匙出生,所以纔會對錢沒有概念。幾百萬的黑歐泊,也是說送就送,也不管人家要節衣縮食一輩子纔買得起。”
“其實,你也並不是那種見錢眼開的人,只不過用這種行爲,來掩飾自己的心思而巳。”
“啊?我掩飾什麼?”嚴綰驚訝地擡眉。
“這一點我還沒有看透。”閆亦心笑着搖頭,“走吧,就去你說的那間一件衣服只要幾百塊的小店,總比你的t恤牛仔褲穿出去強吧?”
“只要”幾百塊!
嚴綰覺得泄氣,對於閆亦心來說,幾百塊可能就像是她用來乘座公交車的硬幣那麼不起眼吧?再一次,嚴綰覺察到了她和閆亦心的巨大差距。
可是,她旋即就漾起了一個笑容,這些不該是她考慮的事。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並沒有什麼丟人的。
這家店的名字很有特色,只有一個字,“藍”。
事實上,衣服也是非藍即白,非白即黑,沒有三種顏色,而這三種顏色,向來是嚴綰偏愛的。
閆亦心看了一下標價,連衣裙也沒有過千的,大多是三百到五百之間,偶有幾件,也只標到九百出頭,很適合工薪階層的消費。
嚴綰挑了一件階格中等的墨藍色的連衣裙,“這一件怎麼樣?”
“嗯,試試去。”
閆亦心其實不大喜歡看到嚴綰穿深色的衣服,喜歡她穿得更亮麗一些,這樣她的面容也會顯得更亮。
“怎麼樣?”嚴綰換好了衣服走出來,她其實是適合裙裝的。她的腰很細,就能夠顯得胸部很挺。顏色雖然有點偏暗,但她膚色白嫩,脣紅齒白,亭亭玉立地並腿而立,就讓閆亦心不由自主地點下了頭。
“不錯,這件很好,包起來吧。”
嚴綰豎起了一個手指頭:“一件了。”
“這也跟我計較!”閆亦心啞然失笑,“再挑一套吧,如果是兩件套的,可以輪換着搭配。”
“也對哦。”嚴綰想了想,阻止了營業員的動作,“那這件不要了,我換套裝吧,看定來還成熟一些。而且兩套可以替換了搭配,一下子就變成了四套。”
閆亦心很熱心地提出參考意見:“不如一套白的,一套藍的。這樣的括配起來也省力,藍白配,或者白藍配,都顯得很清麗。”
“好。”嚴綰二話不說,同意了他的觀點。
說是白色,但是邊緣部分,還是鑲了一點藍色的花邊。所以這樣的兩套衣服,怎麼搭配都是合適的。
嚴綰很滿意,儘管花出去了十張大鈔,但甚因爲人逢喜事,也就不再斤斤計較了。據說,得了獎,還會有獎金的。
“腦袋裡,怎麼儘想着這些東西啊!”閆亦心無奈地拍了一拍她的腦袋,“你明明不是那麼看重錢的,卻偏偏做出一副財迷的模樣!”
“誰說我不喜歡錢?”嚴綰理直氣壯地反問。
“如是你真的喜歡,就不會拒絕我的禮物。”閆亦心慢條斯理。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嚴綰義正辭嚴地辯解,“走吧,我忽然有了一點思路,黑歐泊也許很快就可以開工了。
“確實要快一點開工,還有一週,就是頒獎典禮。”閆亦心趁機捉醒。
時間果然很緊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