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閆亦心的汽車上,嚴綰還覺得有些暈乎乎。連安全帶,都是閆亦心伸過手臀替她扣上的。和喬森的會面,仍然像是在做夢一樣。
“這是真的嗎?”汽車穩穩當當地停在小區門口的時候,嚴綰卻沒有動,而是懵懵懂懂地問了一句。
“是高興傻了?”閆亦心忍笑。
“我只是不敢置信,會有這麼好的事落到我的頭上。這一定不是真的,我才畫了多少張設計圖啊!”嚴綰的嘴角上揚,眼睛裡的興奮還沒有褪色。
“數量雖然重要,但是對於設計師來說,質是一位的。”閆亦心笑着說。
“謝謝你,亦心。看來,我們古人說的福兮禍所倚,禍兮福所倚,還是很有辯證道理的。可是,你不怕別人說你循私嗎?”
“你覺得喬森會允許我循私嗎?別看他今天好說話,其實我和他接觸了這麼幾次,知道他是一個最最頂真的人。他看過了你所有的設計圖,甚至很肯定地斷言,那套音符的設計,也一定出於你的手筆。所以,別擔心自己的能力。既然能夠得到認同,就說明你的潛力,還有無窮挖掘的餘地。”閆亦心不肯居功。
但是,嚴綰知道在這中間,如果沒有他的努力和推薦,根本就不可能會有這樣的機會。
“我……真的有點激動得語無倫次了。”嚴綰眨了眨眼睛,把感動的淚意,又逼了回去,“我不知道能不能達到預想中的目的,但是我一定會努力的。”
“只要你努力,一定會得到令人驚喜的結果。
“閆亦心不以爲然地推開了車門,“走吧,講去喝杯咖啡,然後你可以着手構思戒指了。”
“可是,周樸的那套託帕石,我還要儘快設計出來呀,“嚴綰堅持。
“你只是在腦袋裡想一下,因爲還沒有實物,恐怕你還未必能夠做到最後。我和喬森已經達到了初步的意見”那顆鑽石將會在發佈會後送抵閆氏。到時候你看到實物,也許會有更感性的認識。如果你覺得想要集中精力設計役計戒拈,我可以和周樸打個招呼,那一套不急着設計。”
“不不不!”嚴館急忙搖頭,“周樸幫了我那麼大的忙,我哪好意思說不設計啊!再說了,你也說了的,鑽石還沒有拿到手,我現在就算畫設計圖,也只是緣木求魚。我先想周樸的那一套,或者可以開啓思路呢!”
閆亦心笑着點頭,“不如把重心放在鑽戒上,也許一些不太令自己滿意的作品,可以鑲別的寶石,也是一舉兩得的事。”
嚴綰“嗯”了一聲,覺得今天的腳步格外輕鬆。自從發生了那次風波以後,心裡總有一團陰影,雖然說不出來,可甚卻如同魚刺卡在喉嚨口,有一種鬱沉的感覺。
而現在,卻忽然被那顆還在假想中的鑽石,一下字照耀到了陰影的中心地帶。撥雲見日,又是陽光普照的康莊大道。
“我替你泡咖啡。”嚴綰的背影,輕盈如蝶。紫色的華麗,在她一個轉身間,盛放無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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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廳的燈光,掠過她烏黑的髮梢。她在廚房的門口宛然回眸,又如驚鴻一瞥,帶着琅琅的笑意,消失在了磨砂玻璃的門後。
閆亦心有些出神,掌心裡還殘留着她的柔軟感觸。她像是一尾鳳凰,在燃燒的火焰裡,一步步蛻變得更加美麗。
嚴綰這裡沒有咖啡機,一來二去,閆亦心居然對這種以前從來不屑一顧的速融咖啡,也可以勉強將就了。也許不管是煮還是沖泡,關鍵就在於身邊的那個人。
“我先去換件衣服!”嚴綰把咖啡放到他面前的茶几上,“這件衣服,可抵得上我大半個月的收入呢!要是濺上了咖啡汁,洗起來可就不那麼容易了。”
閆亦心失笑,“送你又不肯收。”
“自己買的東西,感覺就是不一樣的呀。如果是你替我支付了它的買價,我就會覺得穿在身上也不自在。”
花自己的錢,有一種楊眉吐氣的感覺呢!
嚴綰好笑地想着,大概是前一世伸手拿錢的日子過得怕了,花起自己賺的錢來,雖然有點心疼,可是卻花得理直氣壯。
她換了家居服,棉質的短袖衫和長褲,粉紅色已經洗得褪成了近乎白色,胸口的小熊圖案也有點棋糊不清,也不知道她穿了多少年。
“這樣舒服多了,想坐就坐,想躺就躺。”嚴綰笑嘻嘻地坐到了他的身邊,“你的那杯,我沒有加糖。”
“我喝過了。”閆亦心好笑地看着她興奮的臉色。
“啊,對。”嚴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拿起了自己的那一杯,“我的是加糖和伴侶的。我覺得奶精更香,不過要先把伴侶喝完。”
“那是,浪費可不是美德。”閆亦心笑着順從她的話頭。
“是的呀,雖然我沒有魯湘那麼高尚,省吃儉用把錢寄回家。但是,浪費這種習慣還是不可取。”
“這一點我同意。”閆亦心肯定地點頭,他本身也不是一個喜歡鋪張浪費的人,儘管從小是含着金鑰匙出生的。
嚴綰的笑意,始終刻在脣邊。一會兒,就把一杯咖啡都倒進了肚子。也不知道品出什麼味道來,看起來,她的心思,根本不在咖啡上。
“嚴綰,開心嗎?”閆亦心拉過了她的手,一隻手環住她的腰。
“嗯!”嚴綰用力地點頭,“太開心了!吊然心裡沒有底,可還是特別的激動。打入中國市場的一牧八十九面切工的鑽石啊,我真想現在就看到!不知道會是怎麼樣的美侖美奐,釋放着無與倫比的火彩。天哪,在五十七、五十八個切面統治了近一個世紀以後,在我的有生之年,還能看到鑽石切工的另一次變革!”
“你會看到的。”閆亦心保證,“也許有一天,會有更加美麗的鑽石奉獻出來。”
嚴綰喜孜孜地點頭,雙手合什,“真是嚮往啊,不過,我可不敢再奢望看到一百多個切面的鑽石了,那一克拉的鑽石,都覺得操作不便啦!”
閆亦心把她的頭,攬到了自己的肩上。殘留在杯底的咖啡,發出獨特的香味。嚴綰醺然地閉上眼睛,忽然又猛地睜開。咖啡的淡香裡,夾雜着的,還有那股熟悉到極點的“香奈兒五號”。
嚴綰的好心情雖然還在努力保持,但多少還是受了影響。
“你……”她蹙了蹙眉,遲疑着沒有問出口。但縣,閆亦心早就聞絃歌而知雅意。
“你的鼻子,簡直比某種動物還靈……“,閆亦心苦笑,“看來,我想要青杏出牆,也是沒有可能的事。”
“你拐着彎兒罵我是狗啊!”嚴綰噘着嘴,故作不滿。眼睛卻還是有意無意地瞟向他的領口,儘管以閆亦心的細緻,就算有口紅印字,也會在與喬森會面的時候先處理掉了。
“跟你說個清楚吧,免得你總是在想東想西的。今天,康繡杏到我的辦公室裡來了,要我出席她的生日 party。”
“哦。”嚴綰努力裝作不經意的模樣,“那你答應了嗎?”
“你覺得呢?”閆亦心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反問了一句。
她當然是希望他義正辭嚴地拒絕,而且要毫不猶豫。可是憑他和康繡桔的關係,似乎斷然的拒絕,不像他的風格啊……”
“我不知道。”嚴綰搖了搖頭,“我想,你大概會去的吧?”
她的語氣裡,有着猶豫,又帶着希冀。
“真聰明,一下子就猜中了。”閆亦心的表揚,讓嚴綰的嘴裡,像是吞了一口黃連,說不出的苦澀和難受。
“嗯,我想也是嘛,康繡杏畢竟是……她的親妹妹。不看僧面看佛面,你也一定會去的。”嚴綰的語速很快,即使說到康繡桔時候有一剎那的停頓,也飛快地接了下去。似乎不把這段話一口氣說完,就再也說不出口似的。
“傻丫頭,又亂吃飛醋了吧?”閆亦心好笑地看着她左右亂瞟,就是不肯看向他的眼神。
“哪有?你要是喜歡康繡桔,早就和她雙宿雙飛了,哪裡還輪得到我啊!”嚴綰抵死不肯承認自己胸口那團酸溜溜的未明情緒,說得大方又漂亮。
“你明白就好了,我不過是把繡桔看作是自己的妹妹罷了。”閆亦心把她的頭掰了過來,“康家和我們閆宗的關係,並不是從這一代開始的。就算撇開……那些關係,我也不能拒絕這個要求的,明白嗎?”
“嗯,明白。”嚴綰悶悶不樂地說。
他們這些世家子弟之間,總是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既然有兩三代人的交往,說明康家在本城的地位,也是根深蒂固的。
而她,一窮二白,身無餘財不說,連親戚都沒有一個,連身家清白,都似乎算不上。追溯到母親那裡,就斷了源頭。
倒還是新興的陸家,沒有盤根錯節的關係,當初對陸文俊和她的交往,雖然說了幾籮的諷刺話,卻並沒有真正的反對行動。
康繡桔啊康繡桔,雖然已經玉殞香消,可是潛在的影響,似乎還無所不在呀!